第一百五十七章 荷池之亂
嶽麼麽並沒有多想,覺得主子這般信任自己,必然是要把這交代下去的事情辦的妥妥的。
第二日一早就去了集市臨近的幾家草藥鋪,可是不知怎麽的,藥方裏的幾味草藥死活也是湊不齊,為了不讓庶出小姐對自己失望,嶽麼麽硬是跑去了鄉下一專門采集草藥的人家湊齊了草藥。
那戶人家是家老實人,臨她走時還在不斷的提醒道:“老姐姐,你專挑的這幾味藥切不可亂用,都是迷亂心智的植株,切記。”
可是她那時候一心想要辦好主子的事情,哪裏還會有心思去思考這身子虛弱的庶出小姐是不是要食用這草藥,而是匆匆回到了宰相府,趕到正午之前,將東西給了綠蘿。
不久之後,名動天下的衡陽王就來了,借拜訪的機會,要和宰相大人在荷花池邊上擺酒宴,並舞劍助興。
宰相大人和夫人不好拒絕,強忍著失女之痛,借著六月炎夏同衡陽王在荷花池邊的涼亭裏飲酒,庶出小姐和幽姨娘靜靜地坐在一旁,酒到中旬,小姐忽然之間遞給她一壺酒,說是今日身子不舒爽,讓她將這酒送與宰相大人身邊的婢女小紫,算是盡一點孝道了。
嶽麼麽當時已經察覺到有所不對,可是當觸及到庶出小姐那看著她似笑非笑的臉,那笑容似乎在說,你不是對我與母親忠心耿耿麽,現在是你表忠心的時候了。
事到如今,嶽麼麽深知騎虎難下,也就不再造次。
而是很巧妙的把酒遞給了小紫,什麽話也沒有說,小紫小紫原本是有些詫異的,不過一想到府裏沒有了大小姐,若是日後宰相與夫人雙雙歸天,日後得仰仗庶出小姐,而庶出小姐又是個事事溫柔的主子,也就默認了嶽麼麽的做法。
小紫將酒給宰相大人滿上,宰相大人一飲而盡,痛失愛女的悲痛讓他有些神思渙散,很快就將一壺酒飲盡,也不知是怎麽的,衡陽王竟然提出要和宰相大人一起比劍助興。
宰相大人奈於衡陽王的身份,不顧夫人的阻止竟然就在荷花池邊上的草地上和衡陽王雙雙拿劍,兩人衣擺紛飛的就比起劍來。
衡陽王頭腦似乎有些不清醒,招招直指宰相大人命門,宰相大人起初輕鬆應對,可漸漸的宰相大人似乎是瘋魔了,竟然紅著眼睛對著已經不怎麽清醒的大打出手,不消多時,衡陽王竟然被宰相大人逼至荷池邊,一劍就要被宰相大人穿心而過!
眾人立刻就驚慌起來,丫鬟和仆從紛紛尖叫,庶出小姐當即從座位上起來,一個飛身就擋在了衡陽王的麵前,宰相大人的劍在她的胸口刺過,庶出小姐被那一劍刺的躲閃不及,竟然和衡陽王二人齊齊落水。
而宰相大人的手裏仍然握著那一柄沾滿鮮血的長劍。
也不知道是誰帶頭開口喊的:“宰相大人殺人了!宰相大人殺人了!”
然後不少的人開始附和,最後有人散去了衡陽王府找人,之後所有的事情皇帝陛下都知道了。
衡陽王是陛下最寵信的皇子,宰相要殺死衡陽王在皇帝的眼睛裏簡直是癡人做夢!皇帝大怒不止,一氣之下扳下詔書!
宰相府被誅,全府上下兩百餘人無一幸免,當日接天連葉的荷花池被夷為平地!
隻有庶出小姐因為救駕有功,皇上有賞,封為明珠郡主,王都設郡主府,帶著其母幽氏跟隨,賞黃金萬兩,仆從一百,綾羅綢緞無數。
宰相府眾人除卻宰相及夫人之外的所有當即斬首示眾,而宰相和夫人恰逢宮中太後八十壽辰,特命一年之後過了祥瑞再斬!
一次刺殺成全了一個庶出小姐,葬送了一代賢相。
嶽麼麽身為顧傾城的仆從,也沒有被追究,安穩的待在相府裏,她更加確信自己跟隨庶出小姐這一路無比的正確。
嶽麼麽越是這麽想,越是深覺庶出小姐已然得勢,必然會如同外人所說的那樣溫柔,兌現那一夜給她的承諾,可是直到庶出小姐即將搬至郡主府的前一夜她都沒能等來,那一日她前去小姐住處想要問問,等來的卻是庶出小姐一個意味深長的笑,還有綠蘿從後背心給她的狠狠一匕首。
白裙少女看著她躺倒在地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再也沒有了眾人嘴裏的溫柔謙遜,她就像是一個魔鬼,少女對著她笑,漂亮的臉上沒有慈悲,她說:“你以為我會留著一個危險嗎?今日你既可為了活命背叛相府,他日我若無法護你,你必然也是會在背後捅我一刀子。”
少女的聲音輕輕的,帶著無數的毒劍,“對不住了嶽麼麽,我必須讓你死。”
說罷,顧傾城再也不看嶽麼麽一眼,扶著綠蘿的手漫步走進了屋子,那精致的朱門,就在嶽麼麽瞪得老大的眼睛裏,重重的關上。
嶽麼麽口吐鮮血,心裏麵後悔的不得了,她怎麽就這麽糊塗,怎麽就這麽愚蠢!
可是宰相府已經破敗,一切都已經完了。
第二日,顧傾城出門時,就看見了渾身鮮血,已經沒有氣息的嶽麼麽,她冷笑一聲,牽著幽姨娘,踏上去郡主府的那車,倏忽消失不見。
嶽麼麽聽著已經遠去的馬蹄聲這才捂住心口爬起來,綠蘿那一刀雖說拚盡了全力,可是畢竟隻是一個小女孩的力道,還不至於真正致命,嶽麼麽這才躲過了一劫,從此開始在宰相府裏裝瘋賣傻。
除了死人,這個世界上隻有瘋子才會讓人放心。
嶽麼麽就算是再怎麽愚笨,也不會再去外麵看一眼,她已經沒有臉麵去見世人了。
宰相府數百條人的冤魂日日在她夢裏向她索命,她夜夜難眠,就怕被那夢中魂魄勾去了性命,注定她的餘生是要在這破敗之地懺悔一輩子的,可是誰曾想到,原以為已經死去的大小姐,宰相府名副其實的嫡出小姐顧花微,竟然出現在了這裏!
出現在宰相和夫人即將被斬首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