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奪命花香
靜謐的夜色裏,上百之人餘人,在屋內睡得呼嚕震天,隻有少數人,在燈火搖曳裏,靜靜地守夜,濃重的夜色,幾乎遮蓋了所有能夠遮蓋的角落。
一身黑衣的男子靜靜地注視著城池之外的天空,那裏黑茫茫的一片,什麽也沒有,沒有日光沒有星光,隻有一片模糊的黑。
黑衣男子身邊的少年驀然的捅了捅他的肚子,“師兄,你瞌睡了沒?”少年也是一身黑衣,袖口上繡了宗門的標誌,一隻奇形怪狀的妖獸。
男看著他睡眼朦朧的眼睛,搖了搖頭,說道:“若是瞌睡了,去睡吧,我和閑雲宗的人一起值夜。”他看了一眼守在不遠處一處小攤上眉清目秀的少年郎,麵上一片沉靜。
少年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肚子,一雙清澈的眼睛在燈光下越發顯得他迷糊可愛,“可是師兄,”他難以啟齒的說出一句話:“我想出恭。”
黑衣男子輕聲笑了笑,對著身邊的另外一個少年說道:“茅廁西邊賣豆腐的攤子邊就有。子寧同子林一起去,兩人有個照應。”另外一旁的少年子寧點了點頭,子林拉起他的手恨不得立刻就去茅廁解決了個幹淨。
黑衣男子看著他們拉拉扯扯消失在街道上的背影,無言的笑了笑,真是個孩子。
夜風微冷,黑衣男子靜靜地守在原地一動不動,風裏似乎飄來了什麽花開的氣味,格外好聞,這樣的香味在這樣寂寞的夜晚,不免讓人放鬆警惕,可是黑衣男子卻更加警覺的屏住了呼吸。
一刻鍾之後,吹來一陣更加劇烈的風聲,風裏的香味更加濃重了,街道上所有的燈火竟然在那一陣風裏,在刹那之間,竟然齊齊滅了個幹幹淨淨,就連那些夜明珠也無法在黑夜裏擁有一些光芒,整個城市,被層層漆黑籠罩,伸手不見五指,沒有神識,什麽也無法感知。
黑衣男子心裏一急,想起還在茅廁的師弟,他們竟然還沒有出來?他站起身來,大喊一聲:“子寧?子林?”
回答他的隻有黑夜裏穿指而過的風,“子寧?子林?!”他朝著小攤邊上跑過去,那裏不遠,分鍾都用不到就可以抵達,可是這樣近的距離,他們卻沒有給他回應?
“不要去。”一身藍衣的少年郎突如其來的拉住他的胳膊,眼睛裏一片沉靜,“他們可能出事了。”
“不。”黑衣男子甩開少年的手,就要衝過去,黑暗裏傳來兩聲可怖的慘叫之聲,然後一切歸於平靜。
黑衣男子停下來,靜默的佇立在原地,那兩道聲音正是子林和子寧的。
“最好別去送死。”藍衣少年郎走到他的身邊,他的身後,還有兩個同樣藍衣的少年,三人年紀相仿,就連相貌也都是略有相像。
黑衣男子偏頭看他,終於沒有再多說什麽,從那兩聲急促的聲音裏,他已經聽出了死意,可好歹,他並不是個重感情之人,很快就穩定下來,開口道:“蒼寒宗,蒼瀾。”
“閑雲宗,顧朗。”藍衣少年指了指身後的兩個少年,說道:“這是舍弟,顧銘,顧玨。”
四人正是派出來的守夜之人,而雲宗門的守夜人卻是在隔街的茶樓附近。
“我想我們有必要喚醒同伴了。”原本到了這個陌生之地,沒有人敢睡覺的,可是誰知天一黑,有不少人竟然因為失去了靈力,越發的疲倦起來,這樣的疲倦讓人經受不起徹夜的不眠,便選出了守夜人,上下半夜換著休息,可是誰能想到,隻是將將過了午夜就已經有人出事了。
“走吧。”顧銘是話最少的,轉過身就要朝著身後一排排的屋子走去,這兩道聲音如此急促駭人,就算是再缺乏睡眠,也不會有這麽多人放鬆警惕,可是竟然沒有一個人醒過來,這代表什麽?
“二哥,”最小的少年郎默然的叫了一聲。
顧銘回過頭對上顧玨的眼睛,“怎麽了?”
“我們要告訴雲宗嗎?”雲宗門的休息之地離他們有些距離,現如今已經出現了事情,他們要不要知會一聲?
“不必了。”顧朗淡淡的開口:“孰是孰非,都是各自的命。”言外之意無非就是,他們不知道是他們的造化,告訴競爭對手這些事情,做什麽?
顧玨想說些什麽,對上顧朗一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的眼神,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蒼瀾想了想,想起了那個跟他一起分享竹葉青的姑娘,等他喚醒同門師兄弟,自然是要去告知一聲的,那可是個難得讓人難忘的姑娘,他不希望她就這麽香消玉殞在這個鬼地方。
蒼瀾推開同門師兄弟居住的屋子,搖了搖睡得死死的同伴,想要叫醒他們,竟是沒有一個人醒過來?
屋子裏彌漫著一股子襲人心肺的香氣,他屏住呼吸,推了再推,眼前一片漆黑,想要說些什麽,喉嚨一痛,竟是發不出一絲聲音,高大的身軀躺倒在地,不省人事。
軒窗外,幽幽的夜風輕輕的吹過,一陣陣淡淡的,讓人沉醉的花香,輕輕的拂過來。
一身藍衣的小少年在哥哥們都已經進屋的時候,轉過身朝著臨街的茶樓跑過去,每一步都很用力,顧朗回過頭隻能看見少年模糊的幾乎被夜色掩埋的背影,他大叫一聲:“顧玨!”少年郎沒有給他回答,依稀消失在黑夜裏。
他要去給雲宗門報信。
那裏,曾經是顧花微的師門。
顧銘拍了拍顧朗的肩膀,朝著顧玨的方向追了出去,放任顧玨一個人,他和顧朗沒有一個會放心的。
顧朗狠狠地在門檻上捶了一拳,想要推開屋門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腦袋傳來一陣疼痛感,翻身就倒了下去。
當在街道裏奔跑的少年郎也倒了下去,街道上一時間竟然連呼吸聲都沒有了,死寂就像是鋪天蓋地而來的潮水,讓人躲閃不及。
黑夜在靜悄悄的城堡裏張開了血盆大口,一朵一朵金色的花兒如同錢幣一樣,朵朵迤邐,盛開在城市的角落裏,從城牆蔓延到城市中央,一點一點,盛開在每一處地方,清香陣陣,奪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