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傅衡的父母
“老師拜拜。”
箐箐豪邁地一揮小手, 然後頭也不回地奔著教室門外直衝而去。
人高馬大的老師剛剛舉起大掌,就尷尬地發現眼前的小可愛已經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頂著其他小朋友純真的目光,老師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箐箐小朋友可能是急著回家吃飯。”
“顧叔叔。”箐箐一個飛撲,直接衝進顧瀾懷裏。
顧瀾被箐箐衝得一個踉蹌,忍不住問她:“你是不是又胖了?”
這種死亡問題立即觸到小姑娘的爆點, 她當即怒了, 一個小拳頭就直擊顧瀾大腿:“箐箐才沒胖, 我可苗條了!”
“就你,還苗條?”
這句作死的話顧瀾不敢說, 不是怕小家夥打他,而是怕她哭。
小姑娘哭起來可不好哄, 而且還會引來一群寵娃無下限的家夥圍攻。
“今天隻有顧叔叔來接箐箐呀。”
箐箐小腦袋在顧瀾背後探頭探腦,沒看到其他人,有點小失望。
“有我還不夠, 你還想要誰?”
顧瀾直接被氣笑了, 他手指一點箐箐小腦袋, 把小家夥點得前後搖晃,一臉小委屈的樣子,這才放過她。
牽著箐箐回教室裏去和老師道別, 然後才帶著她上車回家。
箐箐穿著一身武術練功服, 改良版的小衣服穿在她身上,不僅一點都沒有那些練武之人的瀟灑利落,反而因為那小短腿小短手, 而顯得格外可愛萌趣。
偏小家夥一點自覺都沒有,每天穿著練功服來上興趣班,都認為自己帥氣『逼』人。
昂首挺胸地,可自信了。
像隻驕傲的大公雞。
這是傅司慎私底下的吐槽,然後不小心被顧瀾聽到,被訓得很慘。
顧瀾就是典型的雙標,他自己可以吐槽箐箐,但是不允許其他人也這樣。
也許,這是他情感的一種別扭的表達方式吧。
“瞧你一身汗,趕緊拿紙擦擦。”
順手抽了張寶寶濕紙巾給箐箐,讓她拿著自己擦臉。
箐箐胡『亂』搓幾下,完事。
顧瀾:“……”這麽糙的孩子真是他們家的?
“弟弟,箐箐要吃蛋蛋。”
沒了外人在場,箐箐對顧瀾的稱呼一秒轉變。
早就習慣的顧瀾也由著她,他開著車,無暇看她,隻能隨口應答:“回去再叫丁姨給你做。”
箐箐要的蛋蛋不是雞蛋,而是鹹蛋黃卷,一種小吃,小家夥最近的‘新歡’,每天都要,不給能消沉一整天。
還好這東西也不是什麽垃圾食品,每天少吃一點也就是了。
顧瀾帶著箐箐回的是傅家,他倒是想直接帶她去自己家,但是掙紮幾次之後,發現自己搞不定晚上不肯睡覺的箐箐,他也隻能認命地送她回傅家了。
果然,就算變小了,在姐姐心底最重要的那個人還是傅衡,真是想想都讓人不爽。
完成一天接送任務,顧瀾功成身退……
這是不可能的。
他接不回箐箐,幹脆就收拾東西在傅家住下。
反正從他家到公司和從傅家到公司距離都差不多,隻是一個東一個南而已,也不耽誤工作,還能陪箐箐,住在傅家何樂而不為?
難道姓傅的還敢趕他走?
傅衡確實沒趕人,但也沒表示過歡迎。
那態度就是放任自流,小舅子愛來就來,反正傅家夠大,他就當家裏多了個幫忙帶孩子的人。
不來的話更好,箐箐的注意力就不會總是被人分走了。
箐箐上了一天興趣班,渾身髒兮兮地,一回家就被丁婆婆接過去洗澡換衣服。
等她變回那隻白白淨淨的小團子跑下樓來時,卻意外地發現今天家裏人來得格外整齊。
傅家全員到齊,除此之外魚瑜,安然,顧瀾,柏祁玉和年糕,還有涵涵和她爸爸媽媽,加上高導演和寧寧都來了。
歪歪小腦袋,箐箐不解道:“怎麽這麽多人呀?”
“那麽多人一起來陪你過生日,箐箐高興嗎?”傅衡含笑上前,牽著箐箐的小手走向人群。
丁婆婆這次給箐箐洗完澡沒按著以前的習慣直接給換上舒適的居家服,而是給箐箐穿了一身漂亮的公主裙。
小家夥披散著微微濕潤的頭發,卻不顯淩『亂』,反而將她精致的小臉襯托得更加軟萌。
她小手緊緊地抓著傅衡的一根手指,有些緊張,更加期待。
人群散去,『露』出了背後精心布置好的場景。
粉的白的氣球一個個升起,彩『色』花瓣一片片飄下,在這唯美的畫麵下,中間巨大的生日蛋糕更是讓箐箐驚喜不已。
三層蛋糕每一層都是不一樣的卡通主題,最頂層還立著一隻箐箐最喜歡的霸王龍翻糖。
威武的霸王龍仰天咆哮,驕傲的模樣讓箐箐也忍不住跟著歡笑起來。
“好漂亮!”開心地拍手手,箐箐已經快樂得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喜悅了。
“箐箐,生日快樂!”涵涵和寧寧還有年糕一起湊過來,給箐箐送上他們親手準備的小禮物。
小朋友送的禮物不是那種很貴重的,但是絕對包涵了他們百分百的心意。
大人們也紛紛送上自己準備的禮品,除了涵涵爸媽因為不了解箐箐喜歡什麽而送得比較常規的芭比娃娃之外,其他人送的都是箐箐喜歡的禮物。
恐龍周邊是必備的,精致漂亮的小首飾她也喜歡。
當然,小朋友們最喜歡的還是那個等待著被瓜分的大蛋糕。
四根蠟燭被點上,箐箐在大家的生日歌下,閉著眼睛用心許願:“箐箐希望大家都能幸福快樂。”
願望許成,傅衡抱著箐箐,讓她吹蠟燭。
鼓著小臉頰用力一吹,蠟燭全部熄滅,大家歡呼地打響禮炮,然後就是常規的切蛋糕環節。
蛋糕上的第一刀一定要讓壽星公來切,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
箐箐不夠高,還是由傅衡抱著,小手則由顧瀾握著,小心翼翼地在蛋糕上切下一刀。
蛋糕多出一條切痕,也代表著箐箐又長大一歲。
大家一齊歡呼,慶祝箐箐的成長,傅衡等人也跟著揚起笑容,但是彼此間的酸澀,卻隻有各自知曉。
箐箐……長不大。
這件事猶如一座巨石,沉甸甸地壓在眾人心頭。
這場生日宴,隻有懵懂無知的箐箐,和其他不知情的客人們能盡情慶祝,但至少,總體氛圍還是歡樂的。
大家分吃蛋糕,箐箐小腦袋扣著一個鑽石小皇冠,小臉上東一塊西一塊地粘糊著『奶』油,笑得一臉燦爛。
這一幕被抓拍在照片裏,小心翼翼地珍藏起來。
也許很久很久以後,久到箐箐已經變回大人的模樣,才會重新被照片的主人拿出來跟大家分享。
“叮咚!”玩鬧到一半,門鈴突然響起。
不用雇主吩咐,門衛就已經自行去開門,片刻後,一個快遞盒被送到箐箐麵前。
“快遞說是寄給箐箐夫人的生日禮物。”
傅家人神『色』微僵,因為他們都聽清楚了,這份快遞是指名送給箐箐夫人,而非小姐。
這是什麽意思?
箐箐好奇地伸著小手要去接過快遞,卻被傅衡一把攔下:“箐箐,當著客人的麵拆快遞不禮貌,我們晚點再一起拆好不好?”
“可是……”箐箐沒想去拆快遞呀。
她隻是聽到這快遞是要給自己的,所以下意識想去拿而已。
可惜她話都沒說完,就被傅衡截住話頭:“乖,我們晚點再拆禮物。”
柏祁玉配合地上前,接過門衛手上的快遞盒,狀若無意地顛了顛。
很輕,甚至感覺不到什麽實物,但還是有輕微碰撞聲。
應該是照片或者明信片之類的東西。
給了傅衡等人一個隱晦的眼神,讓他們暫時安心。
“叔叔幫你把禮物放在一起。”
柏祁玉當著箐箐的麵,拿著快遞盒做勢要放進禮物堆裏,實則隱藏在兩指之間的刀片已經悄無聲息地切割掉快遞盒的膠布封口,將裏麵的東西拿出來,再偷龍轉鳳地隨意塞進一些小玩意。
所有動作一氣嗬成,從表麵上看就隻能看到柏祁玉動作自然地將快遞盒放進禮物堆裏,誰也不知道裏麵的東西早就被人給暗中轉移了。
箐箐也沒懷疑,見柏祁玉果然將自己的禮物放好後,就又和其他小夥伴們玩鬧在一起。
幾個小家夥一二三四,排成了一列,在花園裏繞著泳池轉圈圈。
他們說是在玩捉『迷』藏,但看這架勢,到底誰捉誰藏根本沒個定數。
“也許,這是個食物鏈?”觀察片刻,傅司慎突然蹦出這麽一句。
“呃……確實挺像的。”安然下意識地看向箐箐他們,涵涵跑在最前頭,年糕緊隨其後,然後是箐箐,最後是寧寧。
這四個小朋友組在一起繞成一個圈,可不就像傅司慎所說的那樣,形成一條食物鏈。
一直鬧到晚上十點,受邀來幫箐箐慶祝生日的小朋友們才陸陸續續跟著家長告辭回家。
連柏祁玉都帶著年糕離開,家裏隻剩下一片狼藉和玩到身心疲憊的箐箐,還有顧瀾傅衡等人。
“一身酒味,我先去洗個澡。”
顧瀾率先回房間,傅衡緊隨其後,不過他得先幫箐箐處理幹淨了。
累癱了的小家夥全身軟綿綿地掛在傅衡身上,跟隻人形掛飾一樣。
她眼睛半閉不閉,在睡與不睡之間掙紮徘徊,沒多久,終究抵擋不住周公召喚的箐箐還是睡著了。
彼時傅衡剛剛給她重新洗完澡,正抱著套上睡裙的小家夥準備給塞進被窩裏。
可能是傅衡動作不小心太大,吵醒了箐箐。
她一個激靈睜開眼,見傅衡在給她蓋被子,又『迷』『迷』糊糊地想閉上。
“箐箐剛剛許了什麽願?”傅衡原本對這個沒什麽好奇心的,但是突然就很想問問看。
不知道小姑娘的願望裏會不會有他的存在?
“箐箐……箐箐想大家都幸福快樂。”
箐箐困得『迷』『迷』瞪瞪,忘記了願望不可以說出來,還傻乎乎地反問:“叔叔,你們要怎麽才會感到幸福呀?”
“幸福?”傅衡微愣,隨即嚴肅地認真思索一下後,道:“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的幸福,一直都掌控在你手中。”
隻有箐箐願意給予他幸福,他才會有獲得幸福的途徑。
正思索間,一個再眼熟不過的號碼突然打了過來。
傅衡俊眉緊擰,似乎看到了什麽極度難纏的人物一樣,他接起電話,沉聲道:“我是傅衡。”
“臭小子,你說你多久沒和箐丫頭一起來看我了?”
電話對麵傳來一道蒼老嗓音。
嗓音的主人雖然已經年老了,卻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其長期身居高位的威嚴氣勢,連帶著手機對麵,聽到這聲音的傅衡似乎都被震懾住了。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傅衡淡定地將手機拿遠一點,等對麵老人家發怒完,這才慢條斯理地將手機拿回來:“我們有事,這才沒空過去。”
“沒空,我看你一天到晚在家帶娃,這不挺有空的嗎?”
這句話一出立即捅了馬蜂窩,對麵老人瞬間跳腳怒罵,中間還夾雜著護工擔心的勸慰聲。
傅衡無奈地歎了口氣,還是耐著『性』子哄道:“您注意保重身體,這麽大年紀了就不要總生氣……”
“叫我不生氣?那是誰天天在這氣我!”老人家可委屈了,養這麽大個兒子,結果居然一年到頭都見不著一麵,要他何用。
原來,電話對麵那位正是傅氏集團的前任掌權人,傅衡的親爹——傅城锝。
任誰也想不到,當年縱橫商場的風雲人物,如今卻成了老頑童一般的存在。
還因為兒子和兒媳『婦』太長時間沒去看完老人家而委屈得不行。
傅衡是個典型的軟硬不吃的人。
但他對家人卻永遠都保持著那份獨有的溫柔,連帶著對這位威嚴強勢大半生的父親也是一樣。
如果父親強勢命令,他能冷靜回擊,可一旦他主動示弱,傅衡反倒不知道該怎麽拒絕。
傅城锝是什麽人,成精的狐狸,抓人弱點那是一抓一個準。
幾次試探之後,成功領悟兒子弱點的老家夥就開始了越活越幼稚的過程。
不管用什麽辦法,反正他就是有辦法能讓傅衡妥協。
這次也一樣,在傅城锝的‘委屈’攻勢下,終究技差一籌的傅衡還是敗下陣來,答應這周末帶著全家人一起去看望二老。
省得老人家又哭又鬧地罵生兒子不如生塊叉燒,連帶著以前貼心小棉襖一樣的兒媳『婦』都變得不孝順了。
“爸。”聽到父親隨口的抱怨,傅衡當即嚴肅了神『色』:“箐箐不是故意不去看望你們,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希望您下次不要再說這種話。”
“我說什麽了,就隨口說說而已,又沒真的這麽以為。”傅城锝嘟嘟喃喃地,到底還是沒再直言箐箐的不是。
其實他和妻子都對顧箐箐這個兒媳『婦』很滿意,不僅出身良好,本人也極為優秀,還為他們傅家生下了兩個孫輩。
最重要的是,她深愛著他們唯一的兒子。
自家兒子是個什麽德『性』傅城锝自然心裏有數。
他太傲,也太冷了,這種冷傲不是浮於表麵上,而是隱藏在心底的。
如果硬要找個形容詞來形容他們的兒子的話,傅城锝隻能給出兩個字:遊魂。
傅衡看似融合在他們,亦或者是現在的這個家庭裏,但他本質上卻隻是個占有著某個名分的遊魂。
他並不將自己當成家中的一份子,家庭於他而言就是類似於酒店旅館之類的存在,到點了回來睡覺,天亮了立即出門。
這種情況在妻子病情逐漸惡化後,越發明顯地顯現出來。
其實傅城锝知道造成這樣的原因在哪。
在他身上。
因為他當年沉溺工作,忽略了家庭,以至於同時也忽略了對兒子的管束。
雖然孩子沒有長歪,也從未對他說過任何一句埋怨,可在某種程度上,他卻成了第二個自己。
這恰恰就是傅城锝最擔心,也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
他不希望兒子到了自己這種成績才知道悔悟,不希望他到了一切已經無可挽回的時候再去後悔。
所以他一直都在努力地將兒子掰正回來,可惜收效甚微。
傅衡,終究還是成了第二個傅城锝。
他繼承了他在商業上的聰明才智,同時也繼承了他對家人的漠不關心。
傅城锝不敢奢望兒子能跟自己的關係親近起來,但他希望他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真正的家。
顧箐箐的出現正是他希望的萌發,因為傅城锝發現,這個年輕活潑的女孩非常愛他的兒子,而他的兒子,對對方也不是毫無反應。
僅僅這樣就夠了。
傅城锝這麽認為,他覺得顧箐箐可以成為那個改變傅衡的女人。
所以他極力撮合和顧家的聯姻,成全兩個孩子的愛情,沒想到……
掛掉電話,傅城锝沉默地看著手上的資料。
上麵清清楚楚地印著一份文件,分居申請書,申請者:顧箐箐。
原來顧箐箐不僅準備了離婚協議書,擔心丈夫可能不願意簽署離婚協議,還多做了一手準備。
向民政局提出分居申請,隻要夫妻兩人分居兩年以上,則視為自動離婚。
顧箐箐已經消失半年了,即便最近有傳聞說她回來了,但是事情真假傅城锝自然有自己的渠道能探尋。
所以,實際上,他家兒媳『婦』已經和兒子分居半年了嗎?
傅城锝不知道兒子知不知道這份申請書的存在,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幫兩個孩子挽回這場婚姻。
不是為了什麽年紀大了孩子又都有兩個之類的世俗理由。
而是他是真的看得出來,顧箐箐和傅衡之間還存有感情,如果就這麽分開,對兩個而言,都是一場巨大的遺憾。
當然,嚐試後如果還是沒法挽回,那麽傅城锝也會拿出自己身為傅氏上任掌權者的風度,好好放顧箐箐自由,同時再給她一些補償。
畢竟,當年極力撮合兩人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疲憊地一聲歎息,傅城锝揮手阻止了護工上前來想幫忙的動作,自己顫巍巍地拉開抽屜,將手中的文件放進去,再關緊抽屜。
老人家自己撐著座椅扶手,一點點地站起來,原本挺拔的身軀已經逐漸萎縮,他弓著腰,緩緩地渡步走出書房,來到隔壁房間。
溫柔地敲了幾下,沒人回應。
傅城锝也不在意,他自顧自地打開房門,無視裏頭猶如醫院重症病房一樣的布置,走到床邊坐下,拉起床上之人的手。
“鈺兒啊,你再堅持堅持,我們的孩子就要回來了。”
回應傅城锝的隻有心電圖的躍動聲:“滴滴滴……”
視線轉移,隻見病床上正躺著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婆婆。
老婆婆緊閉著眼,神『色』安詳,似乎正陷入什麽美夢之中。
她對外界毫無反應,但這絲毫不影響老伴的絮絮叨叨。
念久了,傅城锝口幹舌燥,老婆婆還是沒有醒,他也不在意,說完後就顫巍巍地起身,自己背著手離開。
幾位護工一直守在門外,直到傅城锝回了自己房間,他們才忙著給他將呼吸機安上。
如果有人看到傅城锝的房間,一定會驚愕地發現,對方的屋內居然也和對麵的老婆婆一樣,是一間極度像病房的房間。
兩位老人的身體,竟是已經到了相鄰為病房的程度。
***
已經答應的事傅衡不會食言。
沒等到周末,他第二天早上就帶著全家人回傅家老宅。
真正的傅家老宅並不是傅衡他們現在住的這棟別墅,而是在另一處。
從別墅趕過去開車大概需要半個小時,一來一回肯定耽誤上班。
不過既然傅衡都發話了,傅司謹和傅司慎兩兄弟也沒法說什麽,隻能乖乖跟著走。
當然,箐箐也被一起帶上。
本來傅衡還在思考要不要打電話叫顧瀾還是柏祁玉來接,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憑他父親的本事,恐怕早就知道了箐箐的存在。
他收尾雖然收得幹淨,但終歸還是隱瞞不住那隻老狐狸,所以也就不掙紮了,連著箐箐一起打包帶走。
“叔叔,我們去哪裏呀?”
箐箐坐在寶寶座椅上,晃悠著兩條小胖腿,好奇地詢問傅衡。
“我們去『奶』『奶』家。”
傅司慎最快地回道。
“『奶』『奶』?”箐箐一歪小腦袋,然後擰著小眉頭很嚴肅地說:“小慎不可以『亂』說哦,『奶』『奶』已經去天上啦。”
她以為傅司慎是在說顧老夫人。
有對顧老夫人忠心耿耿的管家『奶』『奶』在,箐箐不可能對顧老夫人一點印象都沒有。
在她的印象裏,那是一位慈祥和藹的老人家,為了她和弟弟,『奶』『奶』竭盡所能將顧氏的一切都留給他們,所以他們應該尊敬『奶』『奶』,不可以拿死去的老人家隨意開玩笑。
“我不是說祖外婆。”
傅司慎解釋了一句,然後又發現自己沒法和一個四歲小孩子解釋清楚其中的關係,最後隻能換個角度說:“我不是說箐箐的『奶』『奶』,是我爸爸的媽媽,箐箐也該跟著一起叫媽媽的。”
“叔叔的媽媽?”這次箐箐聽懂了,可她又陷入糾結中:“不對呀,叔叔的媽媽箐箐是不可以叫媽媽的,那樣是不對的。”
按照正常思維來說,這樣確實是『亂』了輩分,偏偏他們情況特殊,連傅衡都不知道該怎麽和箐箐講明白其中的混『亂』關係。
事實上,隨著時間的推移。
箐箐雖然身體沒有長大,但她的知識卻在逐漸成長。
現在的箐箐,已經開始有了正確的稱呼和輩分意識。
其實她已經不止一次地疑『惑』過,為什麽她那麽小一隻,卻有兩個那麽大的兒子,還有一個同樣大大隻的弟弟。
怎麽想都邏輯不通順。
可在家裏人習以為常的影響下,她又覺得其實這樣才是正確的。
兩種不同的認知在箐箐腦海中發生衝突,相互碰撞,最後形成了連箐箐也不知道的意識。
兒子還是她兒子,弟弟還是她弟弟,其他人也是她親近的人,不過除此之外的外人就都是正常的。
顯然,對於第一次聽說的傅家長輩,箐箐是將他們排除在特殊情況之外。
所以她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傻乎乎地,大人說什麽就是什麽,明明她叫著傅衡叔叔,那麽傅衡的媽媽就應該是『奶』『奶』輩,不可能是她媽媽輩。
被箐箐有理有據地懟回來,傅司慎顯然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
他意識到自己可能踩了個雷,立即自覺閉麥,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
偏偏沒得到答案的箐箐還在不依不撓:“我們到底要去哪裏呀?”
“去我父母家。”傅衡『揉』『揉』箐箐的小腦袋,溫聲道。
“叔叔的父母,箐箐要叫爺爺『奶』『奶』嗎?”箐箐『奶』聲『奶』氣地問。
“嗯。”阻止兩個兒子試圖再說什麽的衝動,傅衡聞聲應答。
“爸。”傅司謹不解:“您這次帶上箐箐,就說明爺爺已經知道她的存在,也許……”
也許爺爺已經知道小箐箐就是顧箐箐,所以他們的隱瞞根本毫無意義。
“你爺爺足夠聰明。”
傅衡隻留下這句話,然後就躺在座椅上閉目養神,顯然不想再多說什麽。
但傅氏兄弟已經聽出來了父親的言外之意。
聰明人即便知道了一些秘密,也不會貿然去揭開。
不是懼怕什麽,而是沒必要。
特別是在雙方是父子,並且關係其實並沒有很親密的情況下。
傅衡他們是早上七點多出門,抵達傅氏老宅的時候正好八點,屬於早餐時間。
箐箐早上起來就喝了一瓶『奶』,現在雖然不餓,但還是能再塞下一個大肉包子。
如果有大肉包子的話。
老宅的傭人們顯然沒料到主人家的小輩們會突然一起回來,很是手忙腳『亂』了一陣。
還好在管家的統領下,大家很快冷靜下來。
負責廚房雜務的傭人立即跑過去通知廚師趕緊多做幾份早餐,還特別提醒裏麵有個大約三四歲的小孩子,所以早餐菜單裏就順勢多出了一些小孩子喜歡又營養的食物。
機靈些的人已經跑上樓去通知傅城锝,而管家則帶著剩下的人迎上前來。
“先生怎麽突然就回來了,也不打一聲招呼,這家裏什麽也沒準備……”
“沒關係的鍾叔。”傅衡止住鍾管家的話,直接走進家裏:“我隻是帶著孩子們回來看看爸媽,沒必要搞那麽大陣仗。”
他手裏還牽著小箐箐,箐箐好奇地仰著小腦袋四處張望,無意間對上鍾管家的眼神,立即揚起小臉對他乖巧地笑笑。
鍾管家心下一跳,立即低頭躲開箐箐的目光。
這個孩子……怎麽長得和夫人一模一樣?
他除了掌管傅家老宅的大小事務之外,還兼職傅城锝的半個秘書。
所以知道一些比較機密的事情,其中就包括先生和夫人從生了兩個小少爺之後就沒再有過孩子。
所以這小姑娘絕對不可能是先生和夫人的孩子。
但她又長得和夫人幾乎一模一樣,也許是顧家哪個血緣關係比較親近的孩子?
正好不知道箐箐存在的鍾管家隻能自己瞎猜,完全不知道自己無意間對上了傅衡放出去的假消息。
也許等他以後聽到那些假消息,還會更加堅定自己的猜測,並對此深信不疑。
畢竟人隻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實’。
“先生……先生,老先生還沒起床,我已經叫人去叫老先生起來了,您要不要在樓下等等?”
眼見傅衡要上樓,剛剛走神的鍾管家立即被嚇得回神,連忙三步並做兩步直衝上前,攔在傅衡等人麵前。
老先生可是下過命令,家裏麵誰都不允許向先生和兩位少爺透『露』他們老兩口的病情。
“鍾叔?”傅衡頓住腳步,目『露』疑『惑』:“我隻是想上去看看爸媽。”
不過看望老人而已,為什麽鍾管家反應這麽大?
原本還沒覺得有什麽的傅衡開始產生懷疑:“我爸媽呢?”
他語氣微冷。
平常這個點,他母親早就起床去花園澆花,父親則可能在看早間新聞,或者剛出去溜達完回來吃早飯。
但是現在卻一個人沒有,這顯然很不正常。
懷疑一旦產生,所有的一切就會不由自主地向最壞的方向聯想:“鍾叔,讓開。”
傅衡直接強闖。
管家年紀大了,也攔不住他這樣硬來,特別是傅衡身後還跟著個‘左右護法’,在傅氏兄弟的幹擾下,就算是他想攔,也攔不住。
其他傭人即便看到這一幕,也沒敢上來阻攔。
畢竟他們隻是拿著工資的員工,不是這座宅子的主人,沒資格去阻攔主人的行為。
傅家父母住在老宅二樓,老宅一共有五樓,占地麵積很大。
不過老人家不喜歡住太高,一樓又是開放區域,所以也就選擇了二樓。
這邊沒有電梯,要上下樓隻能自己爬樓梯。
傅衡上樓的時候發現了樓梯上多了個輪椅爬樓機,這種機器是拿來幹什麽的不言而喻。
他臉『色』一沉,立即加大了步伐,三兩下躥上二樓,箐箐沒能跟上,直接被一把抄起,緊緊摟進一個寬闊的懷抱中。
相比起一樓的寂靜,二樓反倒熱鬧多了。
其中一間房門大敞著,幾位護工打扮的人站在門外,門裏頭則傳來老頭中氣十足的呐喊。
“快快快,趕緊把這些東西給我全摘了,再拿身鮮亮點的衣服來……臭小子,來之前也不知道說一聲,害得我這把老骨頭還得跟火燒屁股似地早起,我都多久沒早起過了……”
本來是催促別人動作快點,到後來卻又開始遷怒傅衡。
好像昨天晚上那個專門打電話過來一哭二鬧地催人回家的人不是他一樣。
還能這麽罵人,精神頭足得很,肯定沒事。
傅衡無奈地搖搖頭,將箐箐放在地上,牽著她小手走到父親房門前。
看清屋內景象的那一刻,剛剛揚起的微笑定格在俊臉上,瞳孔微縮,傅衡整個人都僵硬在原地。
全場寂靜。
顯然沒料到兒子會突然出現的傅城锝僵住了穿衣的動作。
他呆愣一瞬,立即快手快腳地將穿到一半的衣服攏上,然後拉著一張老臉,別別扭扭地問:“你……你都看到了?”
“嗯。”傅衡低應一聲,目光沉沉地凝視父親:“您是不是該跟我解釋一下?”
“解……解釋什麽?我沒話跟你這個整年不著家的不孝子說。”傅城锝梗著脖子顧左右而言他。
“你的這間病房是怎麽回事?你和媽媽究竟怎麽了?為什麽你都生了那麽重的病,卻沒有人通知我一聲?”
傅衡接連發出的三道質問,直壓得傅城锝無法招架。
不過老狐狸可不是吃素的,兒子能質問他,他也能反質問回去。
“通知什麽通知?但凡你知道主動回家一趟,這不就什麽事情都知道了?”
他沒有怪孩子不來看往自己和老伴的意思,但這句話說出來,其實已經帶了這種態度。
傅衡當即沉默,現場氣氛又陷入僵持:“……”
幾位護工大氣不敢出,生怕被卷進這場父子大戰。
而傅城锝在堅持了一會後,也開始後悔起自己的態度不該這麽強硬。
畢竟孩子難得回來,還是不要把人給『逼』走了。
他別別扭扭地試圖緩和氣氛:“其實,爸不是那個意思,我也知道你工作忙……”
“對不起。”所有的一切都被堵死在一句突如其來的道歉裏。
“你說什麽?”傅城锝一臉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