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華寶鬼市
華寶街位於J市西北部,近年來市裏規劃拆遷,本就不長的街道以及周邊老舊的廠房已經被拆的七七八八。小花子來到華寶街時已經過了十一點,沒有路燈的街道破舊不堪,一塊塊殘磚斷瓦如同匍匐在黑暗中的野獸,讓人不由得膽戰心驚。從路口望向另一邊,整條華寶街蜿蜒曲折,在街道內部分出許多分支,像是毛細血管一般遍布四周的廢棄工廠和老舊的瓦房。
華寶街取名天華地寶之意,雖然現在並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敗,但在以前華寶街可是J市的一麵招牌,作為明清時期的經濟中心,這裏民國時期的二層洋樓,明清時期的高牆大院,引來了不少遊客一睹其昔日的風采。可多年無人修葺加上J市大力發展房地產行業,讓華寶街再無當年繁榮的景象,反複商議之下,華寶街最終還是難逃被規劃的厄運。
但在J市當地人,尤其是老一輩的眼裏華寶街之所以那麽出名還是它另一個鮮為人知的身份——鬼市。
相傳古代戰亂時期,土地的貧瘠加上軍隊不停的搜刮,導致物資及其匱乏,百姓生活苦不堪言。為了應對官府不停的搜刮,百姓相處了在夜間偷偷交易,互通各家有無的方法,而這種方式因其特殊性無法在白天進行,更像是夜間行動的鬼魅,因此得名——鬼市。
午夜十二點左右,趴在一片斷牆之上的小花子遠遠的看到幾個明晃晃的車燈一閃而過,緊接著,兩輛麵包車緩緩地停在不遠處的街口,三個頭戴黑色帽子,身穿深色衛衣的人在後備箱裏搬出一個一米見方的木箱,箱子看上去很沉,三個人合力才將箱子抬到腰部的位置,經過小花子向華寶街深處走去。
打著之後,四周的路口陸陸續續出現了不少黑影,身著或深或淺的衣服,多以黑白為主。小花子發現他們多為單獨行動,又或是兩人一起。並不會結伴而行,也不會彼此交流,每個人都盡量壓低帽簷,或是把五官遮擋在口罩中。借著月色,小花子躡手躡腳的跳下斷牆,四處撒摩,最後從袖口扯下一塊破布條,斜著綁在頭上,乍一看如同一個獨眼龍般,加上小花子刻意表現出嚴肅的表情,非但不讓人覺得冷漠,反而有那麽一點滑稽。
從踏入華寶街的一刻開始,路邊幾乎每隔三五米左右便會有一人蹲在牆邊,身前的地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東西。處於好奇,小花子來到最角落的一處攤前,正要蹲下看看攤上擺了什麽東西,隻覺得身後被人碰了一下。
“哥們,第一次來吧?”
這人故意壓低了嗓音,“在這鬼市兒裏,你要學的東西可多了去了。”身後的黑衣男子說完,從口袋裏掏出一枚一元的硬幣,硬幣在月光下泛著銀光,“咚”的一聲丟盡攤主身前一個長方形的小木盒子裏。
之前一動不動的攤主竟然緩緩地點了點頭,黑衣人這才蹲下拿起一盒香把玩起來。
“敲山震虎,敲館震主”,老花子曾給自己說過,早年間行走於山野的獵戶入山前會敲打山石已震懾猛獸,盜墓走穴之人會在敲擊棺木已震懾墓主。這樣做的並非隻是起到威懾作用。虎為百獸之王,人乃墓穴主,這樣做的目的更多是告知主家並非有意叨擾,望主家不會怪罪,就如同拜訪人家需敲門示意一般。古有三百六十行,各行有各行的道,所以即便是獵戶入山打獵,盜墓人入穴倒鬥,隻要盡了禮數不強取豪奪,主家便不會為難於你。
看到黑衣人在木盒裏丟入一枚硬幣,小花子明白,這或許就是他口中自己要學的鬼市的“禮數”。
繼續前行,道路又寬逐漸變窄,四周的人也變得多了起來,但奇怪的是每個攤位之間的間隔依舊很遠,還有一小部分人躲在一邊偷偷把玩著自己剛淘來的寶貝,暗自竊喜。
這隻是鬼市的一角,卻讓小花子感覺自己像是進入了一個從未見過的新天地,伴隨著夜的寂靜,讓鬼市在小花子心中越發的神秘。沒有人說話,小花子也學著他們的樣子沉默不語的打量著周邊的一切。突然他的目光被小巷子裏的一個攤位所吸引了,攤位位於老房子院牆邊一處陰影裏凹進去的位置,攤位前站著兩個人,一塊兩米見方的白布之上擺滿了各式各樣木雕的圓柱形小木塊,或大或小規則不一。主家是個身穿棗紅色外套的老人,滿頭的華發被剪成一寸來長,鼻梁上架著一個大大的黑框眼鏡,怎麽看都像是一位退休老幹部的樣子。與小花子一路走來見到的各個攤位一樣,老人身前也放著一口四方形的木盒,裏麵放著有十來枚硬幣,證明著有十幾個人光顧過老人這裏。
有意思的是老人頭上並沒有如其他人一樣帶著帽子,臉上也沒有口罩遮擋,在著個鬼市中,像這樣穿著打扮的人不超過五個。本就好奇心極強又加上對老人攤位上販賣的物品十分感興趣,小花子學著別人的樣子從懷裏掏出一枚一塊的硬幣放到老人麵前的木盒裏。老人身前的木盒也比別人身前的稍大一些,盒底有一圈稻草墊著,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蔣”字被稻草遮住蓋在盒底。
仔細看來,攤子上大小不一的木塊像極了人身體上的軀幹跟四肢,同小花子一起蹲在攤前的人好像在整張白布上尋找著什麽,將手中的木塊拚接在一起,沒一會兒一個木頭人偶便出現在他們手中,先是拿在手中滿意的把玩著,不一會兒又把木偶身上的部件去除重新找尋新的部件換上,直到滿意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