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俳優
茶這東西小花子所知甚少,並不認得薛婆婆沏的這杯茶裏放的是何種菊花,但看到菊花細長的樣子小花子好像是想起了什麽。這茶小花子不在行,但跟著老花子久了,什麽奇奇怪怪的植物小花子可沒少見,雖然說不上精通但也絕不比薛婆婆認識的少多少,低頭看看手裏的菊花,小花子又抬頭看了看薛婆婆身邊放著的花瓣,試探著問道:“婆婆,這花應該是菊花的一種吧?我記得老花子給我說過,這東西叫什麽來著,嗯,十丈珠簾,對沒錯,十丈珠簾。”
聽到小花子的話之後,薛婆婆不免有些失望,這十丈珠簾她也認得,跟曼珠沙華單從這麽一瓣花瓣來說確實有些相似,像這種細長鮮紅的花確實也沒有幾株,小花子看上去也不像是撒謊的樣子,況且能認得十丈珠簾也已經很是難得了。
“莫非是我想多了?”薛婆婆見小花子確實不認得此物,心裏不免有些失落。薛婆婆反複看了手裏的花瓣半天,即便是沒見過這東西她打眼一瞧也能斷定就是彼岸花——曼珠沙華。隻是這花此時已經有些枯萎了,雖說顏色依舊鮮紅刺眼,單是明顯能覺得它表麵已經變得幹枯起來,花瓣的頂端已經逐漸發黑,而這也是花中毒素逐漸揮發的表現。
“薛婆婆,怎麽樣,我說的沒有錯吧,這東西真的是這小子撿來的,你信不過我總不能信不過他吧,”老花子見到薛婆婆如此反應,知道她已經信了七七八八,這才開了腔在一旁說道。
其實他之前便已經跟薛婆婆解釋過這彼岸花的來曆,說是小花子撿來的倒也沒有說謊,隻是薛婆婆好像一直對他有所戒備,並沒有相信他所說的,這才有了後來把小花子叫進來當麵對質的一幕。
“可能真是我想多了吧。”
薛婆婆平日裏謹慎不假,但像這樣壞了自己規矩也要刨根問底兒的事,老花子還是頭一回見到,不免有些疑惑,“這花雖然不常見,但是對打小跟著戲班子走南闖北的薛婆婆您來講也算不得什麽天大的稀罕物件兒,你怎麽會對它這麽上心,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說道這裏老花子沒再往下說,老話兒說的好:看破不說破,老花子說到這裏,薛婆婆已然知道了他心裏在想些什麽了。
其實薛婆婆之所以對這瓣花瓣如此上心,跟剛走不久的“客人”包不凡有很大的關係,就在老花子他倆來之前,包不凡剛來薛婆婆這兒打聽了彼岸花的事情,還特意囑咐薛婆婆有任何關於彼岸花的線索都一定要及時告知於他,好巧不巧的是,前腳包不凡剛走後腳老花子就領著小花子登了門薛婆婆的門兒,更巧的是這老花子張嘴問的第一個問題就跟這彼岸花有關,這怎麽會讓她不起疑心。
麵對老花子的無禮,薛婆婆破天荒的沒有理會他,而是側身把彼岸花遞還給了老花子,“莫說是沒什麽事兒,就算是有事兒,怎麽,你還替我操起著閑心來了。”
“這不是好奇嗎,再者說我哪兒敢操您的心啊,就是借我倆膽我也不敢。”從薛婆婆手裏接過這瓣花瓣,老花子發現花瓣已經幹的像是稻草一般,花瓣一頭兒的位置早已變成了深褐色甚至還有些發黑。
既然裝作是從沒見過彼岸花,小花子當然要裝的逼真一點才好,從老花子手裏把彼岸花要了過去之後,頭一回如此近距離觀察彼岸花的他順手就要把花瓣放到鼻子上,想要用鼻子去聞。
這可把薛婆婆嚇了一跳一巴掌打掉了老花子手裏的花瓣,就在這時薛婆婆懷裏的“大老鼠”也如臨大敵一樣跳到了地上,衝著眼前的花瓣“吱吱”的叫個不停,一身的毛根根倒立起來,尤其是兩隻耳朵,跟炸了窩似的。
“山裏蹦都知道這東西危險,你這小東西竟然還敢去聞。”要不是薛婆婆眼疾手快,這瓣花瓣非得要了小花子的半條命不可。不過如此一來,薛婆婆倒是更加確定了小叫花子並沒有說謊,他是真的不認識這東西,心裏的戒備算是完全放下了跟老花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起來。
各行有個行的門道,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自然也就不少,作為老傳承的一支俳優自然也是如此,因為自古以來俳優一直被當成取樂的對象遊走於達官貴人之間,這些顯貴保不齊什麽時候一高興就會賞他們些東西,所賞之物或是金銀珠寶或是綾羅綢緞各不相同,又因為俳優居無定所,因此這些被賞之物往往都被他們以物易物換成了自己所需的東西,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條不成文的規矩,但凡是來找俳優的人,隻要是能拿出讓他們眼前一亮的物件,俳優自然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到了薛婆婆這裏更是如此,早年間她跟著草台班子搭台獻藝四處奔波,時常會遇到草寇響馬,當年天下不太平戰事叢生若是這點家當全都換成金銀細軟或許早就被人劫了去,可偏偏薛婆婆的寶貝這些草寇沒一件認識的,全都被當成破爛盡數還給了薛婆婆,也算是因禍得福了。而這山裏蹦就是薛婆婆年輕時得來的,陪在婆婆身邊數十年有餘了。
剛剛撿回一條小命的小花子還不知道為何老花子跟薛婆婆都如此緊張,心裏想著在倉庫的時候自己還用手拿過這彼岸花,也沒見自己怎麽著,隻是感覺眼前這隻“大老鼠”活蹦亂跳的十分有趣,便向薛婆婆詢問起這隻灰耗子的來曆。
薛婆婆早年間混跡在各個戲班子之間,與人相處的功夫也是一絕,聽說小花子對山裏蹦的事情感興趣,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把這山裏蹦的事兒一五一十的給兩人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