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何必呢,是你在害怕我吧
程寰的話,針一樣紮在了張桐身上。
他幾乎是手忙腳亂地收回了抵在程寰脖子上的匕首,倉皇地轉過身去,低聲喃喃道:“我……我下不了手。”
“哦?”程岩語調微揚。
張桐的身子抖得像是風中的落葉,他甚至不敢抬頭去看程岩。這輩子他膽小慣了,怯弱慣了,既不敢殺人,也不敢違抗他人。
把匕首從程寰脖子上移開這個動作,對張桐來說已經是鬼使神差,他用盡了畢生的勇氣和熱血,才小聲地說了一句話:“她救過我,我不能這樣做。”
“這樣啊。”程岩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話音未落,他右手的靈力形成一道劍意飛了出去,在張桐的脖子上繞了一圈,然後回到手中。
他出手的速度極快,以至於等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張桐的腦袋已經掉在了地上。
程岩不緊不慢地走過去,拿過張桐仍舊握在手裏的匕首,看也不看那顆寫滿絕望的腦袋,笑眯眯地轉向其他人。
那些弟子被他狠辣的手段給震懾住,一時間所有人恨不得把頭埋在地裏去。
程岩的視線落在了另一個通神院的弟子身上,他勾了勾手,那弟子就被一股無形的靈力給拽到了程寰麵前。
匕首憑空懸在了通神院弟子身上。
“問出秘境的入口,否則——”程岩用腳尖踢開張桐的腦袋,冷冰冰地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來:“你死。”
那通神院弟子已經嚇白了臉。
他不知道通神院是哪裏得罪程岩了,以至於連著兩次都是他們通神院的人被拎出來。
“你敢動她,我定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魏知咬牙切齒地盯著那人。
他的眼中湧起一片駭人的黑潮,仿佛一股可怕的力量就要壓製不住。
原本白嫩的臉上籠罩著一層令人心驚的陰鶩之色。
程寰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卻還強撐著出聲道:“魏知。”
魏知身上的魔影對程岩來說還是個秘密,若是他不小心被看出了端倪,哪怕魔影已經被封印了,程岩恐怕也會對他下狠手。
魏知瘋狂的眼中閃過一絲清明之色。
他像是在痛苦地掙紮著什麽,一張臉已經扭曲得有些駭人。
程寰還欲說話,左手手腕處卻傳來一抹浸骨的寒意。
她低下頭,隻來得及看到寒光一閃,接著才感覺到了手腕傳來的劇痛。
那通神院弟子在猶豫再三後,終究被恐懼和恨意占了上風,毫不留情地割破了程寰的手腕。
他下手極重,一刀下去差不多看見了森然的白骨。
程寰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目眥欲裂的魏知,強壓了鑽心的疼痛,舔了舔後牙,露出一個不算溫和的笑容:“通神院的?叫什麽名字?”
“問這個做什麽?”那通神院弟子惡狠狠地抽出匕首來。
程寰笑眯了眼:“我這人記性不好,怕把你給忘了。”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囂張的餘地?!”通神院弟子冷哼一聲,匕首滑到了程寰右手腕:“你如今經脈盡碎,記住我又能如何?我勸你還是老實說出來秘境的入口,不然的話……”
“不然如何?”程寰沒去看那匕首,她的目光直勾勾地望著那通神院的弟子。
一副恨不得把他頭發絲都記在腦海中的模樣。
那通神院弟子被她看得心裏一咯噔,隨即一股更加凶狠的惡意湧上心頭,他抬手揮向程寰的右手腕,冷笑著道:“不然就像現在這樣,我會一刀一刀地放盡你渾身的血。”
“程道友,我知道你不怕痛,可你徒弟好像快要瘋了。”通神院弟子意有所指地道。
程寰瞳孔一縮。
她強迫自己不要把注意力放在魏知身上,否則被程岩看出了什麽,魏知可就保不住了。
程寰張開嘴,喉嚨不斷往外滲著血,她跟不在意似的,含著血沫嘲弄地道:“你不覺得自己可笑嗎?裝得色厲內荏,實際上你很怕我,對吧?”
那通神院弟子抿緊了唇,有些短促地笑了兩聲:“我怕你?你是不是沒看清楚現在的狀況。”
“我看得很清楚啊。”程寰眉眼一彎:“程岩想要得到秘境的入口,他不會要我的命,所以你也不敢殺我。可是,我會記得你。”
“我現在就殺了你!!!”那通神院弟子被程寰的眼神嚇得腦子一熱,抓起匕首就瘋狂刺在程寰身上。
他慌了神,下手難分輕重,瘋子一樣用匕首刺紮著程寰的身子。
程寰一開始還察覺到了幾分疼痛,可大概是痛到了極致,她竟然沒有太多的感覺了。
反而覺得身體輕飄飄的,像是浮在半空望著這荒誕的一幕。
她死死地盯著那癲狂入魔的通神院弟子,目光如同鐵鉤子一樣死死地勾著他。
那通神院的弟子被她盯得聲音都變了樣:“別看我!!!別看我!!!是你自己作死的!!!跟我沒有關係!!!是你活該!!!”
慌亂中,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紮了程寰多少刀,濺出的鮮血噴在他的臉上,他隻能看見一片猩紅之色。
不知過了多久,程寰迷迷糊糊感覺到那人的動作停了下來。
那通神院弟子的腦袋被程岩踩在了地下,程岩神色複雜地望著她。
程寰有些分不清他的眼神裏是什麽不解還是憤怒,或者是其他了。
她用盡渾身的力氣轉過頭去,遙遙地望向魏知的方向。
程寰其實已經看不清魏知是什麽樣,可她卻還是對著他緩緩笑了出來。
別怕啊……
師父在呢。
程寰閉上眼睛之前,恍惚間聽到了一聲山崩地裂的巨響。
一股前所未有的魔氣自蒼穹上方悍然墜下,猶如驚天利劍,狠狠地砸在後院之中,隨後爆裂開來。
無數的魔氣夾雜著濃烈的殺意,天女散花般射入每個弟子的身上,直接把人射成了一個篩子,頃刻間連白骨都沒有剩下。
鮮血浸滿了整個後院。
程岩禦空而立,他麵色凝重地望向被自己掛在樹上的魏知——
或許,那個東西已經不是魏知了。
透過濃厚的魔氣,程岩看見了魔氣中的魏知渾身已經被魔氣侵蝕得隻剩骨骼,一顆心髒空蕩蕩地懸掛在白骨中,一動未動。
魔氣在魏知的身上,緩緩形成了一道兩人高的黑影。
他緩緩抬起手來,拔出了把自己釘在樹上的重劍。
程岩感知到了一股令人汗毛倒立的威脅,他毫不猶豫地撐開了一個白色的結界:“魏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