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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瘋狂,滿室縱橫。
紀昱恆問她要不要喝水,塗筱檸搖頭,他自己伸手從床頭櫃拿了一瓶,坐在床頭一口喝掉半瓶。
塗筱檸像小貓一樣攀上來鑽進他懷裡,他攬著她拉好被子。
「以後不許再這樣。」他捏捏她下巴。
「知道了。」她撒嬌地把臉貼在他胸膛。
她小手在他腰間的人魚線亂摸,被他捉住,他把她手帶上來,纖纖玉指,滑若凝脂,只是少了些什麼。
驀地他吻了吻她的左手無名指,似隨口一言,「有空把鑽戒買了。」
塗筱檸愣了愣,想起了什麼,「在香港的時候,我拒絕了你買鑽戒,當時是不是,是不是傷到你了?」
紀昱恆握住她的手,過了一會兒說,「沒有。」
他越說沒有她就越難受,她抱住他,「我一直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人,你從小那麼優秀,又那麼完美,我潛意識裡就覺得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就像初中的時候,那麼多女生都喜歡你下課趴在走廊上看你,我覺得於你而言,仰慕者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我從小就平平淡淡,又不是一個喜歡跟風的人,當大家都狂熱去追一樣的東西,人或事時候,我就會覺得那是大家都喜歡的,爭破頭也未必會有我的份,倒不如不看不碰不想也就不會有留戀,默默地守著我的一方小天地就好,所以一開始相親遇見你我也沒覺得我們會再有交集,可我捲入部門紛爭,被江總棄之如履地推給銀監調查,那時候我真的對一切都絕望了,我覺得當觸及到人利益的時候,大家都只求自保,沒有人會真心幫你,可你出現了,明明你是調查人,是不可以私下提點我這個嫌疑人的,你卻冒險做了,而憑我們當時的交情你大可不必如此,我只是銀行里一個微不足道的勞務派遣,怎麼犯的上讓你以身試險,那是我第一次覺得你不再那麼高高在上,也是從那時起,我對你哪裡變得不一樣了,之後我又在醫院偶遇你,看到你接到醫生電話后的慌不擇路,我頭一回見你這樣,我忍不住就跟著你走了,直到看到媽化療的樣子,你告訴我,你的世界並非高不可攀,我的心境就更加不同了。」她又在他頸間埋了埋,眷戀地嗅嗅他的氣息,「到後來媽情況不好,我提出了領證,你可能到現在都覺得我當時是衝動,其實是我在找一個嫁給你的借口,因為你早就不知不覺在我心上了。」她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說出來這些,原來她喜歡他,比她之前以為的要更早。
紀昱恆經久不語,她就牽過他的手慢慢臨摹,「昱恆,我時常慶幸你是我領導,我曾經因為學歷和複雜的人際覺得自己在這個社會中一文不值,工作上空有一腔熱血卻不知該如何繼續,迷茫且彷徨,是你教會我很多,業務談判,為人處世,勇敢爭取,這些都讓我慢慢找到自己的價值和丟失已久的信心,讓我彷彿回到學生時代那個無所顧忌,一往直前的塗筱檸。又更慶幸你是我老公,你那麼好,不僅對我也對我爸媽好,其實你從一開始就對我好,就拿相親來說,我被檸檬汁濺了眼睛,你就悄然把自己的那份秋刀魚換給了我,我出包廂遇到人往後退步險撞到門框,是你細心地伸手幫我擋了一下,你知道公交站台遠,故意讓我打傘送你去拿車,然後送我回家,還有同學結婚那天,你看我穿了高跟鞋腳疼,送我回家的時候直接把車開到我家樓下……還有很多很多事,你總是默默地為我做了很多。」
太多太多的細枝末節最近總是時不時地鑽進塗筱檸的腦海,他對她的疼愛與寵溺真的是細微貫穿到了生活中的每個片段,可每多回憶起一個細節就讓她的心更揪疼一分,讓她對曾經的自己既懊惱又悔恨,「從前我只看到了你的優秀,你的光芒,卻因為自卑和害怕一直逃避自己的心,止步不前,不敢輕易靠近,也被這些心緒蒙蔽了雙眼,看不見你對我的好,只記住了你對我嚴厲的樣子。」她吸著鼻子摸摸他好看的眉和眼睛還有嘴巴,「老公,你那麼好,那麼好,可以前的我,既糊塗又不懂事,總是任性地跟你胡亂髮脾氣,鬧情緒,還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傷害你,對不起。」
她是何其有幸擁有這麼好的男人,可她明白得太遲了,如果時光能倒流,她恨不得沖回去打醒那個總是氣他的小混蛋。
他下頜微微一動抵在她的發梢,半晌才說,「不用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樣才算對你好,只能做那些,可我也覺得自己還不夠好,因為工作總是不能陪你,讓你一個人在家胡思亂想,沒有安全感。」
塗筱檸搖頭,「金融行業複雜,銀行也是個是非之地,各部門之間看似和諧,卻為各自利益在明爭暗鬥,營銷崗之間的客戶競爭,前後台之間的相互推諉,而你年輕優秀越冒尖就越遭人嫉妒,我們這些蝦兵蟹將平日里都忙得不可開交,離崩潰只有一步之遙,你一人撐起一個部門,由散亂不堪人心不齊到如今這般規模,又費了多少精力承受了多少壓力。」她心疼地撫摸他的眉和臉,「我以前總埋怨你忙,可忘了你忙的同時有多累多疲憊。」
他緊握住她的手,「再累,也有你在家等我。」沉沉下巴吻了吻她的眼睛和小鼻尖,「檸檸,以後不需要小心翼翼,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於我而言你就是最好的,你也不用到我的世界里去,因為我已經先來到你的世界,從此我們同在一個平行空間,不需要仰望,不需要追趕,你只要按照原本的步調,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與你並肩一道前行。」
她心底動容,深情凝望他,「謝謝你老公,謝謝你是我的良人。」
他也凝她,眸中獨承她的影子,「謝謝你老婆,讓我成為你的良人。」
她仰頭印上他的唇,他低頭回應,親吻綿長悠久,這一刻他們的心走得更近。
紀昱恆,人間多有不值得,但你值得,此生有幸,你是我良人。
——J夫人。
晚上用餐的時候饒靜看著塗筱檸,突然問,「你怎麼泡了個溫泉臉高原紅成這樣?」
塗筱檸摸摸自己的臉,確實還熱著,「我後來去汗蒸房躺了會兒。」
饒靜舀了勺當地有名的野生魚頭湯,「你這是汗蒸了多久,自帶高潮妝了啊。」
塗筱檸臉更烘了,下午他們確實有些放縱,她在他房間沖了澡急急忙忙出來,跑的又急,臉上的紅暈還未來得及消褪。
「我,我在汗蒸房裡睡著了。」她又胡扯。
「能在汗蒸房睡著,你也不怕熱虛脫了。」饒靜喝了一口剛剛舀的湯,又吐了,「什麼鬼,這麼腥?」
塗筱檸也喝了一口,覺得很鮮,「還行啊,饒姐,你是不是對這裡水土不服?」
饒靜只吃菜,「不會吧,以前我來不也挺好的。」看她還在喝又說,「你也少喝點,這魚湯的鮮都是用味精吊起來的,不知放了多少。」
「哦。」塗筱檸便放下了勺子。
男人們坐一起,紀昱恆最扎眼,沒喝酒只喝茶,有人來敬酒也被他一一擋了回去。
「自家出遊,都隨意些,大家只管敞開吃敞開玩,不必拘束。」
「那紀總,這兒附近有個KTV,一會兒吃完了我們可以去嗨嗎?」有人問。
他頷首微笑,「當然可以。」
女孩們興奮了,「紀總!我們想聽你唱歌!」
塗筱檸抿了一口飲料,她都沒聽過他唱歌呢。
上一次一起在KTV還是那次婚宴,她被那個宋江流逼坐在角落,後來借故上洗手間,出來就在走廊上遇到了他,應該也不是湊巧吧?是不是他早就看到那宋江流借酒勁開始對她動手動腳,所以才會出來抽煙,所有相遇也不是偶然,他就是故意讓宋江流看到他們在一起,又說當時那些輕佻話的,難怪後來她一直沒再被騷擾,加了微信那宋江流一次都沒找她聊過。
往事翻開就像一本書,字裡行間都是他細心鐫刻留下的點點滴滴,她喝的飲料明明是酸梅湯,此刻卻甜得膩到了心裡,眼光又不自覺地往他那裡飄了飄。
紀昱恆,都怪我又傻又笨又遲鈍,現在才開始讀懂你。
紀昱恆捧起茶盞,話鋒一轉,「我們部門唱歌最拿手的是誰?」
大家目光就齊刷刷落在了趙方剛身上。
「聽說小趙哥每年都被邀請出席各個企業的年會,作為特邀嘉賓壓軸獻唱?」有小姑娘眼睛放光地問。
趙方剛有點得瑟,佯裝謙虛,「還行吧。」
許逢生見縫插針,「人肉CD機,就沒他不會唱的,那會兒我們校招在總行剛入職培訓,他憑一首《十年》唱哭了教官,關鍵教官是個女的,第二天好多同屆女員工加他微信,其中也夾了這個教官。」
「後來呢後來呢!」小姑娘們八卦起來。
趙方剛擺擺手,一副讓她們散去的表情,「沒有後來,我怎麼可能跟教官談戀愛,那要是一言不合擒拿我怎麼辦?」
「那小趙哥你喜歡什麼樣的啊?」
「我媽那樣的。」趙方剛又不正經起來,終止了大家對他的八卦,「一會兒歡迎大家隨意點歌啊,上到《好日子》、《難忘今宵》,下到兒歌《爸爸媽媽去上班我上幼兒園》我都會唱,一會兒先給大家來一首周董最近比較火的《等你放學》。」
塗筱檸又在喝飲料,差點噴出來。
有人糾正,「小趙哥,不是這名字啦。」
趙方剛哦了一聲,「《放學以後》?」
有男同事笑了,接過茬,「放學以後小操場?」
又有人接,「小操場幹嘛?」
趙方剛站起來去襲男人們的胸,「你說幹嘛就幹嘛!」
頓時大家轟笑成一團,氣氛歡樂無窮。
饒靜邊吃菜邊問塗筱檸,「那歌到底啥名字來著?前幾天還聽滿大街在放呢。」
塗筱檸一本正經告訴她,「《下課之後》。」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