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知青(05)
吃過晚飯, 昭君拿起一邊的毛衣織起來。
外麵想起“砰砰砰”的敲門聲。
“誰啊?”
“小竇, 是我,黃大姐。”黃易玲拿著手電筒站在外麵。
吱呀, 門開了。
“大姐, 咋這時候來了, 有啥事?”
開門後轉身給黃大姐倒茶,一杯熱茶,遞給黃大姐,喝不喝另說, 能捂捂手。
“小竇,明天一早, 團部給咱送一些物品來,還包含一些醫用物品, 你要早點起床。”
“嗯, 五點起床遲不遲?”冬天天亮的遲。五點還是漆黑一片。
“不用,六點就成。團部的車送完我們四連還得去別的連隊, 所以來的早。”
“好,我六點起床穿戴好,就直接去醫務室。”
“行, 我就是來通知你一聲。我先走了,醫務室不需要天天去,你接受完藥品, 可以回來睡個回籠覺。
你反正住的也是單間, 有什麽事, 有人看病,大家夥兒也會來找你。”
以前的那位在貓冬時也不是天天在醫務室值班,大部分時間他都是貓在他自己家裏。
有事的話,去家裏找他也行。生病的畢竟是少數。
“好,我知道了。”
早上六點,昭君就趕到醫務室,沒到一會兒,團部的車就到了。
有給小賣部送的貨物,也有給醫務室送的藥品,還有一些連裏需要的物品。
七點忙完,昭君從連部回家。路上遇到了周永。
“竇昭君,一大早的怎麽從連部回來的?”
周永挑著水桶,顯然是準備去河邊挑水。
“一早,團部送物資的車來了,我去接受一些藥品。”
與周永見麵的機會很少,兩人也不是很熟。
兩人就是偶遇,也沒有聊什麽,就是簡單的寒暄。
“哦,我去挑水。”
“我走了。”
兩人不知道,被人看在了眼裏。也被人誤會了。
一天的功夫,昭君與周永談戀愛的緋聞,就傳遍了四連。
周永今天沒有出去做事,連裏也沒有安排什麽活計給他。
坐在炕上,正在寫信,一會兒來一個人一會兒來一個人,見著他就說,“老周,可以啊,恭喜啊。”
周永第一次有些傻,楞楞的問,“恭喜我什麽?”
一位老知青林小波,頂著一頭自然卷的亂發,從他的鋪位爬過來,笑嘻嘻的說,“老周,你丫的,還裝,還裝。”
周永真不明白自己裝了什麽,楞著大眼,好奇的望著林小波。
“我沒裝,你倒是說明白啊?”
宿舍其餘的男知青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後動作一致一起圍坐在周永與林小波的鋪位。
“老周,你真的不知道大家夥兒為什麽恭喜你啊?”
林小波取下眼鏡,擦擦,是眼鏡花了,還是老周裝蒜。
周永無奈,“我真是不知道你們為啥要恭喜我。真的。”苦笑的表情,讓周圍的人,瞧明白了。
老周確實不知道。
梁曉文張大的嘴巴迅速合攏,然後說道,“老周,現在連裏都在傳你與高冷女竇昭君談戀愛。”
“開什麽玩笑,我哪兒有和竇昭君談戀愛。
我們也沒有什麽過多的往來。還有我被你們這麽說沒什麽,可人家一個姑娘家,被你們這麽傳,對人家的名聲不好。”
周永對竇昭君的印象很好,可談戀愛也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再有,他目前還沒有動這個心思。
他家裏早就叮囑他說,不能找外地的姑娘。家裏父母怕以後有機會回城,兩人回不到一個地方,以後可能因為現實問題會分開。
到那時,對誰都是一種傷害。
“老周,沒談戀愛,你們倆一大早的,在外麵單聊什麽呢?”
“真是哭笑不得,竇昭君同誌天不亮去連部接受團部送來的藥品。
忙完以後回去,路上遇見我挑水,就說了兩句話。這就談戀愛了?你們真能瞎聯想。”
一群男知青服了,誰瞎傳出來的啊。
女知青那邊也是,兩個大宿舍,都在說著今天最勁爆的緋聞消息。
躺在炕上的馬豔萍,心裏很難受。她對周永也有感覺,周永是她花費了心思卻依然不上鉤的男人。
對他的感覺,有不甘心,也有些許的心動。
老的女知青中,也有兩人一直喜歡周永。可周永一直沒有對任何一個女生另眼相看,她們也就一直沒有任何動作。
可今天,忽然聽到周永與新來的女知青竇昭君戀愛的消息,心裏難受。
要不是因為知道消息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她們恨不得立即衝到那間單間去問問。
女知青宿舍(老)
“梅靈,周永戀愛的事情你聽說了吧?”
隔壁鋪位的錢紅霞趴在枕頭上,蓋著被子,拉拉隔壁鋪位的梅靈問道。
“聽說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人家當事人還沒有說,你可別瞎說。周永又不是什麽隨便的人,不是隨便什麽女人都能瞧得上。”
梅靈心裏難受,特別的難受。喜歡的人傳來戀愛的消息,隻是戀人不是自己。
這話說的,女一宿舍住的都是第一批和第二批的女知青她們都是自願或者有苦衷主動來兵團支援建設的知青。
大宿舍都是十二個鋪位,一間倉庫,三麵都是大炕,一共十二個鋪位。
梅靈的話一出,女一宿舍有女知青們都暗地裏撇撇嘴:
梅靈瘋了吧,得罪一個醫生,雖然是赤腳醫生,可也是四連唯一一個醫生。
這樣說人家,真是不怕得罪人。對周永可真是喜歡到心坎裏。
但是女生們就愛八卦,無論內心怎麽不屑,都不會說出來。
錢紅霞也不知道說什麽,尷尬到極點,然後,“嗬嗬!”兩聲,熄火,繼續趴著與對麵的人交流八卦。
“清屏,你回家探親的申請通過了沒?”
第一批與第二批的知青,都有探親的名額。
去年就有第一批的知青中的幾位回去探過親。
今年第一批第二批的知青也都有名額,需要申請。
“沒有,隻能明年再申請。你的呢,通過了吧,什麽時候回去?”
錢紅霞說到這個有些興奮,她申請到了探親名額。
兵團知青與下鄉插隊到農村的知青不一樣,她們有工資有票有券,她們老知青一個月有二十塊錢的知青。
新知青十八塊一個月。
錢紅霞是第二批知青,一年多來,花了一些錢,也存了一些,有路費回家,當然要回去啊。
說到回家,眼神亮亮的,整個人都散發著亮光,“我過幾天就回去,能一直待到元宵節以後再回來。
真好,我同學也是知青,離一連不遠。她也回去探親,可惜沒錢,她家裏也不繼續支援她。
有名額,她也不回去。真是可惜了。”錢紅霞說到自己的那位同學,很是替老同學可惜。
“是啊,我們兵團比周圍的屯子裏辛苦。
但有工資,待遇比他們好。”
趙清屏也感慨道,她也有不少同學插隊到一些村子裏。
有地址的,彼此之間也有書信來往,知道知青們在村子裏一年能掙到多少錢,多少糧食。
她們一年掙的還不夠吃嚼,稍稍不行,就不夠吃的。
確實夠苦的,回家一趟,車費,禮物,還有路上其餘的花銷,都是錢,沒錢怎麽回去啊。
梅靈見大家都不接她剛才說的話茬。有些不爽,聲音不陰不陽的說,“咱們是兵團知青,當然不一樣。今年我也申請到了回家探親的名額,紅霞,咱們還能同一路。
也不知道周永他今年回不回家探親,去年他就沒有回家探親。”
話裏話外的,又轉到周永身上。
錢紅霞轉過頭來,“梅靈,我們不同路,最多也就同路到省城。
很難一起走,你和周永都是京都人,不如你去問問周永今年回不回去探親,也能約著一起走。”
“那多不好意思。”梅靈聽了錢紅霞的話,很是心動,本來她就是這麽想的。
隻是不好意思說出來,有人給她遞了台階。
瘦長的臉上,漾起甜蜜的笑容。
周圍的女知青,相互對看一眼,露出興味,“那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們是老鄉,雖然不是同一批的知青,但也是一個地方的,探親回家一路搭個伴。
也是正常的,我要是你就抓住路上回去的機會。梅靈,你說對不對?”
有人開始攛掇,梅靈明白,但她喜歡周永,哪怕知道對麵的人在攛掇她,也不會拒絕。
還欲語還休,俏臉羞紅,“明天我去問問。”
各自有小心思,但也不是多壞的人。
看看笑話,偶爾不屑,不喜某些人的言辭。
但沒有壞到骨子裏,也沒有想過做什麽壞事。
夜話完畢,各自懷著小心思,帶著譏笑入夢。
緋聞依然有人相信,昭君在後麵也有聽說。隻是與關係好的幾人稍加解釋,其餘的人怎麽傳,她管不了。
也沒有心思去找人一個個的去解釋。
時光飛逝,一年的時間,在忙碌悄然走過。
下鄉一年多,薇薇,欣欣都成長不少。
人多了,男男女女們,常接觸。兵團沒有限製知青們談戀愛,一年的時間,冒出來五六對戀愛知青。
昭君的兩位好閨蜜也找到啦自己的真愛。她們是內部消化,與自己的高中同班,一起來四連的另外兩位男知青好上的。
胡薇薇-文新,蔣欣怡-許建國。昭君依然形單影隻,還是一個人,有人追,但都铩羽而歸,沒一個成功的。
她高冷女的名聲越發響亮。
今天星期天,全連除了值班的人,都休息。
昭君見陽光明媚,大洗特洗,被套,床單,枕巾,鞋子。
光洗這些,就一上午的時間。閨蜜們美其名曰是進林子撿柴火,其實是談戀愛。
中午還沒有吃午飯,外麵就跑來一人,急哈哈的,遠遠的就喊,“小竇醫生,快去幫我媳婦兒瞅瞅,黃大姐說是難產。”
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此時急的哭天抹淚兒,聲音都在打顫。
“何五哥,你等等哈。”昭君一聽難產,顧不上地上沒有倒的水,也顧不上剛剛累了半天。
進屋就背自己自製的醫藥箱,不上班的時候,簡便的醫藥箱,她都是放在家裏,方便連裏的人有事找她。
“好。”
何五急也沒有辦法,站在原地等待著。
背好醫藥箱的昭君,急衝衝的跑出來,沒時間說話,直奔何五家。
何五家裏,孕婦躺在炕上,正哼哼唧唧的叫嚷著,疼啊。
屋裏屋外都擠了不少的人,昭君顧不上與這些大嫂們打招呼,停在房門口,然後吩咐何五,“何五哥,你找隔壁的鄰居們,幫忙多燒兩大鍋人。記住要把鍋洗的幹幹淨淨,用開水燙過再燒開水。
還有我不喊人,別讓人進來。”
何五此時沒有主心骨,小竇醫生說什麽就是什麽,摟住兩個孩子,然後嗯嗯直點頭,“好,我馬上就辦。
家裏的灶,也燒了兩鍋開水,現在需要嗎?”
“要,用幹淨被開水燙過的臉盆,再裝一盆開水。
放上兩條洗臉的毛巾,最好是新毛巾在開水盆中。端到門口後,喊我就是。”
“好好好,你先忙。我去辦。”何五拉著兩個孩子走了出去。
昭君在門口深吸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才走進去。
裏麵陪著孕婦的是黃大姐,“小竇來了。”
“嗯。我來瞅瞅。”昭君站在桌子邊,打開醫藥箱,冷靜的先消毒。
然後走到孕婦身邊,孕婦狀態真的不好,連喊叫的力氣都沒有了。一頭的頭發已經被汗水浸濕,全部濕噠噠的,能滴落汗水。
“五嫂子,我是小竇醫生,現在聽我的,我讓你怎麽坐就怎麽做好不?”
五嫂子輕點頭,人已經快暈厥過去,但還保持了一絲清醒。
臉上的汗如雨滴,渾身都濕透了。
好在是夏天,要不,馬上就會感冒。
昭君的手在五嫂的腹部慢慢摸著,很神奇,孩子跟著她的手摸過的方向轉動。
胎位一直不正,此時慢慢的歸位。
手掌的溫度也剛剛好,不熱不冷,還給肚子裏的孩子傳遞著暖暖的溫度。
“好,五嫂,用力,用力,孩子的小腦袋瓜已經出來了。馬上就……”
“啊啊啊……”五嫂子鼓起勁,一鼓作氣,原本胎位不正,不好生的孩子,此時滑溜一下,就生了出來。
孩子一出來,黃大姐接著,很快的,“哇”一聲哭了出來,雖然因為在母體內憋了一會兒,聲音有些不響亮,可也不小。
“五嫂,生了,是個小胖小子。有福了。”昭君給五嫂做著清理工作。
一直到娩出該娩出的東西,昭君清理好,還給墊上一些幹淨的玫紅色的衛生紙。
整理好,昭君接過已經清理幹淨,包好的小寶寶瞧了一會兒,才放在五嫂身邊 ,“五嫂,孩子給你放在身邊,累了就睡會兒。我去喊何五哥進來。”
一身疲憊頭發淩亂的五嫂,還撐著沒有讓自己馬上昏睡過去,笑著望著昭君,“好,辛苦了。”
說話的時候,轉動眼睛,看向黃大姐,也表示她的感謝。
黃大姐明白,她也累了半天,主要是精神緊繃,也疲憊不堪,但還是打起精神,安撫產婦,“好好休息,我出去讓老五準備一些稠米湯備著。
你今天有驚無險,但也傷了元氣。得好好休息,月子啊要坐四十天,知道不?”
“嗯。”嗯一聲,後麵就直接睡了過去。
屋子裏收拾幹淨,昭君才背著小藥箱出來。
“何五哥,母子平安。熬些濃稠米湯備著。萬一嫂子暫時沒醒,孩子餓了,你給喂些米湯。”
門口一直等候的何五,聽了,臉上露出了笑容。他在外麵也知道媳婦兒生了。
隻是他還是擔心,擔心媳婦兒,擔心孩子。
此時,母子平安四字比啥都珍貴。
黝黑粗糙的方臉上,露出憨憨的笑容,“謝謝嫂子,謝謝小竇醫生。過兩天,我請你們來吃飯。”
“何五哥,有什麽事,直接找我就是。”
背好醫藥箱,昭君離開了何五家。
“好,麻煩了小竇醫生。”
黃大姐晚上與丈夫說起白天給何五妻子接生的事。
“老吳,我瞅著小竇醫生應該有大本事。”
夫妻倆安置好孩子,坐在炕上說話。
吳連長沒有多在意,隨意反問,“從哪兒看出來的?”
黃大姐自己生過三個孩子,還有來到這大荒,在四連,因為沒有會接生的人。
她被逼著在團部醫院學了幾天,怎麽接生。回到四連,這些年,四連的孩子,差不多都是她接生。
今天幫何五家的接生,她原以為何五家的會難產出大事。她當時也嚇著了,何五跑去找小竇,她沒有意見,畢竟人家正經學過,但她心底不認為小竇能扭轉乾坤,難產,可不是小事。
還有,孩子在孕婦肚子裏,一直位置不正。
她想盡了辦法,還是沒有辦法,可小竇的手掌,在何五家的肚子上轉轉,孩子的位置正了,生的時候也好生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當然,這種事,玄之又玄,她也沒有什麽證明,如今的情形,這種事說出去可不是什麽好事。不但害人還害己。
她也就隻能把疑惑與丈夫說說。
她是軍人,從以前到現在,哪怕現在是預備役,在她心底也是軍人。軍人都是唯物主義者。
她本不該信這些,可看到的那一幕,雖然看表麵平平常常,可內裏絕對有乾坤。
“我跟你說,何五家的,今天是差點摔跤,被嚇了一下,然後才提前發作,生孩子。
胎兒胎位不正,一直生不出來,到最後一定是難產。
可小竇來了,她的手就隻是在何五家的肚子上轉了轉,孩子的位置正了。也好生了,滑溜一下就生了出來,好像不費事一樣。
你不懂女人難產的時候,孩子有多難生,裏麵好些事,反正我覺得小姑娘的醫術不簡單。或者說她姥爺是個不簡單的老中醫。
隻是可惜了,小竇沒有完全學會老爺子的醫術。”
吳連長一直記掛著老搭檔的事情,突然福至心靈,靈光一閃,激動的拉住妻子的手,問道,“媳婦兒,你說小竇能治不孕不育嗎?
要不讓小竇給老安夫妻倆瞧瞧身體,也許能找到原因,讓他們以後有個孩子。”
指導員安大路結婚多年,可一直沒有孩子。雖然老安嘴裏不念叨,作為老搭檔,吳連長知道老安夫妻倆都想有個孩子。
去團部,師部的醫院都檢查過,省城也去過,可都說兩人沒啥毛病,但就是不生孩子。
也許,兩人中誰真的有毛病,隻是那對夫妻倆不說。
可不管怎麽樣,他覺得要試試。
黃大姐都沒有想到那茬,被丈夫一提醒,還真是,“我明天悄悄拉著大娟去找找小竇。”
“先給大娟檢查,等大娟檢查完,我拉著老安去檢查。”
夫妻倆商定以後,又聊了會兒連裏的事情才睡。
晚十點,外麵一片漆黑,萬籟俱寂 。
昭君的耳邊,接連傳來幾聲“叮叮咚咚”的聲音。
朦朧中睜開眼睛,年代商店裏,她存放的一個鼻煙壺,被人買走了。
鼻煙壺是她無意中在縣城的收購站發現的。收購站沒有什麽古董,發現這個鼻煙壺都是祖宗保佑。
一個月前,她進城置辦了不少家裏需要的東西。小家具,是重中之重。
她等一年多,才去縣城買這些。
低調低調再低調,她始終貫徹落實到底。
鼻煙壺賣了不少錢。
……
時光悠悠,七年的時間,大多數的知青結婚生子,兵團裏沒有結婚的知青屈指可數。
昭君就是沒有結婚的一員。
這些年,她每年給哥哥姐姐們去四封信,除了問候,沒有別的。
她一直遵循著這個節奏。
十月二十一日,爆炸性的消息炸響了所有回城或者沒有回城的知青們。
恢複高考……
寒冷的冬天,昭君與四連所有沒有回城的知青們,踏進了高考的教室。
年前,她如願的收到京都醫大的錄取通知書。
九年來,她第二次回省城的家裏。
年前,辦好一切回城的手續,揮別四連的所有人。
拎著大大的行李袋,站在昔日住的家門前。
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與竇家人怎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