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你依舊是這番話
蘇瓊雙目無神無色,目光呆滯的望著這一室月光。
嘴角,似乎還殘存著薄懿吻過的痕跡。脖頸處,胳膊上,大腿處青青紫紫的一片又一片,傷痕不淺。
剛才歡愛之間,薄懿咬著她的耳垂,狠狠地問她,為何要背叛他?
她當時就很想問薄懿,她和章澤三年的感情,難道就因為分手,之前的情分就要灰飛煙滅嗎?
薄懿,是不是想讓她做一個無情無義,忘恩負義的女人?
說來可笑,她想在所有的事情中周全自己,找一個完美的解決辦法,可是一係列下來,她裏外不是人,全是她的錯?
章母的心中,她無情無義。
蘇桀的心中,她嫌貧愛富。
薄懿的心中,她水性楊花,腳踏兩隻船。
薄懿口口聲聲說她恨他,是因為她的心中有章澤的存在。殊不知,她早已經不打算和章澤在一起了。
可是薄懿不相信,她之所以想要調查章澤被打,是因為想要查出給薄懿潑髒水的人。
他們一個兩個的指責她,可是誰又曾站在她的角度想過她的內心感受。
一個從小被父母遺棄,過著寄人籬下,看人眼色的孩子,遇到一個真心對自己好的人,該是多麽的感恩和珍惜。
她不想傷害章澤,可是卻已經和薄懿存在了關係,章母又不同意,她隻能忍痛和他分開。
章母曾經說她狠得下這個心,難道她真的就狠得下這顆心嗎?
她蘇瓊不是人,她的心不是肉長的,她不知道感恩,她不知道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嗎?她就想,傷害一個對自己好的人嗎?
薄懿問她的心是廉價還是昂貴,章澤可以不費一分一毫的拿走。他豪擲千金,她卻視而不見?
可是薄懿,真的懂過她的心嗎?
和薄懿和平相處的這段時間,雖然短暫,她卻深陷其中。她真的,真的曾經死去的感情都快要蘇醒過來了。
薄懿做了什麽?
她不過想讓他幫忙查找歐打章澤的凶手,還是為了他好。他卻將這臥室變囚籠,將她變成籠中之鳥,將她的心說成是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東西。
至於她的那些家人,就更別提了。
是不是這個世界上,就真的沒有一個人,能夠真心實意,長長久久的對她好?
是不是和章澤,姥爺這樣對她好的人,就再也沒有了?
可是姥爺年事已高,聽家裏的傭人說,自從母親去世,她不足滿月就丟失,姥爺的身體就每況日下,這幾年更是老年遲暮,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蘇瓊真的不知道,姥爺還能再陪她多久,她還能再陪姥爺多久。
章澤,他們兩個人更是完全沒有可能了。
至於薄懿,他性格陰晴不定,偏執傲拗,她更是捉摸不透。
好的時候如同如春三月,春風拂麵。不好的時候則是如同千刀萬剮,實難托付。
現在的蘇瓊,該有多慶幸,她已經下定決心,12個月以後就獨自一人生活。不然以她以往渴望親情,渴望關懷的性子,此刻,不知道該有多難過。
薄懿與她歡好之後,穿衣離開,獨自一人又一次前往墓園。
又是昨日那斜倚在墓碑上的姿勢,雙眸抬頭望月,一身清冷,輕啟薄唇,在清冷孤寂的一輪明月之下,獨自囈語,
“是不是,這人的心中,都無法隻裝一人?”
他一聲請問,四周皆是萬籟俱寂,隻有偶爾蟬鳴。
“可,不是有一句話叫做,執一人之手,擇一城終老嗎?為何,她做不到?”
漫天繁星,不懂薄懿的哀愁,隻知散發著自己光,做好自己的事。
這世間萬物,萬千人事,又有誰會知道,此刻正有一人,對著從未來到這個世上的小弟,訴說著心事?
倏而,他眸光閃過一道精光,計上心來,
“我知道,該去找誰了。”
豁然起身,他忘了墓碑的空白照片處,眼神中帶著一絲興奮,轉身離開。
半個小時之後,星悅咖啡廳——
薄華立匆匆趕到,臉上還帶著些許倦容。
淩晨的咖啡館,並沒有多少人。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獨坐窗邊的薄懿,快步走了過去,“懿兒,找我什麽事?”
薄懿眸眼微抬,“坐。”
薄華立坐了下來,略帶著笑容的望著薄懿,其實已然淩晨,但是他接到薄懿的電話,就立刻趕來了。
薄懿憎恨他二十多年,從來不曾主動和他說話。
今日竟打電話給他,他就是人在國外,也要第一時間趕回來。
旨在修補他們依舊破損不堪的父子之情。
希望能在百年之前,與兒子重修親情。
服務員將一杯清水放在薄華立麵前,而薄懿麵前,則是一杯黑咖啡。
他輕抿一口黑咖啡,薄唇微啟,“我想要問你一個問題,你定要如實回答我。”
“好。”
隻要他知道,他就一定告訴他。
薄懿深沉的目光,落在薄華立蒼老的臉上,“你當初,發誓愛我母親一輩子,可是假的?”
薄華立臉色一變,“懿兒,你,怎麽好好問這個問題?”
“你放心,我不是在問責與你,我隻想知道,一件事情而已。”
薄華立輕歎一口氣,微微搖頭,“我與你母親結婚,確實是鶼鰈情深,我也曾發誓這一輩子隻愛你母親一個人。”
“好。”薄懿問題再次出口,“那你是如何,做到拋棄心中的愛人,愛上另外一個女人的?”
薄華立如鯁在喉,這個問題,實在難以回答,“這個,懿兒我……年輕的時候一時衝動,所以才……”
“你為了那個女人,幾乎散盡半個薄家家產,現在卻說,年輕不懂事?”薄懿實在難以置信,“我親耳聽到,你說從此之後,隻愛那女人一人的。”
薄華立的話脫口而出,“是那個女人騙我這麽說的,當初也是她勾引我的。我唯一的錯誤,就是沒有抵得住她的誘惑,這件事情和我並沒有多少關係啊。”
薄懿臉色驟然陰鷙下來,雙拳緊握,“二十年了,你依舊是這番話。”
二十年前的心痛,再次從心底泛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