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5章 我想她了

  蘇瓊凝望著薄懿，眼神認真，“我愛你，從來都沒變，我卻不再是之前那個什麽都需要你幫忙的小丫頭了，直到你離開那一刻，我才發現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因為她不能倒下，還要見到薄懿。


  不能總讓薄懿為了她做什麽事情，她也要為薄懿做一些什麽事情才行。


  薄懿嗯了一聲，攬著她的肩膀，與她同站在房間的窗戶前，雖不語，卻思緒萬千。


  他想要保護蘇瓊，從來都不曾變過，可蘇瓊卻因為他受了太多太多的痛苦。


  一級一級台階跪上去，在薄家祠堂被艾倫玉那樣毒打……


  恐怕還有很多傷，在薄懿看不到的地方。


  他想要給蘇瓊一世安穩，可似乎總給她帶來災難。


  可即使這樣，他依舊不肯放棄蘇瓊，他的愛很自私，蘇瓊死也隻能死在自己身邊，是他從未改變的信念。


  晚飯是蘇瓊親自下廚的，這是她答應過薄懿的，要頓頓飯都做給他吃。


  這幾日，她陪著Sun的時間也多了起來，大多數時候，是她和薄懿兩個人一起逗弄著這個小寶貝。


  深夜的時候，蘇瓊起夜，發現另一邊床是空的，幾乎是下意識的喊了薄懿的名字。


  “薄懿。”


  那一瞬間，她又回到了薄懿沒有回來的時間，每每午夜醒來，麵對那半截冰涼的空床，心如刀絞。


  “我在。”


  這一次，蘇瓊得到了回應。


  下一秒，她聽到了腳步聲，接著那邊床有一番塌陷，她被薄懿擁在懷中，她也緊緊的抱著薄懿，鼻息間是不安心的喘息，

  “我還以為，你又走了。”


  這便是蘇瓊的後遺症，經曆了太多醒來看不到薄懿的蘇瓊，每一天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薄懿。


  她的身軀，在薄懿的懷中有幾分發抖。


  薄懿更加用力的擁緊她，把臉埋在她的脖頸間，一遍遍的說著，“我在，瓊兒，我在這裏。”


  薄懿回來這幾天，第一次看到蘇瓊這樣患得患失。


  大多數時候，蘇瓊都是表現的十分欣喜的，可她剛才那一聲薄懿，像是找不到媽媽的小孩子，充滿了無助和恐慌。


  “你為什麽不睡覺，要去窗戶邊站著？”蘇瓊的語氣帶著幾分嗔怪和埋怨，“大晚上的，你要嚇死個人啊。”


  “抱歉，我做了個不好的夢。”薄懿的語氣有幾分疲態。


  蘇瓊從他懷中出來，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你夢到什麽了？和我分開嗎？”


  “不是，我夢到了我媽。”


  薄懿低垂下了頭，看著在搖籃中熟睡的Sun，“這幾日和Sun在一起的時候就在想，我媽媽曾經是不是也是這樣逗弄我的？像你一樣，一聲聲的叫著寶貝，眼神裏充滿了慈愛。”


  沒有能見到孟紫琳最後一麵，是薄懿這輩子都無法彌補的遺憾。


  這種感覺，會跟隨他一輩子，直到死。


  “瓊兒，你告訴我，媽媽她去世的時候，痛苦嗎？”薄懿抬眸，眼角氳了幾分悲傷。


  蘇瓊的心頭掠上幾分傷感，她從床的一邊走到薄懿的那一邊，同他坐在一起，“並不是很痛苦的，那個時候麻藥的勁頭還沒太過，所以即使受損的髒器再疼痛，她也感覺不到，所以總體來說，她是很安詳的離開了，並沒有受多少折磨。”


  “她有說什麽嗎？”


  薄懿內心小小期待著，孟紫琳會在最後一刻原諒他，原諒他做的蠢事。


  “她給你留了視頻，隻是我放在迷迭園了，等明天我讓管家傳過來。”


  “她都說了什麽？”


  “我不知道，我並沒有看，那是媽媽留給你的視頻，自然要你先看的。”


  那視頻是她錄得，但是她當時隻顧著傷心，真的沒有太在意孟紫琳說了什麽。


  或許當時是記得的，但是很快就被悲傷的心情掩蓋了。


  薄懿似是自言自語，“會是什麽呢？”


  “我想，會是你希望聽到的。”蘇瓊的眼角有幾分濕潤，她的身體微微前傾，伸出手指輕輕觸碰在搖籃中熟睡的Sun，“自己有了孩子，才知道做母親有多不容易。臥室剖腹產，生下Sun來幾天不能走路，又因為奶水不足，那個時候餓的Sun經常哭，差點得了產後抑鬱。你知道承Sun吸第一口奶的時候，我疼的頭皮都是發麻的。那個時候，我就想到了媽媽，你說她忍了這麽多疼把你養這麽大，母子連心的感情，怎麽會真的怪你呢？”


  蘇瓊還想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呂安然。


  懷著Sun的時候，經曆了很多，她每次快要撐不過去的時候，就想想呂安然。


  雖然蘇瓊沒有見過她的樣子，但是她依然可以想象得到，她對自己的用情至深，她想，要是她的孩子沒有的話，她會死掉的。


  當她以為掉下天台的那個孩子是Sun的時候，那一顆心瞬間碎裂，那一瞬間她是下定決心要追著Sun離開。


  沒有一個母親會真的恨自己的孩子，孟紫琳也是這樣。


  即使蘇瓊忘記了孟紫琳和薄懿說的那些話，可是她依然記得，那個時候的孟紫琳沒有薄懿陪在床頭，是多麽遺憾。


  “我想她了。”薄懿抬頭望著天空，繁星滿天，哪一顆才是他媽媽呢？

  “若是她活著該多好，我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到她，即使她對我橫眉相對，但她還在。可她不在了，我的心裏，空落落的。”


  薄懿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那種餘生再也不能相見的感覺，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至親去世，那種感覺尤為強烈。


  蘇瓊在心裏默默算好時差，從床上站起來，“你稍等一會兒，我讓管家把視頻傳過來。”


  現在薄市正是上午八點多，蘇瓊給管家打了電話，告訴他那個視頻的所在地，讓他把視頻傳了過來。


  蘇瓊抱著電腦走進房間，放在薄懿的麵前，“視頻在這裏，你看。”


  薄懿瞧了蘇瓊一眼，深吸一口氣，按了空格鍵，視頻開始播放。


  視頻裏的孟紫琳，已經老態垂垂，被病痛折磨的她已經瘦骨嶙峋，眼窩發黑，眼神中的生命之火正在逐漸熄滅，死神的氣息透過屏幕，都那麽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