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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廣場

  百花穀山門前,眾弟子向蘇媚拜倒,莊嚴宣誓效忠。林碧瑾看著這一幕,心中的擔憂稍稍減輕了一些,她微微笑笑,向蘇媚以眼神示意了一下,便飄然遠去。


  蘇媚說的那番話,原本是她真實的想法。百花穀之事,實乃是那日端木靜閑臨終懇求,她推卻不得,才勉強答應。這穀主之位,在她來說隻意味著巨大的責任。若是百花穀自行推舉出更好的人選,她也沒必要再去與人爭些什麽。


  在她來說,心中光風霽月,事無不可對人言,沒想到卻引出了眼下的局麵。她心中感動,也更覺得肩頭上的責任更重了。深吸幾口氣,平複了有些紊亂的呼吸後,她慨然道:“各位對我寄予如此厚望,蘇媚實在受之有愧。今日我也以天地之名起誓:必不辜負各位的期望,定竭盡所能,度過眼前難關,讓百花穀更加興旺!”


  既然你們選擇跟我一起走下去,那咱們就一起努力,看看到底能夠走多遠吧!


  有了這樣一批追隨者,蘇媚才有了入主百花穀的信心和底氣,也才有了可以解決眼下難題的動機和實力。


  做了這個穀主,早晚必然要和虎嘯天、韓楚天等梟雄人物正麵對上。若是連韓楚天隨手寫的幾封信都應付不了,還不如趁早自己卸任,隱居深山還好一些。


  蘇媚深吸一口氣,微笑道:“好了!大家都起來吧!咱們便一起進穀去,看看韓盟主究竟給咱們百花穀出了個什麽樣的難題!”


  李梅香帶著人離開後,明荷宗內便隻剩下了夏亦萱和擁戴她為穀主的弟子了。這夏亦萱似乎是刻意拉仇恨,見門前廣場上熱鬧非凡,她竟吩咐門下弟子,將香案、法器、靈位等就任儀式所需的一應物事給搬到了廣場上。要在這廣場之上,當眾就任穀主。


  這一下不僅暉宗怒不可遏,便是秋冬二宗宗主也都蹙起了眉頭。徐嬌脾氣火爆,見夏亦萱一身宗主的百花禮服,大開明荷宗中門,擺足了穀主的架子,一步三搖的走出來,她頓時滿腔怒火,搶上前去罵道:“夏亦萱!你這老虔婆,也不自己照照鏡子!自己在炕上做做白日夢也就罷了,竟敢到這大庭廣眾之下來丟人現眼。你要做穀主,須問過我手中寶劍答不答應!”


  “徐師妹!何必出口傷人呢?咱們這百花穀的穀主向來是由我明荷宗出任,我年紀也大了,本來隻想著過幾天安穩日子,安度晚年的。怎奈端木師妹在外為Jian人所害,明荷宗的同門們非要一致推舉我出來當這個穀主,老姐姐我也隻好舍了這把老骨頭,出來為同門們做點事情。”夏亦萱的聲音慢條斯理的,倒真似極了老態龍鍾的老嫗,但仔細觀察的話卻能發現她眼中掩飾不住的得意之色。


  聽她說完,下麵夏派的明荷宗弟子紛紛附和。“夏師伯德高望重,正應就任穀主!”“師父眾望所歸!”“我五支全體弟子早就盼著夏師伯出來主持大局了!”……


  夏亦萱聽得下麵眾弟子諛辭潮頌,隻覺飄飄然如在雲端,她飄了半晌,才作勢息了下邊的馬屁奉承,繼續吊著聲音道:“倒是徐師妹你,怎的發了這麽大的脾氣?莫不是也想要做這個穀主,穿一穿這百花袍服?”


  “是便怎樣?你夏亦萱無才無德,怎配坐這穀主之位?你都做得,我徐嬌有何做不得?”


  “這穀主之位,什麽時候輪到你暉宗來坐了?”


  “我百花穀的祖訓門規從來也沒規定穀主必需出自哪一宗派,我憑什麽就做不得?”


  “百花穀自立派以來,代代皆是如此。理所當然之事,何必行之筆墨?”


  “既然理所當然為何不行之筆墨?”


  “當真不可理喻!”


  “簡直是胡攪蠻纏!”


  “哼!我今日便是要行這就任之禮,做了這個穀主,你又待如何?司儀!不必等吉時了!咱們馬上就開始,我看看誰感擋我!”說著她從懷裏取出一封信來,放在手裏一晃一晃的,道:“咦!我這怎麽揣了封信?啊!看我這記性,這是天下抗妖聯盟韓總盟主的來信啊!他對我做這百花穀主,好像倒是挺支持的!”說著她將信遞給站在一旁的大弟子,裝模作樣的叮囑道:“唉!人老了,記性也越來越差了,這麽重要的東西也到處亂放。你幫師父把這信給收好了,可別弄丟了!”


  “夏亦萱!早知道你不要臉,真沒想到你能下作到這種程度!韓盟主正道領袖,首重德行,怎會讓你這樣的無德之人做穀主。我這封才是真正的韓盟主的親筆信,他明明希望由我來做這穀主呢!”說著徐嬌也從懷中拿出一封信來,那信封的樣子竟和夏亦萱那封一模一樣。


  夏亦萱斜著眼睛瞟了那信一眼,心裏咯噔一下,知道事情有些不對了。但此時她連香案都擺好了,開弓哪還有回頭箭?也隻能硬著頭皮頂下去了。是以她麵上不動聲色,不屑的翻了個白眼,嗤道:“假的!”說罷她不再理會徐嬌,徑自向香案走去。


  這一記嘲諷當下對徐嬌造成了成噸的物理傷害,附加仇恨值全滿的效果。徐嬌又羞又氣,漲得滿臉通紅,“鏘!”的一聲拔劍出鞘,怒道:“老虔婆!今日我必殺你!”挺劍便向夏亦萱衝去。


  那邊明荷宗弟子早就列好了劍陣等著呢,數十道劍氣織成天羅地網,向徐嬌兜頭罩了下來。徐嬌脾氣衝動暴躁,但修為著實不低,一招“梨花萬樹”,長劍瞬間幻出萬點銀光,將數十道劍氣盡數擋下,半空一個倒翻,又縱了回去。


  這邊暉宗弟子見宗主吃了個暗虧,俱都大怒,紛紛拔出劍來向明荷宗劍陣殺去。隻是眾弟子大都吃過這劍陣的虧,隻是遠遠的以劍氣遠攻,並不貿然上前。


  廣場上頓時劍氣縱橫,雙方弟子均以劍氣互相攻擊,隻是距離既遠,不僅劍氣到時已經沒什麽威力,也給了對麵足夠的時間閃避或招架。因此看起來雙方打得熱鬧,實際上除了幾名修為較低的弟子閃避不及受了輕傷,卻沒什麽大的傷亡。


  隻有徐嬌是真的奮不顧身的一次又一次衝陣,但她真氣雖強,劍術卻隻是無心中階,幾次衝擊都被百多名明荷宗弟子結成的百花劍陣給擋了回來,更被劍氣劃破了衣袖,險些受傷。


  明荷宗與暉宗就相當於劍宗和氣宗的關係,兩邊的弟子不論劍法、真氣都一樣,隻是側重的方向不同罷了。從個體實力上來說,暉宗的弟子更高一些。畢竟她們原來實力就與明荷宗差不多,又上下一心。不像明荷宗,分裂為長支派和夏派兩部分。


  但兩邊畢竟是群毆,而非單個弟子切磋劍術,擁有大殺器百花劍陣的明荷宗卻盡可抵擋得住實力倍於她們的暉宗眾弟子。


  這邊夏兩宗打得如火如荼,那邊秋冬二宗卻看得興高采烈。雖然四宗同屬百花穀,但人隻要超過三個自然便會分出親疏遠近,又何況是數百人的百花穀呢?

  夏二宗,一擅煉氣,一擅劍術,都是修真界的所謂“正道”,曆來互相親近。而秋冬二宗,一擅雜學,一擅暗殺,均是旁門左道之術,且人數也較夏二宗少得多,相對就比較弱勢,她二者自然就走得比較近。


  夏二宗的弟子平時雖不至於欺壓秋冬二宗,但她們大都自認修真正宗,在心態上便自覺得高人一等,秋冬二宗弟子有些怨氣卻也在所難免。此時兩宗反目,大打出手,秋冬二宗眾弟子雖不說喜聞樂見,卻也沒什麽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情緒。


  秋冬二宗表麵上雖然看起來輕鬆,實際上還是暗自戒備的,眾弟子雖然少有帶劍的,但手中大都暗自扣著符篆、暗器等物。值此多事之秋,誰又能真的放鬆?


  便在廣場上夏二宗打得不可開交,秋冬二宗緊張不已時,百多名披麻戴孝的年輕弟子進了山門,她們抬著十多具棺槨,安靜的朝廣場走來。她們速度不快,卻整齊肅然,如林之盛,安靜而井然有序。雖隻有百多人,卻仿佛平靜的大海,讓人雖看不見,卻隱隱能感覺到那隱藏在平靜之下的巨大力量。


  夏二宗弟子激鬥正酣,心無旁騖,秋冬二宗卻第一時間發現了這一行人。漸漸的,二宗越來越多的人,將注意力從廣場上大呼酣鬥的數百人那裏,轉移到了這一隊漸行漸近的年輕弟子身上。


  隨著一行人越走越近,這種安靜之下的力量愈加明顯,帶著一種撲麵而來的無形壓力。感受到這股壓力,旁觀的秋冬二宗弟子漸漸停止了交談,靜靜的注視著她們。


  場上相鬥的眾弟子也感覺到了氣氛有異,空氣中縱橫來去的劍氣漸漸的稀疏微弱了起來。包括夏亦萱和徐嬌在內,雙方都持著劍保持著對峙的姿態,眼光卻都轉到了正靜靜走來的那一群年輕女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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