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退休醫生
溫澤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讓顏朗很受傷，他當即別過頭。他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天天跟溫澤鬥嘴成了他的愛好。
那是一個很樸素的房子，在一所小學旁邊，隻有十幾個平方大小屋子裏塞得滿滿當當。
東邊一角幹燥一些堆放著一些藥物之類的東西，低下還墊有一層塑料布。是用來防潮的。
靠近窗戶的是一張半舊的掉了漆的桌子，黑不溜秋的。上麵擺滿了密密麻麻的各種藥瓶。
桌子旁的牆角上的釘上掛著一個聽診器。
房間被一個印著藍色蝴蝶花的簾子分割成兩半。剛才一進門看到的都是簾子外的場景。至於簾子內估計是人家醫生的私密的地方。
副鎮長安排他們坐在屋子裏的板凳上，然後他一點也沒有顧及別人隱私的意思，大步走進簾子的另一邊。“張先生？”
“哦！副鎮長啊！”
一個穿著灰色薄毛衣滿頭銀發的老人從簾子裏走了出來。
他看著屋子裏做著的四人不由得一愣。
“這是……？”
副鎮長似乎跟他很熟，在他麵前說話很隨意，完全沒有剛才的拘謹，“這四位是外麵來的遊客，不小心受了傷，所以找你來看看！”
“哦？這樣啊！”老先生帶著老花鏡，掃了在場的四人一眼。
許向陽覺察到老先生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時，眸光閃動，昏花但不渾濁的目光裏似乎被添加了一點興奮劑，老頭子笑逐顏開的走到他跟前伸出手。
“許總裁！幸會！幸會！”
老先生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四人震驚。許向陽跟他握了手。
見他一臉茫然，老先生解釋道，“我以前也是在帝都那裏工作的，隻是最近幾年退休了，便來到這裏做了誌願者，專門給這裏窮的看不起病的農民看病！”
難怪！
他一出來，穿著打扮雖然一派鄉土氣息，但是許向陽總感覺他的氣質跟這裏完全不相符。
“所以，你才認得我大哥！那你認識我嗎？”溫澤有些小興奮，在一個窮鄉僻壤能夠遇到一個認識你的人，這才能證明你的影響力有多大！就像許向陽，帝都裏的大總裁，權盛一時，誰人不知。連這偏僻的個小鎮裏都有認識他的人。
然而老先生略微遲鈍的反應，讓溫澤內心崩潰，這肯定不認識了。
這時候顏朗也開始湊熱鬧，“那先生認識我嗎？”顏朗蹭到先生跟前，讓他看個仔細。
老先生扶了扶老花鏡，看了半天終於有了反應。
“你是顏家公子吧？是個明星。我孫女特別喜歡你呢！”
“啊！真的！……啊！”顏朗有些激動，但是他一激動不當緊，牽扯到了傷口。疼的齜牙咧嘴。
顧驤有些怒了，“你就不能老實一會兒，毛毛躁躁的，帶你來旅遊就是個錯誤！”
“就是！”溫澤沒心沒肺的附和。
許向陽抱著娃向老先生躬身，“你好！你現在方便給我朋友查看一下傷情嗎？”
“可以！沒問題！許總裁不要這麽客氣！”
老先生坐到桌子前，指了指桌子旁邊的一個凳子，“讓病人坐這裏！”
顧驤扶著顏朗坐了過去。
老先生查看了他的傷情，又詢問了一點其他情況。當他聽到顏朗落水了之後，就皺了皺眉頭。
他取下聽診器給他檢查心音和肺。
“嗯！沒什麽問題，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出去之後到大醫院裏做一下檢查！畢竟你落水時吸入了水，雖然現在沒事，誰能確保以不出事呢！”停頓了一會兒，老先生感覺自己最後一句話說的讓人感覺不太舒服，好像他就盼著他出事似的。所以他又繼續解釋。
“不會遊泳的人落入水中，保不齊就有水進入到肺裏，這個人可能這個人做了人工呼吸時會醒，但是進入到他體內的水就是一顆定時炸彈，說不定哪天就炸了。所以我才建議你到大醫院裏做一個細致的檢查。”
老先生行醫很多年。在座的人自然不會懷疑他在危言聳聽。
房間裏一陣沉默之後。
老先生又開口，神情變得落寞了不少，“我接受過幾個這樣的病曆，他們都是在幸免於難之後突然又毫無覺察的倒下去的，從此他們就再也沒有站起來過！”
他的目光裏突然像被撒進了一些悲戚。他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用打火機點著，開始啪嗒啪嗒了吸了起來。
一縷縷煙從他枯黃的手指間的過濾嘴煙裏冒出升騰。
他們中誰也沒有阻止老先生這個不文明的行為。
在大城市裏，吸煙都是要經過周邊人許可的。或者在專門的吸煙區抽煙。
不過很快老先生就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行為確實不太妥當。
許向陽懷裏的寶寶大概是被煙味嗆得，咳嗽了幾聲。
“真是對不起了！我這兩年在農村都習慣了！”
農村對於吸煙愛好者來說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隨時隨地抽煙，也不用刻意避開人多的場合。
眾人搖搖頭，表示不介意。
“我給你開幾副藥，你拿著，還有一瓶消腫的藥水，記得早晚塗一次。”
老先生用紗布幫他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
“謝謝！”顏朗感激道，不過他心裏還在想著老先生剛才的話，他會不會突然死了呢？
“那個，醫生，你說我會突然死掉嗎？”他也算是大難不死的人，如果最後突然又掛掉了……
“胡說什麽呢！什麽死不死的！”溫澤捂著胸口說道，他感覺胸口有些發悶。
肯定是跟顏朗氣的。他想。
“嗬嗬！你不想我死啊！”顏朗像平時說話那樣，語氣裏帶著歡脫。
“滾！你死了無所謂，隻是可憐了樂樂了！”
“好了！你們越說越離譜了！”許向陽不耐煩的打斷他們的對話。
靜坐在一旁的老先生突然對他笑了笑，“死亡來的很快，就在你猝不及防的一瞬間！”
許向陽疑惑一個曆經滄桑的老醫生，應該是看慣生死無常的，怎麽會當著病人的麵討論死亡這個話題。不會讓病人慌亂嗎？！
後來從副鎮長的口中，許向陽得到了答案。
老先生的妻子兒子跟女婿都是在一場車禍中喪命的，而且接到院裏通知前去搶救的人正是老先生他自己。
是個人都能想到，親眼看著親人被死神抓住一點一點的把他們拖到另一個世界，永遠遠離了他。而他卻無能為力。
就是在那一刻裏，死亡突然降臨帶走他的家人，或許也就是在那一刻，他滿頭青絲頃刻變成白發。
都說歲月無情可以在人的臉上慢慢雕琢它的痕跡，可是那些死亡不是更無情，瞬間就可以讓一個精神矍鑠的人立馬墜入苦海深淵。
誰能經得起這種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