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爾蒙
這個狂歡夜,諱莫如深。 從他莫名其妙唱那詭異的“求愛歌”開始,再到她無緣由的膽怯、逃避,他隨後的貼身突襲,奪走她的初吻,它從一開始就像一出脫離了劇本脫線演出搞砸了的戲,身在其中的她和他正是搞砸一切的主角。 “可惜我不能叫時光倒流殺人滅口,否認當時青澀的我”,幾年後楚向陽無意中看到香港有名的詞作者林夕的這句話,深有所感。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可以做到,殺人滅口,把那個夜晚自她的生命裏抹掉了之。 怎麽會?怎麽會?時隔多年想來她都隻覺荒謬:當然荒謬的並不隻是那一個意料之外的吻,更荒謬的是隨後更加脫線的一切。 起初她隻是被他困在身下,臉頰,額頭,唇上,耳後,都被他星星點點地啄來啄去,這樣的親密於她是前所未有,衝擊力巨大,她隻能憑借僅存的理智和心底升起的憤怒將自己自他製造的魔障一般的迷亂陷阱中拔出來。 於是她死命掙紮,又是推,又是抓,又是拍打,她甚至還動用上了自任蕭傑那裏學到的拳腳格鬥功夫,但她處於被他壓在身下困住手腳的不利形勢下,她自以為爆發一樣施展出來的氣勢和功夫在此時反倒似乎變成了與他的一種曖昧的糾纏。 她不依不饒繼續纏打,扭動,幾番下來,兩人都已氣喘籲籲,她的手腳被他的手腳分別困得死死的,兩個人的身軀以曖昧之極的姿勢陷落在床鋪中。她恨恨地呼呼地喘氣,他眉眼閃亮,含著某些複雜的意味低頭俯視著身下的她,額前的一縷黑發也已經被汗水打濕,貼在了額頭上,她呆愣地近距離地看著這張平時看慣了的俊俏臉龐和總是帶著不可一世的清高神采的雙眸,心裏就莫名地心裏一動。 也就是那麽很短的一瞬,她心裏的動靜竟好似立即被他給洞穿了。就在那一瞬,他用輕柔至極的神態再度俯下身子,以雙唇再度貼上她的唇,以一種膜拜的神態親吻了她。怪隻怪他選的時機該死的對,恰恰在她心思浮動的刹那,她沒有拒絕。不僅沒有拒絕這個吻,那一點點的心動,甚至直接導致了她之後的一路棄守一路陷落。 究竟是如何發生的?她早已不記得。隻記得他再吻過來,她沒拒絕,於是他再度密密地細細地吻了下去。她後來始終閉著眼睛。她也隻是個青澀而懵懂而好奇的孩子,她什麽都不懂,沒有人告訴她這些。 於是,在寒冷的天氣裏,她的衣服一點點被他扯落,她甚至來不及感覺到冷就立即被他火熱而急切的身軀給綿綿密密地裹入胸懷,她想她是被那個夜晚不同往常麵目的他蠱惑了,她甚至不懂得所謂的矜持或者防備。或許某一點星星點點的瞬間她也曾猛然意識到什麽,但他隨之而來緊密的擁抱,熱切的糾纏又迅速點燃了她身上的火苗。 他們同樣青澀,同樣懵懂,所以混亂無章,磕磕碰碰,她倒是清楚地記得了某個時刻裏,他哆嗦成一團的手掌和身軀以及自己緊張地連腳趾頭都繃緊彎曲的樣子,和他緊抿在一起的薄唇,以及被她逮到的緊張兮兮偷窺她神情的眼神,還有那大顆大顆滴落在她臉頰上的汗水。 起初隻能算是纏鬥,其後就是新手上路,糊裏糊塗,狼狽不堪。這個夜晚,狂歡狂歡,於她,沒有狂歡,隻有狂躁作亂的青春荷爾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