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了終身?
拐了兩個彎,她已經隨著他來到了陵園內一處更加幽深的所在。先看見一座開滿了秋菊的花園,走進花園幾步就看見了花園正中安放的墓碑,碑上正是與她有過一麵之緣的杜建雲夫妻的照片,他的爸媽。
他還牽著她的手,兩個人在墓前一起停了下來。
“跟我老爸老媽打個招呼好不好?”他的聲音低沉,似乎有些什麽沉甸甸地壓著他。
探詢的口氣也不像以往的霸王脾氣,有些脆弱傳出來。
這叫楚向陽很不太適應,本能地就想緩解這尷尬。她衝他淡笑著:
“早該過來探望一下的嘛!”繼而看向墓碑,“伯父,伯母好,”回應她的問候的依然是風吹過樹林的簌簌聲,她揮手向墓碑做了個示好的動作又說:“其實,我跟伯父,伯母是有過一麵一緣的哦,我就是那次優秀女性創業者評選中的獲獎者楚向陽,還是伯父給我頒的獎,後來在後台還跟伯母聊過幾句,那時候還不知道您二位就是杜飛宇的爸爸媽媽,有失禮之處不要見怪我哦。”
杜飛宇一臉吃驚地看著她衝著靜謐的墓碑又是說話又是作手勢,似乎她麵對的正是她要會見的“公婆”。本來沉重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楚向陽寒暄完了,靜靜地在墓碑前站了一會兒,偏頭看向他,似乎在等他進一步指示一般。
他沉默著,繼續專注地看著安靜的墓碑,良久後,伸手牽住楚向陽的手。他膝蓋一彎,在墓碑正前方跪了下去,被他牽手的她並沒有絲毫猶豫,隨著也就跪了下去。
“老爸,老媽,我……”他沉吟著,似乎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說。
“我真的很喜歡楚向陽,我愛她,很愛很愛,我要跟她在一起。我本來……”他突然停了下來,不再說下去。
楚向陽沒有注意到他後麵的欲言又止,她已經被他突然的宣告給擊中了。有過曖昧,有過玩笑,有過廝混,也有過號稱追求的姿態,唯獨這種百分百的情誼宣言,從未有過。卻在這裏,在他爸媽的墓前,這樣莊重地說了出來,不隻是喜歡,是愛,很愛很愛,他還說“要跟她在一起”……
深秋的晚風吹在身上,楚向陽卻隻覺暖意洋洋,如坐春風就是這樣吧?她在他的宣告中暈陶陶的了,又跪了一會兒,聽杜飛宇沒再說什麽,似乎跟爸媽的“溝通”已完畢,她想,或許自己也該說點啥,表個態什麽的吧?這方麵真沒什麽經驗呢。一下子想起了電視上的某種鏡頭跟台詞。
“伯父,伯母,我……我會對杜飛宇好的!請你們放心!”心裏油然而生一種激情,話說完了還覺得不夠,她俯身下去,頭直接就碰到了地上,“咚,咚,咚”三個頭就磕了下去,這才叫真正的擲地有聲。
這下,是杜飛宇被震住了。適才還有的那麽些沉鬱的心情在楚向陽莊嚴又有氣勢的表現中煙消雲散了。
已經是訂了終身麽?
稍後,在楚向陽隨著杜飛宇走出陵園大門,上了車之後才如夢初醒般意識到這一天,這個下午在陵園這貌似尋常的“探訪”中不同尋常的意義。
當時做的時候不覺得,事後也才意識到,這年頭,還實實在在頭碰地的磕頭,似乎是很傻帽的行為吧?
開著車,她斜眼偷看副駕駛位置上安靜坐著的家夥。
“打算怎麽對我好?”他突然出聲,嚇得她手一抖,方向盤差點在手裏打滑了,趕緊穩住。
“啊?”
“不是說會對我好的麽?”他聲音悠悠的,有些平時慢條斯理的樣子了。
他恢複了正常,這叫她覺得心安。心思,思維也一下子變得理智,清明,又有了一些閑情逸致了。
“我本來不都對你挺好?你看,早在我十幾歲的時候,我可是為了你苦練廚藝的,從咱倆認識的第一天,我就為你洗手做羹湯。而且,我那時候就開始幫你存放你的日常資金,也算代替你理財了。賢惠女人必做之事我可是做得比誰都好。”
她側一下臉衝他笑嘻嘻。
“壞巫婆都是這麽會狡辯的麽?怪不得能把毒蘋果賣給笨蛋灰姑娘……”
城市中已是華燈初上,她車開得慢,兩個人閑散悠然的對談語句隨著晚風散落在深秋的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