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在一個古色古香的房間裏,坐著一個衣著體麵卻滿臉擔憂之色的女人,旁邊站著一個下人模樣女子。
“啊——不要啊,爹爹,娘親——”一個皮膚白皙,五官精致小巧的小姑娘躺在床榻上,聲嘶力竭的哭喊著,額頭上不斷地冒著汗,同時手還不斷地揮舞著。她精致的麵部都變得扭曲,仿佛看到什麽可怕的事情一般。
“夏夏,娘在這裏,你醒醒,別嚇娘啊,鴻飛你快來看看,夏夏這是怎麽了?”女人坐在床榻邊上,眉頭如山巒一般皺著,心疼的撫摸著姑娘的額頭,企圖讓她好受一點。
旁邊的侍女幫著按住小姑娘揮舞的手,可即便如此,小姑娘卻沒有一點起色。
過了一小會兒,隻聽見小姑娘淒慘的大喊一聲,聲音響徹雲霄。隨即猛的從床榻上彈了起來,那如黑珍珠一般的眼神裏充滿著驚恐。她縮到一團揪住被子的邊角,大口的喘著粗氣,沒有一點形象。
“夏夏,是不是做噩夢了,別怕,我們都在呢。”女人隻當是孩子做噩夢被嚇到了,於是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慰道。
可是坐在床上的姑娘卻絲毫沒聽清婦人在說什麽,眼神渙散,腦海裏不斷地浮現著剛才發生的事。
那天太陽害羞似地偎進山的懷抱,一家人剛剛吃過了晚飯,爹爹正在給自己講授醫術,娘親也在一旁擺弄著針線,那是要給自己做的寢衣。
本來一家人其樂融融,但是這一切都被衝進來的一群黑衣人打斷。他們態度蠻橫,完全不由分說的將爹爹和娘親都打暈帶走,而自己也被一個男人挾持。自己唯一能看見的就是身後火光衝天,那半邊天都被照亮天,毋庸置疑,大火掩蓋了所有的罪證,所有的仆役護院全部葬身火海。
而自己一家三口卻被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四麵都是石壁,看樣子應該是個地牢。
“蘇半夏,你父母現在就在你麵前,不想讓他們死就把本草殘卷交出來。”為首的人蒙著麵,隻露出一雙眼睛,可那眼神裏卻露出駭人的光,此時正惡狠狠的盯著半夏。
半夏從小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連一句重話都不曾聽到過,又哪裏見過這種場麵,此刻她隻能嚇得哇哇大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哼,京城三大世家的蘇家都已經沒落至此,那本本草殘卷放在你們手中也是浪費,不如交於我,繼續把它發揚光大。”為首的人顯然不相信半夏的話,語氣裏帶著幾分不屑和冰冷。
“我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啊。爹,娘——”半夏抱著頭,慌張的哭喊著,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
為首的人見她如此哭鬧,顯然是失去了耐心。隨即手一揚,立馬有人上上來將半夏抗走,也不管她的掙紮與哭鬧,徑直帶著她離開。
拐了幾個彎後,她被重重的扔在了一個囚籠的前麵,痛的她齜牙咧嘴。此時半夏抬起頭來看了看,隻見她的父母被綁在邢架上,耷拉著腦袋,不知是生是死。
“爹,娘——”半夏哭了半天,早已手腳發麻。但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直接衝上去,扒住牢門,衝著裏麵大喊。
為首的人眼神示意裏麵的人動手。裏麵的兩人得令後,給半夏的父母一人潑了一桶冰水,裏麵還有冰碴子。
蘇氏夫婦被冰水一激,立馬打了個寒顫,蘇醒過來,有些茫然的看著這一切。
但是那高高揚起的皮鞭落下,卻讓他們明白過來自己的處境,從四肢百骸傳來的痛讓他們更加清醒。
“啊——”二人淒慘的聲音充斥了整個屋子。
半夏眼睛睜得看著這血淋淋的一幕,握著牢門的雙手已經泛白,她的渾身都顫抖不停,很顯然是恐懼造成的,
“交出本草殘卷。”為首的人居高臨下,毫無憐憫之情的再一次看向半夏。
“那是什麽?我真的不知道啊——”半夏一頭撞在門上,眼淚沒有停過,痛苦的哀嚎。
裏麵的人換了刑具,這次是兩塊通紅的,冒著煙的烙鐵。半夏眼睜睜的看著那東西烙在了父母身上。而這個充滿血腥味的房間裏頓時又夾雜了一股燒焦的味道,讓人隱隱有些作嘔。
半夏已經哭的坐在地上無法起身,隻能哭喊著,看著裏麵已經是渾身是血的父母:“爹,娘,你們說啊,不要受這個罪了。”
“沒……沒有。”聲音輕的不能在輕,然而說完這句話,半夏的爹再一次昏了過去。
為首的人食指弓起放在鼻子下麵,眉頭擰了擰,顯然也是討厭這裏的味道。於是他有些不悅的開口:“既然找不到,那就毀了吧,也算是對主子有所交代了。來啊,上水銀。”
就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半夏再一次瞪圓了通紅的眼睛,她的眼睛裏竟然滿是血絲。水銀可是劇毒的東西,不,爹娘會死的,不要啊。
可是因為哭喊導致渾身癱軟無力的她已經毫無反抗之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把水銀端進去。
而接下來的事情,再一次超乎她的想象。
裏麵的人用刀子劃破了爹爹的皮膚,將水銀對著狹長的傷口緩緩灌下去,不多時,一張人皮就出現在了半夏的眼前,而隻剩血肉的屍體直接將她嚇得昏了過去。
容不得她緩口氣,一盆冰水澆醒了她。隻能又一次眼睜睜的看著娘親被裏麵的男子侮辱著,半夏恨不得殺了那人,但是她太弱小了,對人家夠不成任何威脅,短短幾個時辰,家沒了,父母也沒了。
就這樣眼睜睜看著父母死在自己麵前,卻無能為力。接下來就輪到自己了,很快自己就能和父母在九泉之下團聚了麽。
被那些男人暴力的侮辱著,半夏卻無力反抗,就連抬手都做不到。從未受過這種屈辱的她,企圖咬舌自盡,可是那些人又怎麽會給她機會。
在她身上的那人,死死的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張開嘴,不能合上。在經過一輪的折磨後,半夏已經心如死灰,目光呆滯,毫無生氣。
可是他們還是不打算放過,隻是換了一種方法。火堆上架著大鍋,鍋裏是燒熱的菜油,此時油鍋已經開始冒煙。一個人用勺子舀來,一滴不剩的灌進半夏的嘴裏,呲呲啦啦的聲音響起,那是皮肉被燙熟的聲音。同時這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半夏終於閉上了眼,就這樣淒慘的離開了人世。
可當她再一次睜開眼時,卻發現自己的娘親好好的坐在自己麵前,自己竟還在這個溫馨的小房子裏。
怎麽回事?自己不是死了嗎?她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奇怪,我好像才是十歲的樣子,娘親說自己做噩夢了,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說一些切都是一場夢?可是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明明還記憶猶新,那種痛切實的告訴自己,這絕不是一場夢。
她還清楚的記得那是自己十六歲發生的事,而且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雖然那蒙麵人的臉不曾看清,但是那聲音卻如同用刀子刻在了她腦海中一般,無法忘卻。
想到這裏,卻見自己的爹爹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進來,一臉關切的問:“夏夏,你沒事吧?怎麽回事?”
“爹,爹?”半夏有些遲疑,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鴻飛,快別問了,你快給女兒號號脈,看看怎麽回事!”女人瞪了一眼,拽著半夏的父親就往床榻邊拽。
蘇鴻飛熟練的搭上女兒白皙的手腕,沒一會,舒了一口氣,將被子給女兒裹好,摸著半夏的小腦袋,和藹可親的說:“不要緊,隻是驚嚇過度,休息一下就好了。”
“沒事就好,夏夏你先休息,我們一會再來看你。流月照顧好小姐。”女人拍了拍胸口,長舒一口氣,如釋重負的說。
“老爺夫人慢走。”被喚作流月的女子福了福身,恭敬的說。
待父母都離開以後,半夏皺著眉頭,表情十分的嚴肅,讓人看起來不像一個十歲的姑娘。
半夏強忍住恐懼,在心裏冷靜的想:不管是什麽原因,總是老天待我不薄,讓我重生一次,那我決不能辜負了這第二次生命。我一定要保護好爹娘,找出那些殺人凶手,要他們嚐盡上一世自己的痛苦,要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一旁的流月洗了洗帕子,替半夏擦了擦汗:“小姐不用害怕,奴婢在這裏陪著小姐。”
然而半夏沉浸自己的思考中,完全沒聽到流月說什麽。那些人武功高強,定然是江湖中人,自己想要報仇,手無縛雞之力必定是以卵擊石,而且自己多年被父母養在身邊,不知人情世故,看來唯有去江湖上闖蕩才能得到曆練。
自己隻有六年的時間。
蘇氏夫婦對自己的這個女兒寵的不得了,聽聞女兒想要闖蕩江湖,雙親露出擔憂的眼神。卻又不能直接拒絕,隻是說再等等。
在幾天後的一個正午,外麵日頭正毒,天氣熱的仿佛能把大地上的水蒸幹。此時一家人正準備吃午飯,門外卻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敢問家中可有人在?”門外傳來一聲低沉的老者聲音。
高夫人起身前去開門,門外正恭敬的站著一位身著隨便的老人,衣服簡單甚至有點破舊,溫和的目光卻又帶著一絲犀利。
“老朽行至此處,口渴難忍,不知可否在貴主人處討碗水喝。”老人的嘴唇有些幹燥,能看出來是許久未曾喝水。
“老人家快進來,舍下正在煮飯,如不嫌棄便一同用餐吧。”高夫人心地善良,深知在這烈日當空的時候走在路上一定受不了,於是熱情的請老人進屋。
老人與蘇家人同桌用餐,蘇鴻飛也十分熱情。
“這丫頭長的真俊俏,不知芳齡幾何。”老人笑眯眯的看著還未長開半夏,眼神十分的溫和。
“我都十歲了,才不是小丫頭。”半夏一邊給嘴裏塞飯,一邊不滿的抗議。
老人聽罷哈哈大笑:“真是有趣的緊,你若收你為徒你可願意?”
“老先生,半夏生性調皮,恐怕會給先生添麻煩,還是算了吧。”蘇鴻飛委婉的拒絕了這個提議,他可舍不得讓半夏跟這個人走。
“半夏,好名字啊。藥用植物,具有燥濕化痰,降逆止嘔,生用消癤腫作。”老人撫了撫自己的胡子,若有所思的說。
“老先生也懂醫術?”蘇鴻飛有些驚訝。
“慚愧,老朽略通岐黃之術,江湖朋友抬愛送鬼醫的稱號,比不得蘇員外家大業大。”老人拱了拱手,十分謙卑的說。
“原來您就是鬼醫,失敬了。您是我輩學醫之人的楷模,鴻飛多有得罪。”蘇鴻飛一聽是鬼醫,有些驚訝的起身,恭敬的賠罪。
“蘇員外客氣。”老人立馬扶住行禮的蘇鴻飛。
用過餐後,蘇鴻飛夫婦決定同意半夏拜師,鬼醫可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因此也算稍微安心些。
在蘇氏夫婦的督促下半夏行了拜師禮,帶好盤纏之類的便隨師傅出發。
跟在師傅身邊,半夏一邊學習鬼醫的一身醫術和毒術,一邊練練防身術。順便也查查關於本草殘卷的事。
隻是這樣下來虛耗了三年,卻沒有一點收獲,這讓半夏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就像催命符一樣提醒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