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天災還是人禍
那侍衛心裏咯噔一聲,他怎麽也沒想到右相是做此打算,實在是思之令人發指。原本就是自己做下的事情,如今卻要嫁禍於人。
身為一個侍衛,還是從京城裏過來的,他不得不按右相說的做。畢竟他人微言輕,而且性命掌握在右相手裏。
命令很快就傳了下去,在眾人不解的言辭中,太守王康被下了大獄。
對於安的這個罪名來說,王康自然是一萬個不服,師爺也是滿臉的不可思議。
在一個深夜,師爺穿著大黑鬥篷來到了牢房,給了守衛幾個銀錠子,這才得以通行。
叩叩,叩叩叩。
“誰啊?”王康有些疲憊的問到,顯然是剛被吵醒。
“老爺,是我啊,我是青史啊。”師爺劉青史盡量壓低聲音,吵醒旁的人,畢竟王康是右相捉拿的,一個不小心自己也得搭進去。
“青史?你,你來幹什麽?”聽到熟悉的聲音,王康一下子來了精神。但是想了想就發覺不對,自己身陷囹圄,他進來很容易被連累的。
“我知道老爺是冤枉的,我是來請老爺再寫一封奏折,我親自送到京城去。”劉青史顫顫巍巍的從鬥篷下取出包裹,遞了進去。
王康愣了一下,伸手接過包裹,在昏暗的牢房裏開始寫奏折。
“青史,你叫人陪你一起去,此去京城路途遙遠,一個人實在是無法成行。”王康十分擔憂,握著他的手久久不肯鬆開。
劉青史則毫無懼色,給人一種視死如歸的感覺:“老爺放心,不會有事的。不知老爺的官印在哪裏,我加蓋官印後即刻啟程。”
大約過了半個鍾頭,右相忽然起身,在房間裏不知道翻找些什麽。
很快,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輕紗,吐出燦爛的金光。
右相早早的就換上便服,從院落的角門出去。一路之上步履匆匆,還時不時地往後看看,生怕有人跟蹤他。
路的盡頭是一家酒樓,名曰太白樓。
看到這個三個字,右相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隨後大踏步的走了進去,即使酒樓沒有開門。
經過長時間的趕路,王爺終於到了邊關,但一行幾人沒有立即入城,而是往周邊的村子裏走去。
龜裂的大地仿佛曆經風霜後老人臉上的皺紋,那麽清晰的深刻,那麽無奈的哀傷。
在那一片本該是河流的土地上,一條魚拚命掙紮,但終於,眼裏的光彩一點點褪去,一動不動。
從未見過這種景象的半夏不由的小嘴微張,顯示出自己的驚訝。
她忍不住跳下河床,伸手去捧起魚兒,魚兒在她的手裏掙紮了一下,再無動靜。
旁邊有幾個小的水坑,半夏走了幾步,將魚兒放了進去,但是那一點水又怎麽夠呢,連魚身子都沒有淹沒。
哀歎一聲,搖了搖頭:“怎麽會這樣。”
“天災無情,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王爺站在半夏身後,看著一望無際幹旱的土安慰到。
隨後幾人走進村子,看到的是讓半夏驚叫的一幕。
不等旁邊的人動手,半夏自己就衝了過去,救下了那個即將被丟進鍋裏小孩子。
“你們瘋了嗎?怎麽可以煮小孩子。”半夏抱著的孩子在她懷裏睡得正香,還砸吧砸吧嘴,樣子十分可愛。
被搶走了孩子的婦女有些生氣,一手插著腰,一手指著半夏說:“哎我說,你是誰啊,大人都活不下去了,孩子跟著也是受罪,還不去這樣死了的好。”
從小到大,半夏可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裏的長大的,哪裏被指著鼻子罵過,一時間有些發愣。
但是王爺卻看不下去,自己都舍不得說句重話,這潑婦憑什麽說他的夏夏。
“若是將這孩子煮了,你便犯了殺人之罪,你們這些人都有連坐之責,你竟還對救命恩人如此大呼小叫,真是豈有此理。”王爺的聲音並不大,但氣勢十足,顯得十分威嚴。
也許是他的氣勢嚇到了那幾人,也許是殺人之罪嚇到了他們,總之幾人立馬跪了下來,請求王爺不要將此事告訴官府,同時那婦人還給半夏道歉。
“起來吧。”王爺見他們這樣,也沒有過分的怪罪,隨後對陌雲說:“帶人去買些糧食來。”
陌雲雖然立馬應允,但麵露難色,嘴裏嘟囔著:“這十裏八鄉都受到了旱災,要到哪去買糧啊。”
半夏用警告的眼神看著那婦人,十分不放心的將孩子遞給婦人。
一眼掃過婦人的肚子,發現她的肚子鼓鼓的,裏麵好像裝著什麽東西一般。
“你又懷了?”看著婦人懷裏的小孩,再看她鼓鼓的肚子,半夏不禁問了出來。
可是剛問出口就覺得不對勁,這個位置怎麽可能是懷了孩子,但是肚子鼓鼓的……
“你吃了觀音土?”腦海裏一個念頭閃過,她驚叫了起來。
婦人用一種少見多怪的眼神看著她,但是又礙於她身後人的氣場,因此又不敢表現得好好太明顯。
“煜辰,我們得去找點巴豆,不然他們都活不過去的。”半夏轉身,雙手抓住王爺的兩個小臂,表情十分嚴肅。
王爺點點頭,看著半夏的表現,他的意識到這個事情的嚴重性。
他們沒有在這裏停留太久,隻是留下一些幹糧後便離開了村子,這些東西都是治標不治本,要想徹底解決,還是要靠朝廷的賑濟。
又轉了幾個村子,情況大同小異。
“走,我們進城去。”王爺將半夏扶上馬,隨後自己翻身上馬。
二人往城中一路疾馳。
“煜辰,你不是說鬼刹先來了嗎?他人呢?”半夏坐在馬上,偏過頭問到。
王爺沒有看半夏,對於她惦記別人這事還是有些耿耿於懷的:“他在城裏,我們這就去和他會合。”
猜到了王爺的小心思,半夏嫌棄的衝他吐了吐舌頭。
這時候,右相在房間裏見到了一個人。
“邊關旱災,欽差大人何不從我們這裏購進糧食,這樣我們都可以賺些。”那人一身夜行衣,隻露出一對眼睛,聲音明顯是掩飾過的。
“言之有理,但我找你可不隻是為了那幾千兩銀子。”右相坐在椅子上,一副上位者的派頭。
“如今邊關受災,如果災情一直得不到控製,那麽我們出麵給他們些口糧,他們定然會對我們感激涕零。”黑衣人一副如意算盤打的劈裏啪啦響,意猶未盡的看著麵前的人。
右相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能做到丞相位置的,哪個不是人精,話說三分就夠了。
黑衣人離去良久,從暗處出來一個人,此人正是多天以前來的鬼刹。
由於那人的功夫不弱,為了不打草驚蛇,鬼刹並沒有再跟著。從街上傳出幾聲布穀鳥的叫聲,他便知道王爺已經到了。
他想也沒想就離開了右相的行轅。
王爺帶著半夏來到了一個客棧,客棧裏隻有一個人,還在櫃台那裏呼呼大睡。
砰砰砰。
半夏用手拍了拍桌子,那老板猛的一下跳了起來,待看清後才知道是來了客人。
“哎呦,客官快請。”老板滿臉堆笑,生怕一個招呼不到位人就走了。
“你們客棧這幾天我全包了,不要在安排別人了。”王爺斜著眼看著老板,對於這種人,他可是知道,隻要你給錢,他什麽都願意做。
“我們這客棧可不小,客官……”話說到這裏,王爺手裏兩個金元寶吸引了老板的目光,隨後立馬改口,“可以隨意挑選,住哪裏都可以。”
說話間還要伸手去取金元寶。
王爺隻給了他一個,看老板有些不開心的樣子,王爺再次開口:“隻要你不安排人,走的時候自然會把剩下的給你。”
那老板瞬間眉開眼笑,樂顛顛的帶著他二人去了最好的房間。
“你下去吧,有事再叫你。”王爺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老板也是有眼色的,自然是乖乖退下。開玩笑,這兩位可是金主,得罪不起。
到晚飯時,老板端了兩碗清粥給他們。
半夏用筷子撥了一下,裏麵一共隻有五粒米。她抽了抽嘴角,這哪裏還是粥啊,分明就是水嘛。
看到半夏的表情,老板有些心虛,生怕她一個不高興便離開了:“姑娘請見諒,如今正在鬧災荒,小店實在沒有糧食了。”
半夏沒有說話,王爺讓老板下去,隨後一隻手將半夏帶進自己懷裏:“讓你受苦了,待陌雲他們回來就能吃些好的。”
“哎,沒想到災情這麽嚴重。”半夏放下筷子,有些無奈的說到。
王爺意味深長的說到:“若隻是天災到還罷了,怕就怕還有人禍。”
半夏不知道王爺說的是什麽意思,隻能一臉茫然的看著他,想了想說到:“煜辰,不如你再教教我功夫,日後總用的上的。”
雖然半夏有些武功底子,但是說到底不過是對付一些毛賊之類的,遇上江湖人隻怕還是無法匹敵。
“好,我教你,可不許後悔。”王爺伸手刮了一下半夏的鼻子,微笑著說。
其實內心裏已經樂開了花,教她武功那就難免要肢體接觸,如此一來豈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與她摟摟抱抱的。
至於會傷到半夏什麽的,他根本就沒考慮,有他在,怎麽可能讓半夏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