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緣起（2）
當那位宮中的大紅人踏進陳府站在堂上時，陳卉染突然覺得天好像一下子直直地朝她塌下來，她的耳中響起沉重的轟然倒塌的聲響。這聲響從耳膜一直貫穿到胸口，幻化成一塊巨石厚重地壓在胸口。她開始覺得呼吸有些艱難。
陳卉染的左手死死地抓住輕楚的手腕，因為太過用力，長長地指甲刺進了柔軟的皮膚裏。輕楚緊皺著眉頭，狠狠咬住牙齒強忍著這突如其來的疼痛。
陳卉染抬起右手強作鎮定地撥弄了一下頭發，她臉上顯露出甜甜的笑容，紅唇輕啟：“公公，這是……”還未等她說完話，那公公便擺出一副奉承的嘴臉，朝著她行了個大禮，又用尖細的嗓音說道：“大小姐，我家公子有請。”
陳卉染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她睜大著眼睛怔怔地看著那位正笑盈盈的公公。而此時，陳家那兩位高堂也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許久，陳老爺才戰戰兢兢地開口：“這……敢問公公是何要緊之事？”
那公公擺正身形，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陳卉染，便淡淡說道：“煩請大小姐與奴才走一趟，誤了可就不好。”
不等陳家高堂繼續追問，公公便轉身走出大堂。陳卉染深吸一口氣隨後跟了出去，輕楚也邁著步子緊隨其後。
出府來到轎邊正欲上轎忽聽得那公公大聲說道：“公子隻請大小姐一人過去，姑娘你請回去。”那公公朝著輕楚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輕楚有些不知所措，抬眼看著陳卉染想要尋求幫助。
陳卉染看了她一眼，便說：“輕楚，你先回府吧，我去去就回。”聽到如此說，輕楚也就乖順地低下頭行禮，轉身回府。
坐在轎中的陳卉染心事重重，擔心不已。她雙手死死揪住手帕，滴滴汗水浸濕帕子。她不時地詢問那公公想要了解情況，卻每被那公公以“大小姐到了便知”所打發。她越發坐立不安。
陳卉染雖是大戶人家出身，從小便坐擁榮華富貴，自然也懂得嫁入皇家是何等尊貴榮耀。可她卻並無貴為皇妃的想法和念頭。她深知宮廷險惡，命運多舛，再有她早就心有所屬，情定終身了。
所以，當她得知秀女當中有自己時如同遭遇重創，心神不寧，終日憂愁纏身。而今日，被聖上莫名召見更讓她有些絕望。
她怕了，她怕這一見就再也與她的戀人無緣了。
陳卉染是懷著這樣一種絕望而悲傷的心情下轎的。她邁著沉重的步子跟在那公公後麵，臉上愁容縈繞。
當她看到那明晃晃的白色身形時有些頭暈目眩，她急忙地扶住一旁的柱子站定。隨後，安靜地行禮問安。聲音中帶著絲絲顫抖。
她低下頭不敢抬眼去看眼前之人，可她卻聽到一聲冷笑傳來，那一聲冷笑清晰地落進她的耳中，像一記鞭子抽打在她柔弱的身體上，她猛然地顫抖了一下。
緊接著，她又聽到那人慢慢向她走近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堅實有力。她恐懼得出汗，一雙手死死握成拳，她感受到指甲刺進皮膚裏的刺痛。
那人用威嚴的口吻命令著：“抬起頭來。”
陳卉染突然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她仿佛置身於一個黑暗的世界，四周一片混沌。她隻感到前方有一抹炙熱的光芒要將她吞噬，她害怕地想要掙紮卻不能動彈。
她抬起頭看到了他的容顏，還有那雙如鷹隼般的眼睛。那從中煥發出的猛烈的光芒狠狠刺痛著她的雙眼。
在她恍惚之際，一個深邃的聲音傳來，他問：“你可想要做朕的女人？”
陳卉染被這樣一句話所驚醒，她睜大瞳孔看著這個臉上露出令人惡寒笑意的男人。她突然覺得心中燃起一團火，那火越燒越旺，似要從她的心口噴薄而出。
她直直地站定，一雙明眸盯著那威嚴之人的眼睛。片刻，她聽到自己說：“臣女不願。”那聲音是從胸腔中迸發而出的。
鎮定。生硬。沒有一絲恐懼。
“哦?”名琛狐疑地盯著這個女人的臉，從一開始地惶恐不安到如今的視死如歸。他還是不太明白到底哪裏給了她如此大的勇氣。
盡管這是他想聽到的答案，但堂堂一個帝王，坐擁天下，後宮佳麗數不盡數。如今卻被一小小員外郎之女所拒絕，心中些許不快。
名琛思索片刻，轉身不去看她。隨後便用不容拒絕的口吻說道：“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陳卉染身子一顫。
“朕要你的貼身丫鬟代替你入宮，事成之後，朕給你和你的情郎賜婚。如何？”
“什麽！”陳卉染大驚。一方麵是為皇帝所要求之事感到震驚，一方麵卻又因皇帝的條件而歡喜。
“你沒有聽錯，朕交易你應該很受益。那麽，你先回去，選秀那天朕要看到結果。”
不等陳卉染追問，名琛就已失去了耐心，強勢地下了逐客令。待她離開，名琛便鬆了鬆身子骨，心中想到：朕何時要一個女人都要如此大費周章了？
“一個丫鬟換一張聖旨。唉，真不值……”他喃喃道。
陳卉染是帶著滿肚子疑問回來的，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丫鬟何時入了皇帝的眼。那輕楚又是如何背著自己與皇帝相會的。
這一切疑問都在她的腦子裏打轉，但一想到自己不用參加選秀便喜笑顏開，將滿心疑問擱下。
輕楚得知小姐已回來的消息便急匆匆地跑到門口，扶著她那小姐問長問短。陳卉染一見到輕楚便用疑惑地目光打量著她來，她左思右想還是未能想出為什麽輕楚會得皇帝的青睞。
聽得輕楚又開始擔心地嘮叨起來，她不悅地皺了皺眉，草草打斷道：“我好的很，沒有事。”
輕楚被她不悅的口氣嚇住，隻呆呆地站在一旁委屈地看著她。陳卉染頓時覺得自己不該這樣，便走過去拉著輕楚的手向她道歉。
想來自己要替皇帝辦事，不能對未來的皇妃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