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點絳唇（4）
“娘娘且把這茶喝下，奴婢這便走。”楚卿看著那人趾高氣揚的模樣，更是厭惡至極。皺著柳眉，別過臉去不看她。那人見她這副模樣也不惱，輕輕笑道：“娘娘若是不喝那可就不好了，這可是皇後娘娘親自賞賜的。”
楚卿聽罷，回過頭來看向她，淡淡地說道：“本宮就是不喝，你奈我何？”身旁的如煙一臉震驚的看著自家娘娘，她從沒聽見過楚卿這樣抗拒皇後。以往的娘娘和自己被這些人隔三差五的欺淩時也隻是閉口沉默，獨自承受著。
“你說什麽！你竟然忤逆皇後娘娘！你好大的膽子！”那人滿臉怒氣地大叫著，隨後又使了使眼色，讓身後的宮人上前去教訓楚卿。“我看你們誰敢動本宮！”楚卿看著那些擼起袖子蠢蠢欲動之人，聲音冷厲道。
嚇得那些人的身子猛地一抖，都唯唯諾諾地站著不敢動。她們也怕了，畢竟眼前之人可是當朝的皇妃，豈是她們能動得了的？“你們杵著不動做什麽！還不快去好好教訓她！”那人見那些宮人站在一旁不為所動，氣得大吼。楚卿冷笑一聲。
“既然你敢，為何不自己來，讓我們來，做什麽……”眾人中有人小聲嘀咕著。“什麽！你說什麽！”那人衝過去揚起手就要往那宮女臉上扇去。隨後又放下手來，狠狠說道：“好！你們不去！我去！”她轉過身子看向楚卿，惡毒地說著：“既然你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就在她一步一步走向楚卿時，如煙突然衝過來猛地推開那人，將她推倒在地。“哎喲！賤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推我！看我不好好教訓你！”那人爬起來抓住如煙的衣服，猛地朝她臉上甩了一個巴掌。
“啪——”的清脆聲響在屋裏回響。楚卿頓時怒火衝天，猛地衝過去抓住那人的頭發，狠狠地揪著。“哎喲——哎喲——快來人！快把她拉開！快點把她拉開！”那人痛呼一聲，連忙吩咐著。
那些立在一旁的宮女們又慢慢地往前走著，楚卿抬眼狠狠地她們，喝道：“我看你們誰敢！”嚇得那些人又退了回去。楚卿死死地揪住那人的頭發直往門外拖。“哎喲——哎喲——”那人被拖得慘叫連連。
楚卿將那人拖到水缸處，將她的頭直往水裏按。水中直發出“咕嚕咕嚕”聲。她一邊按一邊惡狠狠地說道：“讓你欺負我！讓你欺負我！哼！”
就在那人被水嗆得快要窒息時，楚卿猛地用力又將她的頭從水缸裏提起來。那人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仿佛重獲新生般地舒了一口氣。她額前的發絲已被浸濕，緊貼在額上。耳邊的鬢發彎曲著貼在臉上，有一撮進了嘴裏。
楚卿輕蔑一笑，又將她的頭狠狠按進水缸裏。那人又開始拚命地掙紮起來。楚卿抬頭看著那些站在門口嚇得臉色發白的宮人，笑道：“你們想要試試這滋味嗎？”“不不不……”那些人拚命地搖著頭。
“哈哈哈……”楚卿大笑起來。她不斷重複著將那人的頭提起來又按下去，再提起來的動作。看著那人從重獲新生到瀕臨死亡，再到重獲新生般的表情與掙紮，真是心中痛快至極。
她其實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樣做，以前的自己隻會逆來順受，獨自承受一切她們給予的痛苦和折磨。如今的自己倒是反抗起來了，甚至在享受著報複的快感。
不知過了多久，楚卿終於放開了那人。那人立刻像是沒有生氣的娃娃般，癱軟在地上。她眼神空洞著，四肢劇烈地顫抖著。發絲淩亂，麵色蒼白，嘴唇發紫，嘴角還流著水。
楚卿看著她這副模樣，嘲諷道：“哎喲喂，這缸中的水可好喝啊？你看你都流出來了，哈哈哈……”如煙擔心地走上前，扶著楚卿的身子，弱弱地喚著：“娘娘……”剛剛那樣的娘娘實在太過於瘋狂了，讓她一度懷疑眼前之人是不是娘娘。
“我沒事，你別怕。”楚卿回頭，溫柔地安慰道。她又轉身看向那些宮人，冷冷說道：“你們現在把她扶回去。告訴皇後娘娘，本宮可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她若是再想欺負我，可別怪我不客氣了。大不了來個同歸於盡。”
說著突然從頭上拔下發簪，猛地往手上紮去，頓時血流不止。“娘娘——”一旁的如煙嚇得大叫起來，急忙用帕子去包住她的手。而那些宮人也嚇得連連點頭，扶著那人離開了萱殿。
“娘娘，你為何要如此傷害自己呢！奴婢可擔心死了！”她們走後，如煙扶著楚卿進了屋，一邊替她上藥一邊抱怨著。楚卿用另一隻手去撫摸如煙的頭發，細細笑著：“我這不是沒事嗎。我若不這樣做，何來的震懾力。指不定她們日後又要來呢。”
“可是也不該傷害自己啊……話說回來，娘娘教訓得真好，我看著都很是舒心呢。”
“是嘛。我也沒想到我會這樣做。”
如煙替楚卿包紮好傷口後，擔憂地問道：“那……那她們又來了呢？”楚卿深深地看著她，堅定地說道：“她們要是再來，我便和她們鬥到底！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黃昏十分，予卿急急地趕往冷宮。他本該在上書房當值，卻聽打掃的宮人說陛下往冷宮去了。自己也就往這趕來了。他一走進冷宮就看到陛下癡癡地坐在長滿青苔的台階上。
“陛下……”他輕輕喚著。名琛恍然地回過頭看向予卿，神色哀傷地說道：“愛卿……朕又夢到她了……”予卿一怔，同情地看著名琛落寞的表情，沉默著。他抬起頭環顧著周圍，破敗。荒涼。冷寂。到處都是火燒的痕跡。
許久，名琛輕輕地開口：“你先出去吧，朕想一個人靜靜。”“是！”予卿關上門，靜靜地站在門外。“你在這兒做什麽？”突然一個冷寂的女聲傳來，予卿一驚，猛地看向來人。眼前的女子一身粉色桃裙，頭發隨意的梳著。柳眉，美目，紅唇。看得他一陣恍惚。
“我問你話呢！”女子冷冷地說道，皺起好看的眉頭。予卿猛然回神，恭敬得行禮：“卑職見過娘娘！請娘娘恕罪！”“你怎麽知道我是娘娘？”那人疑惑地問道。
“娘娘穿著如此美豔，身形高貴。自不是一般宮人，所以卑職猜測到是娘娘。”
“你這人……”女子不悅，越過予卿就要往裏麵走去。予卿連忙攔著她：“娘娘不可！”
“你攔我作甚！”女子抬頭，一雙美目瞪著予卿。予卿低下頭，恭敬地說道：“此處不是娘娘該來的地方。這種荒涼之地配不上娘娘。”
“你如何得知配不上？說不定日後我就住進這裏了。”女子淡然的輕聲說道，神情哀傷地看著冷宮大門。這樣的悲傷模樣讓予卿心中一痛，他突然堅定地說道：“不會的！不會有那一天的！”
“你怎麽知道？你難道是神仙？”女子嘲諷道。予卿一窘，臉頰微微發燙。女子看了看他，說道：“我不進去了，我先回去了。”說著轉身就要離開，她突然回頭朝予卿開口：“我叫楚卿。再見。”
“楚……卿……”予卿愣愣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內心一片明媚，突然想到一句詞：一種蛾眉，下弦不似初弦好。這女子的眉眼間不就是初弦麽。像極了三月裏盛開的桃花，也像極了他的善兒。
善兒，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