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撒謊的小柒
南楓星辰如此不顧旁人的眼光，一心記掛著她，一如這三個月以來的悉心照料。
望著他眼裏的柔情，手上愛憐的動作，夏末真的毫無反抗能力，一陣感動，卻是已熱淚盈眶，他一驚，有些手足無措：“雪舞，是不是頭又疼了？我……”
“別……”夏末眼疾手快的按下他抬起的手，她知道他想命一旁的宮女去傳太醫，趕忙道，“我沒事……”
他轉過臉，滿眼擔心的神色，看著她又長又翹的睫毛微微顫動，猶如飛鳥的羽毛上沾染了點點水霧，惹人疼惜。
輕撫上她的臉：“你這樣，我怎麽放心？”
夏末笑著，覆上他的手，含淚道：“你相信我，我可以的，真的。求你，別趕我走，好嗎？”
眼神裏，滿滿的乞求。
語氣雖然是軟的，但是骨子裏那份倔強是實實在在的；似棉裏藏著的針，生生地紮進南楓星辰的瞳孔中，有些刺痛。
想到她可能是為見那誰才如此堅持，眼底閃過一絲痛怒，但隨即便消失不見，夏末並未察覺。溫柔的笑容又回到他俊秀的麵龐上：“可……”
“請各位殿下大人們帶著家眷移步大殿！”
太監的聲音拉長傳來，打斷了南楓星辰的話，夏末趕緊趁機拉了拉他的袖子：“我受傷這三個月，老呆在家，好悶好悶，你就讓我多在外麵玩一會兒嘛！”
她美目流盼，朱唇微嘟，略帶撒嬌，他看著那對快要流出水來的眸子，心軟了一半，隻得道：“那要看看你身體允不允許。”
夏末瞬間站得筆直，頭微抬，胸微挺，精神道：“這樣可以嗎？”
他隻得輕笑搖頭，用適中的力道攙著她往大殿而去。
她望著溫文爾雅的他，也輕輕一笑，頓時隻覺百花失色。
如此溫馨愛憐的一幕，落在那些情竇初開的少女眼中，無限美好，無限溫柔，無限、憧憬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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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的排座，古人相當講究，哪個身份坐哪個位置，都有嚴格的規定，夏末雖然不懂，但是知道跟著南楓星辰，總不會出什麽岔子。
她的眸光，一直搜索著那個身影，卻是沒有找到。
身為一個皇室的王爺，他竟如此罔顧禮法，姍姍來遲；皇帝陛下都快要到來，他的架子卻比他還大，難道……
“皇上駕到——”一聲尖細的通報聲拉長著傳來，打斷了夏末的思緒，“皇後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齊齊跪下，“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個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後麵跟著另一個極其輕微的腳步聲，如果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
古代女子行不動裙，走路是沒有聲音的。
沉穩腳步走到辰王身旁，停下，轉身，抬起有力的手：“眾卿平身——”聲音渾厚有力，中氣十足。
“謝皇上。”
夏末被南楓星辰輕輕扶起，抬頭便看到這個南陽的皇帝。
隻見他一臉的威嚴，卻不失慈祥，臉上有淺淺的皺紋，但是並不影響他的五官。與南楓星辰有幾分相似。一身黃袍，十分英明神武的模樣。
南楓錦：“隻當是家宴，眾愛卿不必拘禮。”
說完，目光微微落在一個雙眼精明異常的臣子身上，卻見那人與眾人齊聲作輯道：“臣等遵旨。”隨後收回目光，又落在辰王身邊的倩影上。
各種目光交接間，一雙極其溫暖的手拉過夏末放在小腹之上的玉指，慈愛的聲音也隨著響起：“雪舞的傷勢可曾好些？”
她喚她雪舞，而不是辰王妃。
夏末心裏一暖，感覺似三月不見的母親在噓寒問暖，有些恍惚地看著她，南陽皇後，莫焱氏，單名一個清。
人如其名，雖到中年，卻跟宮中別的嬪妃不一樣，清心寡欲，臉上似經曆風霜後的淡定與從容，化著淡淡的妝容，十分清爽。也不刻意去遮掩那些眼角的小細紋，笑得很是溫婉大方。
她淡薄的神態，透出的是一種知足常樂的感覺，給夏末很舒適的麵緣，似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宛如佛祖的佛光，普渡眾生，照亮了一切。
如此的溫柔與氣度，讓夏末瞬間想到“母儀天下”四字之含義，現代的那些電視劇，根本描摹不了半分。怪不得皇帝愛她勝過那些年輕漂亮的妃子們，這樣的樣貌，這樣的神態，真是令夏末折服，打心底裏喜歡。
小柒的姑母，真的如他所說，是天下所有孩子的母親！
南楓星辰見夏末呆呆的，撞上南楓錦一臉關愛的眼神，可她目光卻一直落在莫焱清的瞳孔中，似乎有幾許久別重逢的味道，一笑，拱手道：“謝母後關心，雪舞身體已無恙，就是反應有些遲鈍了。”
莫焱清隻是慈愛一笑，也並不苛責，放下她的手，輕拍了下，又站在皇帝身邊。
南楓星辰的話打斷了夏末的思緒，可是剛才他說什麽？！
反應遲鈍？
夏末一臉震驚。
……
正想為自己辯解兩句，通報太監尖細的聲音又拉長地響起：“駿王到——”
夏末的心，猛然一顫。
場麵似乎也瞬息冷滯，姑娘們那飽含春意的期待眼眸，與男子們那憎恨的眼神，形成兩道冰火兩重的光束，齊齊射向門口。
眾人屏吸間，隻見一身姿綽約，身材頎長、年約二十的男子著步而來。
著純白色長袍，腰間係著同色腰帶，上懸著綠色玉佩，金鏽錦靴。
一張近乎完美的臉龐生得妖孽無雙，宮燈照耀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描摹著他俊美的容顏，眉眼的輪廓很深、很沉，顯得五官精致而立體。長眉斜飛入鬢，幾分不羈、幾許冷冽，狹長的眼眸深邃而邪魅。
單是這樣一張臉，就足以讓這些受封建禮儀束縛的千金小姐們羞紅了臉，瘋狂倒追。
南楓天羯，絕對是那種讓人一看便無法再忘記的男人。
宛如她的小柒。
隻是——
他的眼裏，有小柒沒有的寒。
那雙狹長的冰眸，似無底般幽暗的黑色死海，無邊無延、無窮無盡、無生無息，神秘而危險，散發著一縷縷冰冷與死亡交雜的氣息，即使在這盛夏時分，都令人瞬間有喪膽亡魂的冰凍之感。
隻是與這恐怖眼神非常不搭的是，他眉心那一殷紅的小痣，在這張深沉的麵龐上，平添了幾分逗趣。
這也是他與小柒外貌上的唯一不同。
他的出場，襯得剛才還算養眼的所有年輕男子們，都瞬間平淡無奇，在他們中間，有壓倒性的優勢，如神明一般耀眼非常。
“兒臣參見父皇，祝父皇福如東海，壽比南陽江山！”
他的言語，沒有感情，沒有溫度，沒有喜樂。
南楓錦笑容更甚，拂了他的禮：“都落坐吧！家宴而已，都隨意些。”於是挽起神態依然的皇後，去了主座。
姑娘們都眼冒愛心，全身激動地打顫，興奮地看著他，而他那狹長的眸子，卻不知為何，魅惑地看了夏末一眼，唇角也隨著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轉臉，便目不斜視地也快步落了坐。
隻一眼，夏末一個膽寒，如若不是南楓星辰及時扶住，恐已跌坐在地上。
眾人吃驚地看著這一對奇葩的夫婦：一個神色溫潤地扶著一個神情恍惚的。
這辰王妃，莫不是瘋了嗎？以前都知道在大庭廣眾之下避諱著駿王，今天卻如此放肆？
莫非不見了幾個月，相思難耐？
更令人不平的是：辰王居然沒有半分不快？！
還微笑地攙扶著她？
這綠頭巾，莫非他戴得很舒服？
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而夏末，卻被駿王那可怕的氣場給震懾住了，完全已沒有了思維。更別提那些人的目光。
“小柒……”
她突然明白，她的小柒，對她撒了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