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辰王妃行刺
舉杯，微笑，相敬，飲。
歌舞一場接一場，美酒佳肴品嚐間，觥籌交錯令人眼花繚亂。
夏末這時才注意到兩廂的畫卷：一幅是一個農夫趕牛犁田圖，雖然廖廖數筆，卻把春耕的景色描繪得栩栩如生，簡單大氣又灑脫。單看農夫的背影，還有那牛的姿態，便感覺他們都樂在其中，想必來年定有好豐收。
另一幅，人物就比較多，男女老少都有，田裏金黃一片，深深地融入他們眼中，臉上都是豐收的喜悅與激動，或背，或挑，或拉，婦孺在後麵推著，歡聲笑語，特別是空中那幾隻山麻省，偶爾有一兩隻飛下來偷啄一些糧食，也不見有人驅趕……
單看這兩幅圖，還有掛的位置，就知道那南楓棉，定是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
大臣、皇子們的祝福之禮一一送上，都是些罕見的稀世珍寶；皇帝臉上雖然笑著，卻似乎不盡眼底。
曲水流觴，美人如雲最終也是各自退了場，偷偷地望一眼那朵高貴、典雅，神秘的黑色曼陀羅，他依然靜靜地妖豔著，不曾多看一眼誰；隻好黯然離去。
各種恭維與交際也接近了尾聲，宴會快要落幕了。
夏末心虛地瞄了瞄對麵那座危險的冰雕。
他依然輕佻浪蕩，她卻開始緊張起來。
怎麽辦？
宴會散了，可是沒機會了呢。
這麽多人，這麽多桌椅，我要怎麽接近他？如何出手才能傷到他？如果他不像小柒所說，爆脾氣一上來會不會一掌把我劈死？
不會不會，夏末趕緊搖頭，眾目睽睽，他不會如此放肆的。而且還有星辰，他定不會讓自己出事的，那個魔鬼要是不爽，她還有小柒幫忙，小柒可是他的孿生弟弟……
正尋思間，大殿上卻響起了一個極柔的女聲：“聽聞三嫂舞姿堪比仙人，兩年前一舞浮獲三哥的心，不知今日我等可有幸一觀呢？”
說話的，是左丞相李繼忠之嫡女李婉兒，南楓謙威的正妃。
夏末看去：膚白貌美，端莊大方，皇妃慣有的模樣。
眾人聞言，都紛紛附聲，將本要落幕的宴會瞬時又推向了高潮，表示都十分想一睹沐雪舞的舞姿。
夏末見狀，已完全愣住：自己是很會唱歌跳舞不錯，可都是現代的舞曲。古代的音律、舞蹈，包括這些人的喜好，自己可是一概不知啊！一會別人要是奏曲，自己一步都跳不出來，或者跟不上節拍，那可就嗅大了。
而且——
她懷裏還藏著凶器，要是不小心掉出來……
辰王見她麵露難色，緩緩站起，謙遜地先向皇帝和皇後妃子們行了禮，再向眾人也行了禮，告罪道：“真要掃大家的興了！雪舞因前幾個月有刺客……”
“三哥莫要謙虛！”一個極其諷刺的聲音打斷了南楓星辰的話，十足的無恥下流，“莫不是……您夜夜獨寵嫂嫂，才過短短兩載，嫂嫂雙腿就沒力跳舞了？”
眾人神色一變，一向性子極好的辰王臉上頓時也陰沉了三分：是個南陽的人都知道，他自成婚以來根本就沒碰過沐雪舞，雖然獨寵她，但並非床弟之事。
現在故意挑這個來說事，還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出言汙穢，實在太過下作。
可皇帝和皇後都隻是微笑寵溺地看著南楓天羯，隻當他是孩子在胡鬧。而另外的那些妃子，見皇帝和皇後都不吭聲，又怎麽會當出頭鳥？
再說，她們也並不討厭駿王。
夏末當然也聽出來這是當眾給辰王下不來台，給他難堪就是給自己難堪。當下不顧所有人的臉色，微微一笑，傾國傾城，一臉無辜地回敬道：“隻怕嫂嫂我表演得太過真切，五弟弟吃不消呀！”
那清澈的眸子，賊賊地閃動著壞壞的光芒，令皇帝心頭一緊。
眾人見她如此反應，都震驚地看向她；包括旁邊的辰王。
有一雙精明異常的眼睛，也一直盯著她，滿是疑惑與不解。
而之前那束怨毒的目光，更是凶狠起來。
駿王卻似早已料到般氣定神閑，狹長的眸子閃現出玩味的訊息，對上那壞壞的眸子，那張如冰雕一般的妖魅臉上，竟有了笑容，如黑色曼陀羅花開，美豔非常：“嫂嫂隻管盡情表演，五弟……拭目以待。”
他的唇瓣飽滿，一張一合間，帶著十分的誘惑，宛如那曼陀羅花瓣，極致魅惑。
頓時心一陣悸動，有些恍惚；夏末使勁搖了搖頭，手指掐了大腿處，迫使自己清醒。
不能再拖了，要快刀斬亂麻！
深吐了一口氣，似是下定了決心般，不顧南楓星辰的勸阻，在眾目睽睽之下，快步衝向南楓天羯，飛速拔出匕首，視死如歸般閉上了雙眸，胡亂地往他手臂處刺去。
“嘩——”
白色袖口被劃破，那比衣服還白皙的冰冷皮膚上，一道顯目的紅口子分外刺眼。
眾人驚世駭俗地望著這兩人：這是唱的哪出戲？
血，一滴滴，順著那白皙的手臂滴落在地上，濺起，猶如殷紅璀璨的玫瑰在空中綻放，分外妖嬈，卻也分外刺眼。
辰王妃居然在眾目昭彰之下行刺駿王？
喧鬧的氛圍瞬時變得鴉雀無聲，那些鄙夷的、疑惑的、怨毒的、豔羨的，種種的目光，此時全都轉變成了震撼，深深的震撼，都愣愣地看著她，針落可聞。
一直立於皇帝旁的張德康一臉震驚地看著皇帝，卻被皇帝示意不必聲張，張公公立馬明白了皇帝的用意，無聲地繼續站在原位。
這戲不錯。
皇帝不動聲色，冷眼看著在場所有人的神色。他最討厭的，就是為了皇位手足相殘。如果連女人都牽扯進來，那更是觸犯了他的禁忌。
而且，還是這個女人？
他的目光看向那個精明地盯著夏末的人，他也滿是疑惑，兩道目光相碰，都是震驚與不解。
皇後見皇帝的臉色鐵青，剛才眼中那股慈愛瞬間化為冰冷，微微歎息一聲，也無聲地繼續坐在他旁邊。
手心手背都是肉，孩子們相互傷害，最痛心的，還是這些做父母的。
可身在皇家，這種事，又怎麽能避免？
而文武百官，見皇帝都沒什麽動靜，也不敢有異動，生怕一有什麽動作，就被皇帝看出個所以然來。
但是那些女眷，就沒這份深沉了。
讓她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被刺傷，那真的是跟傷她們沒有區別。
當下，也顧不得想沐雪舞為什麽這麽做，所有震撼的目光也馬上變成了憤恨和厭惡……
“這下可是熱鬧了……”廉夢瑤拿著酒杯輕輕地搖晃著，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眸光，卻落在南楓垠拓那不解的俊美臉龐之上。
可惜後者隻關注那鬧事的人，並沒有感覺到她的目光。
本來他南楓天羯就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皇子，辰王都要讓著他三分，她沐雪舞是個什麽東西？
她惟一得意的，不過是美貌，且天下之大，莫非就沒有比她更美的美人兒？
兩年前沐雪舞來合親，以一曲鼓舞聞名天下，看得貴公子們是目不轉睛，暗生情愫，若不是後來嫁予辰王，怕是又引得一起王孫公子們的爭鬥。
而辰王，也是眾女眷們喜歡的另一個皇子。
所以當下發生這樣的事情，那些把沐雪舞當做情敵的女眷自然是有點幸災樂禍的。
沒了沐雪舞，南楓星辰不是又得娶妻？
想到辰王那溫暖深情的眸子，溫文爾雅的氣質，還有獨寵一人的事跡，又偷偷瞄了瞄端坐在他位置上的直挺身板，越看越喜歡，越喜歡臉越紅。
死一般的寂。
夏末看到眾人都不吭聲，而且眼神各種各樣，心虛起來。
劇情，好像與自己想像中發展得不太一樣……
南楓天羯不急不慢地看著手上那一抹刺眼的鮮紅，似一點兒都不擔心，撫著傷口處，竟露出女兒家被調戲的嬌羞，偷偷瞄一眼呆傻的夏末，低頭淺笑，嬌嗔道：“嫂嫂這是想在人家身上留下屬於你的印記嗎？”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魅惑十足，似乎有著強大的氣場，把在坐的人全部深深吸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