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虎落平陽
“賤人！”夏末心裏突然出現這兩個字。
茉兒見夏末臉色巨變，使勁瞪了雲容一眼，雲容瞬時也自知講多，趕緊閉上了嘴，有些不安地看著夏末。卻看到她又變了臉，笑起來，仿佛未曾生過氣的樣子，風輕雲淡地道：“無所謂了！你們先下去吧，我會去和他說的。”
二人看了看她的表情，好像真的沒所謂，有些疑惑地退下了。
夏末又拿起扇子倚在椅子上輕輕地扇起來。她是真的無所謂嗎？如果無所謂，她為什麽要生氣？如果無所謂，心為何隱隱作痛？如果無所謂，為何要在心裏罵他賤人？如果無所謂，為什麽要想逃離？……
但她夏末就是夏末，如果她的男人給她的東西同樣給了另外一個女人，那麽，她寧願不要。不管是沐雪心，還是李沁然，她都不會分享……
拿著扇子的手又不由自主地握緊了：南楓星辰，你最好痛痛快快放我走，大家互不相欠。你若還想取我性命，那麽——
我也必將讓你不得安寧！
隨後，又慢慢鬆開緊握的手，輕輕地笑了起來，單純無公害，那宛如蓮花盛開般清澈的笑容，顯得院子裏鮮豔的鮮花們都特別俗氣。
是誰說，人越是傷心，臉上的笑越是完美？
這話放在她夏末身上，最合適不過。
輕輕地起了身，優雅地放下扇子，出了天舞閣。
走廊旁邊的花依然鮮豔，小溪的水依然清澈，溪裏的蓮花與世無爭淡淡的盛開著。景色還是原來的景色，人還是原來的人。古色古香的木門是圓形的，沒有門，隻有一個框。周邊雕刻著各種花式，中間被摳出，隻留一個形狀在那，一眼就能看到門的另一邊。夏末走過圓木門，往南楓星辰的書房方向走去。
途經膳房，一髒水迎麵潑來，夏末沒有防備，被潑了個正著。她也不惱，笑容更甚，抬眼看了看掛在額前發絲上的青菜葉，拿下，再拿出手絹慢慢地擦著臉上的水漬，臉上絲毫沒有露出怒色。
擦完，收起手絹，看了看那一群看笑話的老媽子，並不火，還是笑靨如花，把目光又看向潑水的媽媽：“今早忘記洗臉了，如此，多謝劉媽媽了！”
這個笑容，說不出的詭秘，令她們隻感覺渾身發寒……
“……”夏末這樣的舉動，把劉媽媽嚇到了。
潑水的劉媽媽趕緊拿著木盆往膳房裏鑽，另外看戲的幾個也爭先恐後地跟上，生怕落下就被夏末抓住生吞活剝了似的。
夏末滿意的笑了，人就應該活得像彈簧。你越是退讓，別人越是來欺你。你若迎上去……
輕笑：虎落平陽也不是隨便讓犬欺的！
不知道……換成沐雪舞，她會怎麽應付？
隨即收起思緒，辦正事要緊，徑直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李沁然遠遠的見夏末走來，似乎有些狼狽，心裏暗暗笑了笑。可看到她還是那麽美麗，不施粉黛的臉上保持著淡淡的笑容，宛如一朵盛夏裏開放的蓮花，幹淨、清爽、清新素雅，仿佛讓人不忍去沾染般。心裏不由又妒忌起來，眼睛微迷，微微露出狠色，拿著扇子輕輕的搖著，有點點得意帶著些許憤恨，緩緩走向夏末。
還以為自己隻要好生伺候好王爺，即使不能做妃，不能當妾，還能混個通房丫頭。哪知這兩年有她在，王爺可是正眼都沒瞧自己一眼。現在王爺都想要她的命了，估計也是恨透她了！沐雪舞，現在，是我李沁然翻身的時候了！於是加快腳步，笑著迎上去：“王妃，王爺說了不見您，您還是回去吧！”
夏末看著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烏黑靚麗的頭發。在丫鬟堆裏，長相也算出眾。
隻是——
臉上的那妝化得太過濃烈，幸災樂禍的表情太過明顯，嫉妒的心理太過扭曲，不但膚淺，而且豔俗。
夏末並不理會她，還是禮貌十足地微笑著往前走，一副你沒有資格跟我講話的樣子。
李沁然也知道沐雪舞一向冷傲，看不起自己，但是——
那是以前，現在她已經失寵，還再傲？憑什麽？就憑那一張狐媚的臉？
氣不打一處來，伸手，攔住夏末：“王妃今天出來沒有帶耳朵嗎？”
夏末笑著：“讓開。”話雖輕，語氣卻不容質疑。
一向自認為沉穩的李沁然見夏末到此時還一副王妃架子十足的樣子，有點控製不住火氣了：“請王妃不要為難奴婢。”
夏末笑，這個李沁然，表麵上一副沉穩得體的樣子，可強烈的嫉妒心隻需要輕輕一點，就會像火山一樣爆發出來。想起雲容臉上的巴掌印，夏末瞬間有了去扇她兩巴掌的衝動，不過當下最好還是不要這麽做，想想，其實還有更好的方法……
輕蔑地笑起來，滿臉都是挑釁：“既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低賤，主子們的事，你就不必多嘴了。”
果然，李沁然真的上當。她最恨別人拿她身份說事，憑什麽別人一出生什麽事都不做就可以擁有一切？而她呢？她那麽勤勤懇懇伺候南楓星辰是為了什麽？還不是想有朝一日能爬上南楓星辰的床，改變命運。
以前她沐雪舞得寵，她居高臨下地看她，她認了。現在她沐雪舞算個什麽？居然還這麽目中無人？看著夏末嘴角那一抹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李沁然恨不得馬上上去就親手將那笑容撕碎，扔在地上狂踩一千遍一萬遍。
“你以為你還是以前那個高高在上的王妃嗎？你以為你還是王爺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兒嗎？你以為王爺還願意多看你一眼嗎？”一連串的問號後，接著的，是數不盡的嘲弄：“你現在在王府裏過得連一條狗都不如吧？狗還有吃的，你有什麽？”
夏末聽到李沁然咬牙切齒的說著，知道她已經非常惱火了，大眼一彎，又輕輕笑起來。她以為是南楓星辰不給自己吃飯呢，原來是她？
但是，如果沒有南楓星辰的默允，她一個丫頭能有這麽大的膽子？歸根到底，想她死的人，還是南楓星辰。
慢慢的，那笑，又加雜著諷刺和些許悲涼。
夏末輕輕拂開李沁然的手，頭微傾，嘴角上揚，眼神嬌媚：“有王妃這個尊貴的身份，足矣！”
“沐雪舞！”李沁然自然聽出夏末是在諷刺自己，那眼神，那笑，混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嘲笑她的信息。李沁然強壓著快要往外噴的怒火：她以為自己終於能把沐雪舞狠狠的踩在腳底下了，可自己為什麽沒有感覺到踩她的痛快，反倒是好像還是被沐雪舞踩著翻不了身？
憤怒，拽著她：“沐雪舞，你連王爺都不放在眼裏嗎？”
夏末並不理會她，還是微笑地看著她，拔開她的手，輕輕一閃，閃到一邊，往前走去。
李沁然見她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有這麽燦爛的笑容，那美得讓她抓狂的神態使得她努力咬著牙，忍著怒火。再看看夏末那份氣場，自己居然遠遠比不上。心裏那股嫉妒之火氣好似被點燃般，又跑過去拉住夏末：“沐雪舞，你給我站住！”
夏末還是保持著那個迷人的微笑。
李沁然突然感覺自己像個跳梁小醜，自己那麽瘋狂，夏末卻是不慍不火。看到她嘴角那抹笑容，李沁然失去了理智地大叫：“沐雪舞你沒聽到我說話吧？沐雪舞！沐雪舞！沐雪舞！”
見夏末一副本王妃就是這麽叼的樣子，李沁然被激怒得徹底失去了理智：“沐雪舞，你個賤人！”盛怒之下，一時失控居然抬手就往夏末臉上扇去！
“啪！”
“吱呀！”門一開，南楓星辰站在門口，剛好看到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