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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帝王異星

  此時一人影走入殿內,在風蕭奈耳旁輕語了幾句,風蕭奈臉色一變,隨即恢複正常。


  這一切尉遲塵落盡收眼底,是時候了。


  樂聲乍起,琵琶和著箏,起初委婉似嬌羞的女子,漸漸激蕩,似那戰場上的壯烈之歌。所有人屏息凝聽,待人心為這樂聲而感到雄壯時,忽又一轉,漸漸憂傷,似那國破家亡時的無語話淒涼。


  皇帝開口詢問,“老八怎還不來?”


  隻見門口緩緩步入一人,“父皇,兒臣這不是到了嗎。”走到近前,一行禮,“兒臣參見父皇母後。”


  文修帝第八子,尉遲尋,乃皇後所出,皇上對他栽培有加,重視異常,奈何不學無術,但皇帝仍然疼愛他。


  今日雖說是壽宴,後宮妃嬪也來的不少,又因夜已深,三三兩兩皆已告退。殿內此時隻有帝後,以及兩個公主,和皇帝的十二個皇子,包括風蕭奈在內的一眾女子。


  樂聲繼續,似又和上了笛聲……


  殿外似乎又開始下雪,窸窸窣窣鋪了滿地。


  “聽聞昨日同門雲集霞落堂,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兒臣有幸受邀前去,卻碰上阜亓掌門,詢我八弟近況,兒臣思慮著,這阜亓掌門怎會知道我是誰?還問我九弟。想必定然受了八弟不少恩惠罷。”尉遲塵落一頓一句,殿中多數人變了臉色。


  “我道,幾時再聚。本是客套話,不想他說戌時以後罷,若太子壽宴早散早歸,再聚。我見他匆忙,像是去見什麽人。”尉遲塵落低頭呷了口酒,抬頭便又繼續說,“八弟此來遲一個時辰兩刻有餘,也不知在哪兒誤了時間。”


  尉遲尋不見慌亂,從容答道:“兒臣自魍山打獵回來,與風炎風將軍久不聚,戌時,兒臣正與風將軍博弈,興盡晚歸,忘了時辰。”


  風蕭奈遮唇一笑,“臣女長兄申時便到殿外等候臣女回府解決私事,那八王爺所說豈不作假?”


  現如今,宮中勢力飄忽不定,皇帝的心難以捉摸,朝中那些牆頭草,巴不得一個得勢王爺落魄。二皇子已是太子,七皇子十五歲封王,賜宮外府宅,建有一隊金戈騎,朝中多數武將為七王爺命是從。卻獨風炎除外,見風使舵,自是擇樹大而蔭。太子,便是一棵大樹。


  而八皇子似乎看起來並沒有那麽不學無術,在皇帝心中,也似乎儲君之位是他的。


  但總歸,太子之位此時坐著的是尉遲韋颯,不是尉遲尋。


  畢竟,識時務的人,才為俊傑。


  而此時尉遲塵落的一番話,擺明了就是再說阜亓掌門與八王爺關係不簡單,此時殿內人的矛頭指向了尉遲尋。


  “你那兄長,竟連一點小事都處理不了?”尉遲尋此時才變了臉色。


  尉遲塵落不語倚椅淡笑不語。


  皇帝皺眉,這阜亓曾在文修帝登基初期參與一場叛亂,史稱文修之變,所幸及時鎮壓,但是阜亓此後便被文修帝即當今聖上嚴令追捕,後來也不了了之。


  皇帝龍顏大怒,“阜亓恃才放曠,毫不收斂,竟聯合皇室中人意圖不軌!尋兒,朕給你的權利是不是太多了!”


  殿中人皆跪下,“吾皇息怒。”


  皇後見自己兒子此時窘迫難堪,也勸說道,“皇上,尋兒也是看那阜亓人才濟濟,想為皇上盡一份薄力……”


  “皇後!不要再為這孽子求情!尋兒,你真是朕生的好兒子啊!”


  尉遲尋此刻雖是跪著,但上半身依然不卑不亢的挺立著,“兒臣不認為兒臣做錯了事。”


  “尋兒!”皇後急急吼道。


  “好啊,徐祁!”


  “奴才在。”那站在龍椅旁的總管顫聲應答。


  “傳朕旨意,阜亓餘孽未消,朕寢食難安!今,嚴令追捕阜亓,定當全部緝拿!”皇帝一揮衣袖,帶動了酒杯,往堂下摔去,“至於這逆子,交由宗人府查辦!無朕旨意,不得踏出宗人府一步!”
——

  走在宮中,景澈隨行,想問卻又不敢問。


  “你想問我昨日我並沒有去霞落堂,如何得知阜亓一事?”


  “王爺英明。”


  “阜亓本就因為那文修之變而一敗塗地,此時更因與九弟來往密切,被恢複名譽的欲望給衝昏頭腦,本王昨日命你尋一阜亓之人,又送了回去,在此過程中,本王便已知曉全部。”


  景澈恍然。


  “若不是那風蕭奈的一句話,今日之事也並不一定促成。若無那風笙歌小姐,本王也自會尋一理由讓那風炎出宮,順水推舟罷了。”


  景澈似乎還想問些什麽,末了隻是點點頭:“夜已深,快些回吧。”


  隻見徐祁快步走近,“七王爺,皇上要見你,隨咱家一道罷。”


  尉遲塵落似也料到,微笑應道:“有勞徐公公。”


  棲龍殿,皇帝寢宮。


  “兒臣參見父皇。”尉遲塵落見到那半倚在龍椅上的文修帝便行禮。


  皇帝擺手揮退了侍從,道:“免禮。”


  尉遲塵落站直,略帶嘲諷的笑著,“現已夜深,外麵寒冷,不知這雪會否轉驟,父皇還是快些說。”


  文修帝起身,緩步走向窗柩,一把推開,“這樣的寒冬,真令人咋舌,似乎比往常都要難熬。”


  凝視窗外良久,忽又問道:“這樣的懲處,可還滿意?”


  尉遲塵落並不詫異皇帝此番的用意,也隻回答,“怎麽?隻一個兒子便令你痛心了?”


  “朕身未死,便要目睹你們兄弟相殘?”


  尉遲塵落轉身,“父皇,您多心了。”隻留一句人便離。


  “但願是朕多心。”


  外麵的雪似乎更大了些,壓的雪鬆的枝丫指向地麵,“啪嗒”!雪鬆又恢複成原來的樣子,迎接新一番的雪。


  走出皇宮,已是滿身雪白,景澈也靜候良久。


  “王爺,你吩咐之事景澈已辦好。”景澈掀起轎簾,“景澈便在這轎外隨時保護您的安全。”


  尉遲塵落也似乎隻專注於拂落滿身的雪花,並未答話。


  朝中隻道七王爺是儒雅的翩翩公子,雖有禦兵之智,建兵之能,抗敵之勇,但卻無絲毫武功護體,據說在七皇子出世之時,宮中司天監察覺星象不妥,一直到七皇子百日之時才窺探一二。


  此乃帝王異星,文與武不可兼得,舍武而取文者也。


  也便有了後來文修帝忌諱尉遲塵落,隻準他學文,武師則嚴令禁止,違令者斬。


  再後來,尉遲塵落的母妃在他八歲歿逝,自那時景澈便一刻不離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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