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成親
成婚當日，不到五更，就有喜婆帶著些個丫頭，手上都拿了些鮮紅的物事。
風笙歌依然坐著不動，她這七天來所有的理智都靠意誌堅持，她相信玉不爭一定會來帶她走的。
這一等，就等到了成婚。
木訥的聽從喜婆，耳邊所有聲音都化作耳鳴，沉甸甸的鳳冠戴在頭上，她才將視線轉移到銅鏡上。
真美，這幅身體本就不是自己的，自己又憑什麽憑著這幅容貌去贏得玉不爭的喜歡呢……
自己想著想著就忍不住笑起來，果然還是得不到愛情啊……
喜婆忙扶住她顫抖的身子，“王妃娘娘莫要再動了，耽誤丫頭們給娘上妝。”
風笙歌不笑了，也笑不出來了。一群人將最後一件薄如蟬翼的輕紗覆在她身上後，外麵的人開始催促道，“還沒有完成嗎，七王爺來了！”
喜婆忙指揮著丫鬟們將紅蓋頭給娘娘戴上，嘴裏也忙應著，“唉唉這就好，這就好了！”
兩個丫鬟扶起風笙歌來，牽引著她去到正堂。
風禦和大夫人滿麵紅光的接受眾人的祝賀，風炎大哥從邊城回來了，就連許久未曾露麵的蕭玉蕭夫人都來了。母子兩個坐在一旁自是沒有什麽好臉色的，女兒下落不明，最看不慣的風笙歌居然如此輕鬆的嫁給了王爺。風炎看著此情此景，心中若有所思。
此時一身紅袍的尉遲塵落走了進來，劍眉星目，皓齒明眸，臉上仍帶著那千年不變的溫潤的笑。
風禦和大夫人見他來就要行禮，尉遲塵落一把托住二老，“嶽丈嶽母不必如此。”
周圍的人又湧上來祝賀一番。
此時喜婆來到正堂，回身接過一隻玉手，一身喜服的風笙歌到達了正堂。
尉遲塵落走過去，從喜婆手裏接過她，扶她到風禦麵前。
“爹，我走了。”
“哎常回來看看我這把老骨頭爹就心滿意足嘍！”風禦眼角濡濕，又怕她聽出來，就故意說的很誇張。
“爹才不老呢！”知道父親是舍不得的，便也裝作聽不出來，“娘，你腿腳不好，冬天的時候不要再凍著腿。”
“好，好……”大夫人沒了之前的高興勁，嫁女兒總要難過一番的。
又行了幾個大禮，按規矩和習俗又進行了些儀式，這才啟程前往七王爺府。
迎親隊伍周圍都是普通平民百姓，隨著隊伍的前進而流動。風笙歌坐在馬車裏，依習俗手裏還握著個蘋果。
“你還是辜負了他。”
突然顧清讓的聲音響起，讓風笙歌毫無生氣的眼睛陡的一亮。
“皇命難違。”
“你大可說你已有婚約！”這是顧清鈺的聲音。
“說？說什麽？他皇上總有理由，和誰有婚約？幾時完婚？家裏父母可都同意？我又該作何回答？”風笙歌大致猜出二人的位置，馬車右側。
“若你願意，我現在帶你離開。”顧清讓道。
“……”若我離開，玉大哥的下場是否會像八王爺一樣……“謝了。”
顧清讓道，“好。”
“為什麽！”顧清鈺氣急敗壞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我不明白！玉哥哥他那麽愛你！到頭來你嫁給了別人！”
風笙歌笑了，“那拜托清鈺，他的餘生由你來照顧。”
“……”
馬車外再也沒了聲音。隻有百姓嘈雜的議論聲。
“這相府小姐前幾天不是剛成親嗎！這怎麽又？”
“你還不知道啊！成親那天這小姐啊，教一個江湖人搶走了，這不知為何又回來了！”
“江湖裏都是野蠻人，被搶走那身子還能幹淨嗎！”
“也不知這王爺怎麽想的！”
“……”
不絕於耳。
七王府。
婚禮比想象中順利的多，渾渾噩噩的行完了所有大禮，終於得以空歇，風笙歌由一些丫鬟帶到了王爺寢房。將她安置好後，才出去。
風笙歌手裏依然攥著那個蘋果，鳳冠壓的她喘不過氣來，但她仍然端坐，隻為最後的尊嚴。
“風……笙歌？”
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響起，她本能的警覺起來，不斷在腦海中搜索這個聲音的主人。
“你是，花葬？”那個一身紅衣的怪人。
“還記得我？”花葬笑道，“你嫁人我總歸要來看看的。”
她隻覺奇怪，想撩開蓋頭，卻被他阻止，“這蓋頭還是由夫君來摘比較好，我隻是來看你，短時間內我們應該不會再見麵了……”
“為什麽？”
回答她的隻有一室寂靜。
未幾，門“吱”的一聲開了，尉遲塵落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個喜婆，喜婆手裏的托盤裏放著秤杆。
他走近風笙歌，回身將秤杆拿起，把風笙歌的蓋頭，輕輕挑了下來。
隨著蓋頭的滑落，她的眼瞼漸漸抬起，目光中充斥著鮮豔的紅色。
尉遲塵落的眼睛一亮，隨之湮沒。
喜婆行禮，笑容滿麵的說道，“恭祝王爺和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尉遲塵落揮手，“下去吧。”
待到屋裏沒人了，尉遲塵落坐在她旁邊，兩個人一時無話。
“洞房花燭，王爺想虛度嗎？”風笙歌諷刺道。
尉遲塵落脫下外袍，站起來，將壓著風笙歌的鳳冠摘下來，放在一邊。她烏黑的頭發，散落在肩上。把她身上繁重的衣物一一脫下，又彎腰將她的繡鞋脫下來。尉遲塵落把她抱起來，慢慢的將她平放在床靠裏的地方她的心怦怦直跳。尉遲塵落收拾了一番後，才躺到風笙歌的旁邊，“睡吧。”
她原以為……
但是並沒有，她有些睡不著，外麵開始淅淅瀝瀝的下小雨，轉而漸大，不久便電閃雷鳴，狂風呼嘯，窗口的風聲呼呼的響著，好似來了一個魔鬼要把世界吹翻。
風笙歌更是睡不著了。
“怕嗎？”尉遲塵落也沒有睡著，一貫彬彬有禮的噓寒問暖。
“不。”
比起內心的孤獨，狂風驟雨又能算的了什麽。
尉遲塵落拽起放置在一邊的薄被，給她蓋上，“莫要著涼。”
“明日還要去見皇上，我不會讓自己著涼的。”她背過身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