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溫柔鄉
為什麽你還是走了……
可能，江湖恩怨比之我命，它比較重要吧……
那我懂了……
那我等你歸來……
那我等你歸來娶我……
你何時歸？
我怕我等不到你回來，我要死了吧……
我想討一碗湯喝，你知道了會怪我嗎……
我希望我沒有來世……
我希望我再也不要遇見你……
痛苦會少一點吧……
我希望我是平民家的小姑娘，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一個憨厚敦實的男子……
我會相夫教子，平淡的過完一生……
不會有那麽多的是非恩怨……
偶爾他逛妓院，我還可以像個小潑婦一樣去妓院抓人……
然後吵吵嚷嚷的讓全村的鄉親都來看看這個負心漢……
他會悔恨的抱著我求我原諒……
然後我就會原諒他……
這樣，多好……
貧窮，饑餓，災難……
每一件都是美好的體驗……
都是我這一世，不曾品嚐過的滋味。
快讓我死吧……
死了就不會有那麽多的痛苦和悲傷。
我是你一生中會遇到的億萬分之一，
大雁會飛過你的上方，
溪流會流過你的腳下，
春末掉下的枯花萎葉會拂過你的唇角，
深冬飛舞的雪花覆住你的肩膀。
那時，
有個溫柔多情的女子，
陪你數著過雁，同你走過溪流。
吻住你被枯花擦過的嘴角，
拂下你肩上覆蓋著的雪花。
所以你看，我的出現是那麽的不值一提微不足道。
她會成為你的娘子，
在你的懷中聽著你說她是你的溫柔鄉，
她笑的很美很開心，
她會輕輕戳著你，臉紅紅的。
然後安穩的入睡，
你也會看著她的睡顏，漸漸入睡。
眼前是她，夢裏是她，醒來是她。
至於我，
沒有我了，
又怎麽會至於我呢
——
那日風笙歌成親，花葬私自下凡，惹怒了玉帝，所以那日才會狂風暴雨不停。
花葬在仙界，觀察著風笙歌的一切。
“葬君，夠了，你為她做的，都夠了。”玉帝不知何時站在花葬身後。
“陛下，為她，我覺得永遠都不夠。”
“你太傻了。”
“不陛下，陛下千年為仙，七情六欲早已消逝，恕臣冒犯，陛下之前亦是凡人，修煉得道成仙，陛下你可還記得，上一次愛一個人是什麽時候，是什麽感覺嗎？”
“千年為仙，早就忘了。”玉帝也隨著他看向凡鏡，那裏有花殤仙君，不不不應該說是風笙歌。
“那種肯為她失去生命，想給她所有，隻是希望她能在餘生，笑得多一點，笑得無憂一點。”
凡鏡裏是風笙歌還在昏迷中，聽著她在夢境中對玉不爭說著話，字字皆是難過，句句皆是不舍，但她還是選擇死去。
玉帝看向花葬：“她既已自己選擇了死亡，那你為她求得七年壽命又有何用？”
“為她開心罷了，隻不過，我好像把這件事搞砸了……”花葬無奈的笑了笑。
“她三世皆苦，這一世亦然。”玉帝也難免起了惻隱之心：“前兩世你把所有的劫難都擋了下來，但這本就是屬於她的劫難，注定還是還在她身上，所以才會在最後一世如此艱難。”
花葬突然噴出一口血，些許濺在凡鏡上，些許濺在一身紅衣上，比紅衣更豔。
玉帝忙命人扶住他。
花葬都輕輕推開了。
“你又在治愈她！”玉帝又見他身形虛弱。
“陛下，這是我能為她做的所有了，她劫數未滿，若如此歸位，也不再是我所愛的花殤了……”花葬看著鏡中的風笙歌，道：“早知如此，便不幫你了，可是，我又如何眼睜睜看你遭受那些劫難呢……”
花開彼岸本無岸魂斷忘川猶在川醉裏不知煙波浩夢中依稀燈火寒花開葉落不相見緣盡緣生化蝶翩花不解語花頷首佛渡我心佛空歎
……
時間回溯到風笙歌醒來那晚。
那一晚難得的天上月圓夜晴朗，夜空眾星璀璨。
尉遲塵落依然在風笙歌的床榻前守著。
景中景澈在今晚催了第九遍王爺用膳後也離開了，幾日的慢慢調養，風笙歌氣色漸好，但就是醒不過來。
太醫說：“一心尋死的人，神仙也束手無策。”
為什麽呢，為什麽不願醒過來？
尉遲塵落想不通，是因為，玉不爭嗎……
他自從遇見了她，所有的事情都變得不可思議。他一直認為自己應該是這一生，聽從父皇的話娶妻生子，然後再與眾皇子爭奪，奪得皇位，做一個好皇帝。
可是，某一天，某一時，她出現了。
於是他這一生的所有變成了娶她，奪皇位，給她天下。
最深沉的愛莫過於，為了你改變了自己。
這一晚，和往常一樣。尉遲塵落看著緊閉著雙眼的風笙歌，照常跟她說會兒話。
果真是愛上了嗎，竟和一個沒有意識的人說話。
“你若醒來，我帶你去找他。”
“我給你在王府種了梅花，你若這時醒來，你便自己親自照料，你若冬天醒過來，那時便芳香滿園。”
“他總會回來的。”
“你再堅持堅持，他總會回來的。”
“……”
“不，他不會回來的……”風笙歌終於肯睜開眼睛，毫無血色的嘴唇在蠕動著，說著什麽，“他會有自己的溫柔鄉，他會有自己的生活……我就不打擾了……”
眼底盡是淚珠，卻強逼著自己不讓它落下來。
尉遲塵落把她的頭摁入自己懷中，“想那麽多沒有用的，他遲早會回來。”
風笙歌沒有說話。
“餓嗎？”
她搖了搖頭，風笙歌不由得抱住了他，這個懷抱太像他的了，就讓她貪戀一會兒這片刻的幸福。
“那你傷口還疼嗎？”
“疼……”
尉遲塵落將她慢慢放倒在床上，“你先躺一會兒，我讓太醫給你煎幾副藥，你吃下去就不疼了。”
風笙歌點點頭。
折騰到後半夜，風笙歌才算是喝完了藥，尉遲塵落又命人做了幾樣清淡小菜，風笙歌勉強喝了幾口粥。
她的身體太虛弱了，若不好好調養，將來一定留病根子，身上有幾刀差點刺中要害，所幸風笙歌吉人自有天相，福大命大。
晚上尉遲塵落服侍她睡下，自己則坐在一旁，沉沉睡去。許是終於放心了，這一覺睡的特別熟，風笙歌則睡不著，看著尉遲塵落疲倦的神情，心中不忍，知道景中在外麵，便輕聲喊他進來。
“王妃娘娘。”景中自知自己有錯，說話也不似之前張狂。
“將王爺弄過來吧，他那樣睡不舒服。”風笙歌笑著。
景中應著，也說道：“是卑職的錯，沒能保護好王妃，卑職該死。”
風笙歌愣了一下：“你說什麽呢，這無關於你啊。”
景中做完事情後，“王妃或許不介意，但卑職介意，卑職願竭盡全力為王妃娘娘效勞！”
風笙歌無奈的搖搖頭，“你不必這樣。”
景中已經離開了，風笙歌將被子往他身上拽，直到蓋嚴實了才一同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