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短暫日常之明了她心
在S市大大小小的弄堂中，總有那麽一些保存著老一輩那個年代的小商鋪，林牧和唐沐然這次去的，就是其中的一家，並沒有招牌名字的小餐館。
這家小餐館據說已經是第四代人接手開的，店的麵積也不大，大概也就隻有十來平米左右，隻有一位老奶奶在負責餐館的運作，很多人隻知道這奶奶姓秦，所以一般到那裏吃飯的客人無論大小都管她叫秦阿婆。
前世的時候，林牧在S市的弄堂裏頭閑逛的時候給迷路了，晃悠晃悠著就來到了秦阿姨的這家小餐館，然後……然後肚子就這麽響了一聲。
林牧當時別提有多尷尬，恰好秦阿婆就坐在門邊的小板凳上給爐子裏加煤炭，下午的時候沒有到飯點，這段弄堂內壓根就沒有幾個人，於是這個“咕嚕嚕”的聲音非常明顯。
臉紅赤耳有時候也不是女生的專屬，林牧的尷尬隻能用無語來形容。
不過，秦阿婆對此卻並沒有覺得這是什麽害羞的事情，反倒拉起了林牧的手，讓他在長板凳上坐著，她親自在外麵的鍋裏給他煮了一碗紅湯餛飩。
由於肚子一直在叫喚，林牧也沒有矜持多久，就張開嘴巴吃了起來。雖說這紅湯看上去色澤鮮豔，但實際上並沒有辣的味道，這紅湯難道是番茄醬不成？
倒是因為肚子太餓，並沒有多想，三除五下的就把一大碗連湯帶水全給吃完了，還舒服的打了個飽嗝。
這就是當初與這家無名的小餐館的第一次見麵。
“阿婆~我們又來了！”唐沐然像一隻歡喜的小麻雀，人還沒有看到，聲音就先傳到了。
秦阿婆滿臉滄桑的皺紋，臉上和善地笑著：“誒~我聽到了。”
阿婆身上還是穿著林牧熟悉的那套黑底印有玫瑰花瓣的衣裳，兩隻手臂套著洗得發白的袖套，一隻手中拿著兩隻長長的竹筷，而另一隻手中提著過去60年代才有的用簡易的竹藤編織成的漏勺。
見唐沐然掙脫了林牧的手，向她飛撲過來的時候，秦阿婆連聲說道：“小心，不要摔著咯！”自己倒是向前走了兩步，一麵唐沐然跑的太快不小心絆倒了。
S市的弄堂幾乎沒有因為城市的建設而翻修過，所以地麵上都是一些凹凸不平的青石板鋪成的石板路，很容易就會絆倒，要是摔在上麵會很疼很疼。
任由唐沐然一個貓撲摟住了秦阿婆，隻是阿婆的雙手上都拿著東西，也沒敢摟住這小姑娘。
林牧倒是一把跑向唐沐然的身後，像提小貓崽一樣把她拎了起來，嘴裏還說著：“你也不怕把秦阿婆給推到？沒見阿婆手上還拿著東西嗎？兩個人一起摔倒怎麽辦？”
這話把唐沐然說得挺委屈的，不過自己想想剛剛的情形也好像是這樣的，秦阿婆沒有抱住自己，以她自己的慣性，要是沒有林牧及時過來，說不定她就把秦阿婆給推倒了。
唐沐然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弱弱地嘟喃：“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礙事，不礙事。”秦阿婆把手中的工具往鍋裏頭一擱，手往圍裙上抹了兩下就走了上來，給林牧說道：“木頭小子，快給放下來，這樣子提著女孩兒像什麽樣？快放下。”
林牧尷尬地撓了撓連，輕輕地將唐沐然放到地上，悄悄地給她咬耳朵說道：“阿婆年紀大了，不要跟小孩子一樣，要是剛剛真摔著了可想而知。”
唐沐然點了點頭，知道了自己的魯莽過錯，連忙向前拉住秦阿婆的手，抱有歉意說道：“對不起，阿婆。”
“沒事兒，小姑娘就應該要有小姑娘的朝氣。”秦阿婆慈祥地說道：“來來，在外麵坐著吧！弄堂裏頭清爽的很，我剛剛在地麵上灑了水。”
林牧與唐沐然在靠著牆壁的一張桌子上落座，秦阿婆當然是去弄紅湯餛飩去了，秦阿婆這裏沒有別的，隻有菜品也隻有兩種，一種是清湯餛飩，另一種就是紅湯餛飩了。
隻是不知道秦阿婆用的什麽辦法，她煮出來的紅湯餛飩不辣，一點都沒有山城紅湯的樣子，所以林牧第一次吃到這紅湯餛飩的時候，都懷疑過這紅湯到底是不是番茄醬做的。
隻不過當時他沒有找到番茄醬，以為讓秦阿婆給藏起來了，那時候還鬧了一個不小的笑話。
弄堂裏頭的不比市區中的熱鬧，這裏麵的能聽到外麵的聲音是非常小的，幾乎可以說是沒有特別大的城市噪音，偶爾能聽到一些小麻雀在嘰嘰喳喳的叫著，看不到的地方有時候會傳出小孩子嬉笑打鬧的聲音，還有老人家唱戲的聲音。
這樣各種各樣的聲音混在一起，讓林牧有種回到了最初老S市時的那種既視感，沒有城市的喧囂，沒有月光族、沒有電腦、也沒有網絡中品種繁多的遊戲。
還記得很小的時候，林牧會從田裏找到一些黃泥塊，在村子祠堂前唯一的一塊水泥地上畫一些小個子，帶著一群小娃娃當孩子王在空地上做遊戲。
好懷念啊！
“一碗紅湯餛飩，謝謝。”這時，一個較為淡漠的聲音打斷了林牧對兒時的懷念。
睜開眼睛時，卻看到唐沐然一臉好奇地看著自己，於是他問道：“我臉上有花嗎？瞧你那小眼神。”
“你臉上沒有花，不過我是第一次看到你露出了這樣放鬆的神色。是想到了什麽很值得懷念的事情嗎？”唐沐然問道。
林牧愣了一愣說道：“你是我肚子裏的小蛔蟲嗎？這你都知道？我剛剛確實在回想以前小時候在我們村當孩子王的事情。”
唐沐然聽到這比喻，立馬橫了林牧一眼，不滿的說道：“還小蛔蟲呢！這麽惡心的比喻，起碼叫小心肝還差不多。我剛看你在發呆想事情，是不是因為弄堂的壞境給你觸景生情了？”
“……”林牧都不敢叫她小蛔蟲了，真是林牧的所有事情全都被唐沐然了解得一清二楚，這能看得出就在自己懷念過去的那短短一瞬間，這姑娘一直把關注點放在自己的身上，這是要對一個人多麽專情才會有這樣的表現？
林牧沒有說話，伸出手抓住了唐沐然纖細修長的小手，將它牢牢地把握在自己手中。
可能是感受到林牧突如其來的愛意，唐沐然的心跳瞬間加速，耳朵不由自主地就紅了起來。
兩人都沒有說什麽，倒是這是秦阿婆打破了這個僵局，因為兩碗紅光亮澤的紅湯餛飩已經上桌了，阿婆笑著說道：“紅湯餛飩，慢慢吃，鍋裏還有。”
“謝謝阿婆！”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秦阿婆回到鍋爐邊上，手中的竹筷將鍋中的餛飩在漏勺上攪動著，小眼睛散發著慈祥的光芒看著麵對麵坐著的兩人，嘴上是滿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