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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洄香樓上

  洄香樓上菜速度很快,沒過多久,飯菜便上齊了,小二最後端來一壇“桃花潭”便退了出去。黃徵濤輕輕掀開酒壇的封口,清甜的桃花香味混雜著酒漿的味道漸漸飄散開來。


  “哇!好香啊!”徐正摰嗅了嗅空氣,讚歎道。


  “怎麽?你們沒喝過嗎?”黃徵濤斟出了三杯,遞給了徐家兩兄弟,見徐正摰正拚命嗅著空氣中的酒香,不禁覺得好笑。


  徐正雲接過酒杯,搖搖頭:“‘桃花潭’是隻有進了天字房的客人才可以點的,我們以前也隻是聽說過洄香樓的‘桃花潭’味道香醇,卻也並沒有喝過。今天有幸喝上,自是要好好品嚐。”


  “原來如此。”黃徵濤頷首,表示自己知曉了。


  飯間,徐正摰自然是吃得歡快,而黃徵濤和徐正雲兩個卻是談論著布兵擺陣等打仗的戰略,原本是徐正雲想著黃徵濤是文臣之子,對兵法方麵不太熟悉,到了戰場難免會被人欺負,於是就打算提點一下黃徵濤,誰知一聊起來,卻發現黃徵濤對用兵方麵的知識比自己還要清楚得多,問黃徵濤是從哪兒知曉這些的,黃徵濤卻是回答說在家廟無聊的時候也唯有看書消遣了,用兵之策也是在兵書上看到的,還自謙說現在就是怕自己是紙上談兵,一到打仗就慌了陣腳。


  兩人談得投機,孰不料,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本殿就說是誰能進到天字一號房呢,原來是剛贏得副將之位的丞相之子啊。”


  “四弟,這‘桃花潭’的香味,果真不錯。”一個聲音道。


  “可不是,一上三樓便聞到桃花潭的香味,就說是誰能進到天字房呢,原來是剛贏得副將之位的丞相之子啊。”另一個聲音應道。


  聽到後者,黃徵濤拿著酒杯的手不自覺的抖了抖,一絲酒水濺出,撒在了桌布上。他認得出來,這個聲音,他聽過無數便,是李峰的聲音。微笑著看向門口,隻見李峰和李譽站在門外,兩人身後,還跟著兩個人。


  黃逸?黃馨?


  他們又想幹什麽?

  “濤哥哥,你來洄香樓吃飯竟然不叫上馨兒,當上了副將也不和爹爹說一聲,讓爹爹也高興高興。”黃馨首先跳了出來,腰間係著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配上那可愛朝氣的小臉和嫩黃活潑的服飾,顯得嬌俏可愛。


  而她身旁的黃逸,卻是輕蔑的看了眼黃馨,臉上是一閃而過的不耐煩。


  “原來是三殿下和四殿下。”黃徵濤站起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說話間,徐正雲和徐正摰也反應過來了,連忙行禮。


  不覺間,倒是把黃馨給無視了。


  客套完,黃徵濤才看向黃馨,聲音裏帶著輕微的嘲笑:“洄香樓這頓飯,並非本少爺請的,庶妹若是想進天字一號房,大可以問問雲表弟和摰表弟同不同意。”


  聽到黃徵濤的話,黃逸和黃馨兩人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從小到大,徐正雲和徐正摰兩兄弟對他們倆都是各種嘲諷的,就連在大庭廣眾下也絲毫不掩飾對他倆的厭惡。黃徵濤直接把這事轉到了徐正雲和徐正摰手上,絕對是想借這兩人的手來刁難他們。更何況,有皇子在場,一旦他們出醜,那麽得利的就是黃徵濤。


  那邊,黃逸黃馨兩人正暗自思量著對策,這邊,比起黃徵濤暗地的嘲諷,徐家兩兄弟就直接多了,黃徵濤明麵上還要顧著所謂的親情,而徐家兩兄弟,卻沒有這個顧慮。


  徐正雲摸摸下巴,隨意上下掃視了眼黃逸和黃馨,那眼神,就像是在打量物品一樣,看得兩人渾身不舒服。半晌,直盯著黃馨:“三殿下和四殿下要來,自是歡迎的。可是……你嘛……三殿下和四殿下是貴為皇子,我與阿雲還有濤表哥皆是嫡出之子,你一個庶出的,湊什麽熱鬧?就算你才華橫溢,終究是個庶出。”


  最後一句,說的是準備開口辯解的黃逸。一整段話下來,語氣,十足十的輕蔑藐視。


  嫡出和庶出本就差距大,徐正雲這話,並無什麽不妥,甚至是合情合理,錯的,反而是黃逸黃馨兩人了。


  徐正摰則好像剛好想到了什麽,指著黃馨大叫:“濤表哥吃飯時不是說過他庶妹黃馨姑娘正在被丞相關禁閉的嗎?怎麽,這庶出的妹妹又偷跑出來了?要是我被關禁閉後偷跑出來,準被爹罵不可。”


  兄弟兩人,一樣的根性,整人絕對沒商量,三句不離嫡庶之分,氣得黃逸黃馨兩人牙癢癢。


  經過徐正摰這麽一聲大叫,不少人都過來圍觀了,黃逸黃馨留也不是,走也不是,進退兩難。


  “黃二少爺……”李峰突然開口,卻是想為黃逸開脫了,見不少人都望了過來,頓時開脫的話又卡在了喉嚨。黃徵濤冷眼看著,不做聲。


  原來這麽早,就勾搭上了啊,想想也是,前世的自己一直都是唯唯諾諾的,比起當時高傲自信的黃逸,自己就如一顆在夜裏也黯淡無光的星星,有黃逸這個太陽阻擋著,除非有意為之,又有誰會注意到被陽光完全遮擋著的星星?


  暗地裏厭棄了自己一番,黃徵濤開口解圍了:“要不這樣吧,反正我們吃得差不多了,房間就讓給二位殿下,我們現在就下樓結賬,叫小二上來收拾收拾一下房間。庶弟和庶妹既然和二位殿下一起來,想必也是約好了的,我們也就不打擾了。不過,庶妹,家規莫要忘了。”


  這話,大氣得很,比起黃馨那蹩腳的演技,黃徵濤無疑是做得漂亮的。


  “二位殿下,再會。正雲、正摰,你們倆還傻站著做什麽,走了啊。等會兒結賬時再要三壇‘桃花潭’,這酒確實不錯,到時帶回去讓外祖父和兩個舅舅嚐嚐。”黃徵濤招呼著徐家兩兄弟離開,一邊走一邊嘀咕道。


  與其說是讓房間給李峰等人,不如說是黃徵濤根本就不想和李峰等人待在同一個房間裏,還同坐一桌吃飯。因為李峰的身份,黃徵濤是萬萬不可趕人走的,也就唯有自己先一步走開了。


  結了帳,拿了酒,轉手交給了金閔羲和都景秀,黃徵濤出了洄香樓,就直接隨著徐家兩兄弟去了大將軍府。


  說要送酒,不是假的,但那隻是掩飾,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外祖父說。


  一個月後,大將軍府敗落的起始,他不會再讓它發生。


  從大將軍府出來,便已經是傍晚了,縱使大將軍府內的眾人再多積極挽留黃徵濤留在府中用晚膳,黃徵濤還是婉言拒絕了。即使黃徵濤再怎麽厭惡黃府這個所謂的家,名義上,他依舊是黃浦的兒子,再多的厭惡也要壓在心中,明麵上的形象還是要注意的。


  “哎喲!大少爺終於回來啦,妾身本以為大少爺是打算在外麵用了晚膳再回來的。”剛一進府門,黃徵濤便聽到賈瑜陰陽怪氣的驚呼聲。


  黃徵濤順著聲音望過去,隻見府中小路上,賈瑜一手輕覆在唇上,另一手平放於腹前,臉色微微有些驚疑,而早已深知賈瑜脾性的黃徵濤,不難發現,賈瑜驚異的眼神中,還摻雜著不少的得意。


  黃徵濤朝賈瑜走去,一步一步,緩緩而行,斂神靜氣,麵上帶著無害的笑意,寬大的豔紅衣擺因為黃徵濤的走動而微微飄動著,映襯著殘陽。黃徵濤走到賈瑜麵前,站定,眼睛平靜的看著賈瑜,黝黑的眼眸,帶著莫名的壓迫感。賈瑜覺得,四周的空氣仿佛都變得壓抑了。


  “瑜姨娘有話不防直說。”


  賈瑜壓下心中的不安,婉和言道:“妾身以為大少爺是要在外用膳的,所以並沒有叫廚房的奴才們備好大少爺的膳食。”


  “景秀,涅槃閣備有小廚房嗎?”黃徵濤聽後,並沒有再理會賈瑜,而是問起了身後的都景秀。


  “回少爺,並沒有。”都景秀搖搖頭,說道。


  “這樣啊……”黃徵濤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沉吟片刻,視線又掃向了賈瑜,微挑起的眼角帶著不屑,“既然大廚房沒有準備膳食,涅槃閣又沒有小廚房,不如這樣吧,閔羲你去和祖母說一聲,就說我要借祖母院中的小廚房一用。若是祖母問起何故,你如實回答便是。景秀,隨我回院中,備水,一天下來,身上沾了不少塵氣,怪不舒服的。”


  說罷,黃徵濤直接擦著賈瑜肩膀走過,留下一句輕得不能再輕的笑言:“瑜姨娘,小聰明,永遠上不了大台麵,望,三思而後行啊。”


  賈瑜隻看到了黃徵濤的笑顏,卻沒有看到,在黃徵濤與她擦著肩膀的那一刹那,黃徵濤臉色是冷了下去的。


  涅槃閣內院,迷迷的水霧蒸騰開來,這一方的空氣都是濕潤的,黃徵濤坐在浴桶中,靠著桶邊,眼睛閉著,腦中正思索著事情。


  本還想著賈瑜的手段會有多高明,結果卻是如此蹩腳的遊戲,到底還是上一世的自己太弱了,在還沒有正式交鋒前,心裏才一直把賈瑜當成一個難以擊潰的敵人,待到如今認定了事實後再去看賈瑜的所作所為,才發現賈瑜的行為是如此的可笑而不堪一擊。


  算算時間,現在據他回京都,以是半個月了,吳王府宴會,上一世並沒有這件事情發生,自然的,前世他也並沒有這麽早遇到李峰還有劉家兄弟,若是他沒有記錯,那麽在他前世回京不久,大概也是這個月內,皇家要舉行太後的壽宴,在那次宴會,就是他墮入深淵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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