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人生棋局
臨近黃昏。
黃徵濤抬手落下一子，看了看天色，若有所指的說道：“傍晚了呢。”
“到用膳時間了，大少爺還下嗎？”瑾公玩弄著手中微涼的白玉棋子，請示道。
“不了，天晚了，今天就到這吧。”手在棋盤上輕輕一掃，打亂了棋盤，黃徵濤端起茶盞輕抿一口茶水，不鹹不淡的說道“瑾姨娘棋藝不錯，等下次有時間，再來一局如何？”
“是因為今天勝負未分嗎？”瑾公戲謔道。
黃徵濤放下茶盞，站起，不語。都景秀默默上前收拾好棋子。
“有一個棋局，可以下盡一生。那就是，人生棋局。棋盤為世界，棋子為人命。輸既一無所有，乃至生命。贏則萬物皆為之折腰。不知，瑾姨娘可敢來局人生棋局……”黃徵濤淺淺一笑。
黃徵濤平和的目光投在瑾公身上，卻讓瑾公感到刺骨的寒冷。瑾公連忙站起，朝著黃徵濤低頭彎腰，一副恭順的模樣，小心翼翼的推辭道：“大少爺說笑了。妾身隻是一個官家小妾，不求別的，隻要能服侍好老爺，老爺願意給妾身一個容身之所，妾身就已經很滿足了。人生棋局，妾身著實下不起。”
“瑾姨娘能有這份心，父親應該會感到高興的，”黃徵濤收回視線，輕輕說著，卻是話中有話。
“啊，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了，晚上要不要去庶弟庶妹那兒坐坐呢？畢竟好久沒見了……。”黃徵濤等著都景秀收拾好棋子，忽而又說道。而黃徵濤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像似在自言自語。但是黃徵濤敢肯定，瑾公絕對會注意他說的這句話的，也會在意他這句話的。瑾公不能不在意這句話，畢竟，瑾公和黃逸可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黃逸那邊若是讓別人看到些不該看的東西，那可就出大事了，甚至可能會牽連到瑾公自己。
所以，等一會兒，瑾公必然有所行動！
黃徵濤在瑾公的注視下從容的走出瑾居。在確認沒人跟蹤後，黃徵濤把都景秀招到自己身旁，附耳小聲道：“立刻盯著瑾公，有什麽事情都不要輕舉妄動。”
黃徵濤一直隱隱覺得瑾公的身份和背景並不普通，今日一場棋局，更是讓黃徵濤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局玲瓏棋，察人玲瓏心。與瑾公對弈，著實讓黃徵濤覺得瑾公的心性非一般的堅韌。
又想到今早收到的資料，黃徵濤無奈的笑了笑。
前世怕是整個黃府，藏得最深的，就是這個瑾公了吧。他原以為是黃逸，看來事實並非如此。瑾公可是能周旋於黃老太君和黃浦之間，而處理事情滴水不漏毫不被黃老太君和黃浦察覺的人啊。既為黃老太君辦事，又給黃浦辦事，甚至現在還能幫著黃逸，瑾公，心計不可謂不深。
而這種種，又豈能是瑾公一個人能做的出來的，瑾公身後必定有人，說不定還是一個勢力！
黃徵濤還覺得奇怪的是，這個華朝的丞相府，到底藏有什麽東西，值得瑾公在此蟄伏十餘年，甚至不惜成為黃浦的小妾……
真的是……
越來越有趣了呢……
入夜。
黃徵濤自然是會去黃逸和黃馨那兒坐坐，三個人皮笑肉不笑的說了說家常也就散了。畢竟是想引瑾公上鉤才設計說要找黃逸黃馨兩人聊聊的，做戲自然是要做全套，省得瑾公事後懷疑。
“少爺，你離開後，瑾公去了信園找黃逸。但是瑾公的貼身小廝言葉那時卻是悄悄從丞相府後門出了府，我覺得不對勁，沒有跟蹤瑾公，跟蹤了言葉。我沒有聽從少爺的命令，請少爺責罰。”都景秀有些不安，一邊匯報一邊偷偷去看黃徵濤的表情。
“那你跟蹤言葉，有查到什麽嗎？”黃徵濤沒有生氣，也沒有責問都景秀，反而是問了言葉那邊的情況。
悠悠然的把手裏的書冊翻過一頁，黃徵濤看的，是今早送來的和瑾公有關的資料。
“收獲不錯，”聽到黃徵濤這麽一問，都景秀顯然鬆了口氣，想到自己今天查到的東西，都景秀眉宇之間是壓抑不住的得意，“言葉去了同心街裏的一條小胡同裏，進了一百姓家。我偷偷潛了進去偷聽他們說話。少爺，你猜猜我聽到了什麽？”
黃徵濤不為所動，視線依舊落在書上，淡淡回應：“懶得猜，說吧。”
“……”都景秀沉默了一下，像似在對黃徵濤這種淡漠的態度表示不滿。不過都景秀倒也是習慣了黃徵濤這個性子，整個人尷尬了一小會兒就開始得意的說出答案：“瑾公竟然和北秦有關係！而且關係非同一般！聽上去，瑾公識得北秦君王。”
黃徵濤正在翻頁的手抖了抖，紙張抖動發出沙沙聲，顯然被震驚到了。
“確定？”黃徵濤合上書，神色有些凝重。
“是的。少爺，那戶人家我已經抓了。”都景秀應道。
“抓了？那戶人家隻有一個人嗎？”黃徵濤有些奇怪。如果超過一個人，都景秀是根本沒辦法無聲無息把人都抓起來的。
“不是。我在半路偶遇到了吳王府的人，他們也是衝著言葉去的，我們就聯手了。人現在都在吳王府。”都景秀知道自家少爺和吳王合作的事，也知道少爺的身份吳王已經揭穿了，所以才敢和吳王府的人聯手。
偶遇嗎？騙誰呢。
黃徵濤想起前幾日他拜托吳毅帆留意瑾公動向的事。他還以為自己身份暴露後吳毅帆就懶得去管這件事呢，所以他才親自去給瑾公挖陷阱，沒想到吳毅帆竟然還會分人手過來盯著。
倒是他自己小心眼了。黃徵濤思量著要不要找個時間去給吳毅帆道歉。
“既然人在吳王府，那就留給吳王去查吧。”黃徵濤放下書，扯下頭繩，鬆鬆綁起的頭發頓時散開，披灑在背後。伸了個懶腰，黃徵濤慵懶的打了個哈欠。
顯然，黃徵濤打算睡覺去了。
都景秀小心退了出去，他要和閔羲換班了，閔羲一直暗守在庫房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