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隔牆有耳
更何況他登皇位需要丞相府在朝中地位的幫助,吳毅帆鏟除丞相府無疑是斷他臂膀,就算不是因為黃徵濤而現在就對付丞相府,吳毅帆早晚有一天也會把丞相府抹殺掉。
他早就試探過父皇的態度了,那時候,父皇的態度就已經讓他有了種華朝即將異姓的錯覺。
既然他能有這樣的感覺,聰明如吳毅帆,又怎能察覺不出皇帝的意圖?若是吳毅帆登基,民心,吳毅帆有,官臣的忠心,吳毅帆也有不少,因此吳毅帆登基最大的阻力,就是他們這些皇帝的子嗣,吳毅帆必會除掉他們。
如今,不過是因為黃徵濤而早下手罷了。
然而李峰猜到了不少,卻是沒想到,桃花公子,正是黃徵濤。
“是黃馨的婢女,山茶,”黑衣人的聲音有些飄,還有些顫抖,像似在恐懼著什麽,“山茶應該是受人指使的,黃馨失蹤前,是隻和山茶在一起的。屬下還未查出是誰指使,屬下無用,被人跟蹤了,查到一半隻得返回。”
“跟蹤?那人甩掉了嗎?”李峰原本溫潤的聲音沉了下去,帶著絲寒意。斂眸,緩緩轉動著拇指上的玉扳指,李峰收回了翩翩公子的模樣,隱隱透出了殺氣。
跟蹤?
到底是誰在跟蹤他的人?
是不是他進來時看到的桃花公子或是吳毅帆?
這花樓就是桃花公子開的,必定布滿了桃花公子的眼線,若說是桃花公子派人跟蹤。可像花樓這種地方,人來人往很正常,為何他們要派人跟蹤?平日也未見如此。
難不成是怕他查出些什麽,壞了他們的計劃?
還有,將黃馨帶到這裏,竟然不是桃花公子和吳毅帆幹的?山茶……
李峰不禁皺起了眉頭。
“甩開了,屬下甩開那人後就跟蹤了那個人,那個人,進了花樓就消失了。”黑衣人額頭開始冒汗,極力穩住聲音,那話與其說隻是單純在匯報,還不如說是在討好,企圖將功補過。
“嗯,退下吧,”李峰仍在想山茶的事情,黑衣人已經給不了再多的信息給他了,“辦事不利,去大統領那裏領罰。”
黑衣人灰溜溜的應了聲,鬆了口氣,退下了。這個主子,很恐怖,被溫潤的表皮所包裹的,是狠毒如毒蛇的黑心。
他見識過,所以恐懼。
他看過同伴在主子麵前倒下,胸口被洞穿,主子麵帶溫和的笑容,而手中卻是鮮血淋漓。
他看過同伴被砍去了四肢,切去了耳鼻,挖出了雙眼,猶如根木頭樁子,放在桶中任其痛苦哀嚎,而主子在一旁,安心看著棋盤,破著殘局。
他看過同伴被直接攔腰斬斷,而後看著隻有半個身體的同伴痛苦掙紮直到斷氣。
這些,主子都要他們看著,警告著他們。
所以在方才,他才會如此的恐懼。
山茶。
李峰皺眉,想了會兒,才從腦海的記憶中翻出點關於山茶的零星記憶。
山茶,黃馨的貼身婢女,跟了黃馨好幾年了。
怎麽會突然帶走,是早有預謀,還是突然來的計劃?又是什麽人,能夠把山茶塞到黃馨的院子,並且沉寂了這麽久,埋藏了這麽久,等到丞相府岌岌可危的時候突然動作?
蟄伏如此之久,等待機會,一舉滅了丞相府。這種作風,不像急於謀利、能夠短時間內看到成效的官員權貴之間的鬥爭,倒像是要滅人滿門的仇殺。
是誰對丞相府積怨如此之深?又能有如此勢力?
除了黃徵濤和吳毅帆那夥人,還有誰?
是那個被查出是西越毒門之人,長住在丞相府的瑾容?
不,不可能是瑾容,瑾容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西越派過來藏在丞相府打探機密的。
黃馨雖得黃浦的寵愛,但還不至於寵到把朝廷機密告訴黃馨的地步,西越既然已經把瑾容安排到了黃浦身邊,就沒有太多的必要再把人力安排在黃馨這個毫無價值的千金小姐身上。
當然,也不排除因為黃馨得黃浦寵愛,所以西越派多一人安插在黃馨身邊,借黃馨之手,輔助瑾容。
然而據他所知,黃馨的生母,也就是賈瑜,其與瑾容關係並不友好,所以黃馨與瑾容也是一直處於敵對狀態,根本不可能會因身邊小丫鬟的話而去幫瑾容,並且,黃馨就算再蠢,也知道若是自己生母被其他妾氏踩在上頭,她自己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裏去。
而黃馨後來並沒有與賈瑜交惡,所以也排除了黃馨為了對付賈瑜而去幫瑾容的可能。
真的,除了黃徵濤那夥人,李峰再也想出還有誰有理由這樣做了。
“誰!”
而此時,李峰聽到,一聲急促的冷喝自不遠處傳來,應該是這層樓的某個房間,聲音還是比較小的,但李峰習過武,所以還是聽得真切。
這層樓,好像,隻有吳毅帆那夥人還有他吧。
他特意包下了二樓,把二樓的客人都趕到了一樓,唯獨包不了二樓最好的房間,那間房間,就是桃花公子個人的,這是熟悉花樓的人都知道,而他今晚確實像是看到了桃花公子和吳毅帆,再加之現在的冷喝,李峰敢真正斷定,吳毅帆和桃花公子,確實來了。
而如今,好像他們碰到了什麽麻煩。
輕笑之餘,李峰打開了窗戶,朝聲音的方向望去。
“是我。”
樸懺冽方低喝一句“誰!”,一人便是快速閃進了屋內,低聲說道。
“柏弦?”樸懺冽看到來人,頓時鬆了口氣,而後便是埋怨道,“你就不能走些正常的路進來嗎?”
“你以為我不想啊,”邊柏弦扯下頭上的帷帽,抓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嚕咕嚕地猛灌,完後惡狠狠地用手往嘴上抹了把。
“二樓除了這間房,其他房間全被不知道哪個錢多得燒手的人包了,裏裏外外藏著不少人,我不爬窗進來我難道張揚地走正門進啊。”
“是李峰。”黃徵濤看了看邊柏弦手裏的茶杯,表情有一瞬間變得怪異,而後又恢複如常,淡淡的說道。
“那難怪,我就說誰這麽錢多得沒事幹,這一層全包下來起碼得一千兩,”說著,邊柏弦又灌下一杯水,滿意的打了個嗝,悠悠吐出最後兩個字,“黃金。”
“奸商啊奸商。”吳軾坃不由感歎。
“奸總比笨蛋好。某人屁顛屁顛的跟著別人,跟丟就算了,還被反跟蹤。”邊柏弦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方向顯然朝著樸懺冽。
“樸懺冽,”吳毅帆一開口,周圍的空氣便是冷了下來,“去暗樓領任務。”
“是。”樸懺冽頓時焉了下來,不過並沒有辯解什麽。
“額,小事啦,用不到這麽嚴重。”
邊柏弦沒想到自己一句話會弄到樸懺冽被扔去暗樓,頓時感到有些尷尬,放下杯子,收回嘻嘻哈哈的模樣,一本正經的小聲和吳毅帆說道。
“那個黑衣人身法很快,我和懺冽身手差不多,我在後麵跟蹤著也很吃力。不過黑衣人隻來得及查了黃馨在花樓的事,其他都查不了來著。”
“後來我一路跟過來,見那人進了花樓後直接進了天字八號房,我剛想上來,就看到二樓站著的那些人有些古怪,我就出來從外麵爬窗進來了。”
邊柏弦在吳王府混了三年,怎會不知道暗樓是什麽地方,雖說不是把樸懺冽扔到暗樓不管,但暗樓的任務難到驚天地泣鬼神,這他可是見識過的。
因自己一句無心的話害到樸懺冽去做那些任務,邊柏弦心裏多多少少感到些不安,畢竟那個黑衣人身法著實是厲害,他說跟得吃力,可是沒摻假話的。
而暗樓的任務,確實是可怕。更讓他感到可怕的是,布置這些任務的,竟然是平時在吳王府裏笑得和藹可親,看上去毫無危險性的金管家,金雋冕。
什麽叫做人不可貌相,在知道那些可怕的任務是誰弄出來的後,邊柏弦算是懂得了,而日後,邊柏弦對金雋冕可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
可怕的不是狼,而是披著羊皮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