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黃波
燕京懷柔影視基地，華萊塢的發源地之一，是世界電影人共同的夢中天堂，每年都有無數渴望成名的年輕人跑到這裏追逐夢想。
這些人被稱為懷漂，有人戲稱懷漂之於北漂，就像是挖掘機之於藍翔，說著英語炒菜之於新東方。是這個龐大群體中的靈魂所在。
這些來自五湖四海的懷揣著演員夢的“懷漂”遊離在懷柔影視基地形形色色的劇組裏，希望自己能被導演看上，成就夢想。但出頭的人永遠都是少數，大多數隻會是電視劇或電影中連臉都不能露的小群演罷了。
已經快三十出頭的黃波便是其中一位，他已經在這裏呆了超過五年了。這五年裏，他幾乎認識了懷柔影視基地所有有名的群頭，也因為自己踏實肯幹而在群頭心裏留下了點印象，所以平時也不差活兒幹。
這天因為剛剛拍完一場古裝大戰而有些灰頭土臉的黃波剛剛和群頭結完工錢剛想離開去快餐店填飽肚子然後回自己那個小地下室繼續琢磨今年金龍的最佳影片時，那個群頭就叫住了他。
“誒……黃波，你這都快三十了，還沒打算放棄啊，還想不想娶媳婦了？聽哥一句勸，咱們這普通人的長相在這娛樂圈裏是沒出路的。”
這群頭也不是什麽好人，平時也沒少幹坑剛來的小姑娘，不懂行的新人的事。
但也不忍心見著這麽一個老實人在明知沒有未來的深淵裏繼續沉淪下去。
雖然影視基地一直都有無數的人在這裏追夢，永遠都不需要擔心沒有足夠的群演。
但這些人是流動的，大多數人堅持一兩年就自己灰溜溜的跑了，水仙再重要，再香也不能吃啊，人類終歸還是要向麵包低頭。
而堅持下來的也是精神麻木了的，隻是沒有其他有足夠競爭力的技能，隻能在這裏混口飯吃，把群演當做吃飯手藝的人。
像黃波這樣在這裏呆了四五年還是對演戲充滿了熱情，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這種人做什麽都會成的，除了要看身段臉蛋的演藝圈。
身穿地攤牛仔褲加一件有些勾破的夾克的黃波也不辯解，隻是搓搓手有些尷尬的苦笑一下，隻是臉部五官像是擠在一起的苦笑讓人忍俊不禁。
“我這……就是想再試試。”
黃波心裏明白，他的長相哪裏是普普通通啊。他不少朋友都笑話他不笑時就是個苦哈哈的農民工，一笑臉就成了個囧字，光站在那已經是一部戲劇了。
他就是想再等等，說不定會有拍喜劇的導演看上他呢？
群頭出口勸他也隻是心裏一時衝動，見他堅持也沒再多說。
好言難勸該死鬼。
“你要是能有趙觀風那長相，金龍影帝你都拿到手嘍！”
這話音量有些大，周圍不少人都聽到了，這些群演顯然都認識黃波，也紛紛出言跟著打趣。
“對啊，波哥。到時拿了影帝可別忘了我們。”
“亂說，波哥到時肯定得是給影帝頒獎的重量級嘉賓！”
……
這邊一鬧，不遠處一個戴著明星三件套墨鏡口罩鴨舌帽的可疑男子把目光轉向了被眾人打趣有些坐立不安的黃波……
燕京的趙家別墅裏，趙觀風摘下墨鏡和口罩，毫無形象的鹹魚躺在了沙發上。
趙建軍不知有沒有去出差，也不知道回不回來，趙聽雨要上課要晚點回來。現在距離金龍頒獎已經過去三天了，按照熱搜三天定理，天大的事經過三天時間後都會被人們拋之腦後。
現在網上已經沒人再為失利的電影喊冤，為新影帝影後的誕生而歡呼了。轉而開始關心誰誰誰是不是出軌啦，劉亦溪的新歌會是什麽……
趙觀風最近沒什麽事幹，於是借口自己得了見到光就會渾身無力病回家呆了兩天。
後來接到電話說他的新戲《瘋狂的石頭》劇組已經基本組建完成，除了副導演和監製外實在不可能加盟外，其他都已經最大限度還原了《不能說的秘密》原班人馬。
於是趙觀風開始考慮起了演員的問題。《瘋狂的石頭》在華夏電影史上一個特別的存在，作為劉天王的“亞洲新星導”計劃中唯一一部中國大陸影視作品。
這部多線索敘事的黑色犯罪喜劇開拓了中國電影的類型，成為裏程碑式的作品，不僅捧紅了華語第一個百億影帝黃勃、郭淘、劉華、徐掙等人，還成就了寧浩的鬼才之路。
雖然常常被詬病偷師蓋裏奇的經典之作《兩杆大煙槍》，但也無法掩蓋這部作品本身的優秀。而且在趙觀風手裏重新出現，誰哪有偷師不偷師之分，大家以後都是一家人……
雖然《瘋狂的石頭》的驚豔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出色的劇本還有導演超強的鏡頭搭接和交替節奏把握能力，但其中角色的接地氣和出彩也是無法忽視的。
笨賊三人組，港城飛天大盜……每一個配角都是那麽的有血有肉，他可不想在他手上這部作品失去了它的魔力。
因此在趙觀風的堅持下，視界這次可以說是廣發英雄貼，對適合角色的演員都發了前來試鏡的邀請。
不過趙觀風還是有些不放心，這部電影最大的亮點就在於其接地氣，給予了觀眾更深層次的代入感。而那些在大公司裏好吃好住的演員們還有那股市井小民的氣息嗎？
抱著懷疑的態度，趙觀風“喬裝打扮”去了影視基地想要看看有什麽高精尖人才可以引進，也見到酷似黃百億的黃波。
趙觀風摸了摸自己的性感的胡渣，
有了我這顏值就能拿影帝？這話……應該是在誇我吧？怎麽聽起來乖乖的。
一個陰暗的地下室內，黃波正吸溜著一碗老譚鹹菜方便麵當宵夜。他的床下有整整一箱袋裝的方便麵，畢竟袋裝的可比桶裝的方便麵要劃算不少。
雖然相比其他同行他的收入要穩定不少，一個月扣除房租，吃用這些還有些匯回家裏。
但想想自己銀行卡裏那點可憐的存款，再這麽混下去，是這輩子都別想討到媳婦了。長的不好看又沒錢，難道要在相親時表演一段人格分裂嗎？
不過不做演員還能幹什麽呢？從燕影畢業後他就一直在這裏追夢，不斷打磨自己，離了這行他還能幹什麽？！
就在黃波開始幻想自己以後孤苦伶仃，靠多年的演技去街頭行乞然後月如過萬走上人生巔峰時。
他那部二手手機響了起來，拿起一看。未知來電，還是魔都那邊的。普通人可能已經開始嘀咕是不是詐騙電話了，但黃波很自然就接通了。
無他，唯人窮而。
“你好，是黃波先生嗎？”
電話另一端傳來一道讓黃波感到有些熟悉的男聲，聽起來也是很確定就要找他黃波。
“是是，請問您是？”
“是這樣的，我最近有部新戲要開拍了。裏麵有個角色我看挺適合你的，就想著你方便過來參加一下試鏡嗎？”
黃波心裏一噔，不會真是詐騙吧？這種套路他初出茅廬時就上過當，讓他吃了一個月的清掛麵。
“後天，在魔都視界大廈。”
這下黃波已經確定是騙子了，他再怎麽傻也是知道娛樂圈巨頭視界怎麽可能無端端看上他這個沒有作品的小群演。
白激動一場！
就像知道黃波打算掛斷電話了，那邊再次響起魔鬼的低語。
“當然了，來回路費我們來出。”
這下黃波的心又怦怦跳起來了，難不成他娶漂亮媳婦的機會來了？
“您是？”
“我叫趙觀風，到時你來到視界就說是來參加《瘋狂的石頭》試鏡的就成。再見。”
難以置信的看著掛了的電話，黃波高興的大叫一聲。
作為一個以殺進演藝圈為畢生夢想的群演，他對於圈裏的各路大神都是門清的很，就怕自己無知錯過機會。
沒想到找上他的不是什麽無名之輩，而是剛剛成為“金曲——金龍”連線的最強新人王趙觀風同誌。
能讓導演親自打電話來的角色絕不會是那種沒有台詞，沒有臉的小角色。
趙觀風的第一部電影就已經幾乎打破二十億大關，成為大導演。第二部豈不是起碼二十億打底，想到自己將要成為一部票房二十億電影中的一員，他更是激動的拿起手機查詢趙觀風新片的信息。
結果卻是看到許多成名演員收到趙觀風新戲的試鏡邀請，其中不乏一些他在電視裏學習的老戲骨，讓他更加不懂為什麽趙觀風會找上自己……
當晚，黃波是聽著趙觀風的歌聲入睡的，這個聲音是他這輩子聽過最動人的。
“就老去吧，孤獨別醒來
你渴望的離開
隻是無處停擺
就歌唱吧，眼睛眯起來
而熱淚的崩壞
隻是沒抵達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