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低迷
涼水澆在我腦袋上麵的時候，我渾身一個激靈，打了個冷戰，猛地抬頭看向周子涵。
“對不住啊，手一抖，沒調節好水溫。”周子涵一副完全沒有愧疚地樣子對著我翻了個白眼，然後嗬斥道，“薇薇安，摁住她，給她把衣服全脫了。”
我想要說句話都沒機會開口，隻得任由薇薇安一邊一口東北腔說著，“對不住啊姐們兒，姐姐我這也是迫不得已，你看你都臭了，這大熱天的不合適。”
我被腦袋上澆下來的水激的渾身打顫，好不容易從牙縫裏麵蹦出幾個字，“水溫，水溫啊，太涼了。”
周子涵惡狠狠地在我耳朵上揪了一把，“你還知道涼啊，我以為你已經行屍走肉了呢。”
我吃痛驚呼出聲，因為沒有力氣，導致說話都有氣無力的，“別……疼……”
周子涵鬆開了我的耳朵，把水溫調節了一下，澆在我身上的水溫這才漸漸回升。
我抱著膝蓋瑟瑟發抖了好一會兒，像是一隻猴子一樣被周子涵和薇薇安兩個人圍觀。
我好不容易緩過勁了，趴在浴缸邊上喘了口氣，“能不能先給我吃頓飯？我餓了。”
“前兩天給你的飯呢？現在端給你吃你吃不吃？”
周子涵的語氣依舊是惡狠狠的樣子，“讓你不吃，都倒了浪不浪費？”
我閉上嘴憋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還絕食嗎？”半晌，周子涵問了我這句話。
我趴在浴缸邊上，隻從水裏露出一雙眼睛，看著她，連連搖頭。
薇薇安在一旁勸著，“她應該也是想通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不是……”
“咳咳……”周子涵猛地咳嗽了兩聲，隻是還是沒來得及打斷薇薇安那句受之父母。
“我說錯什麽了？”薇薇安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
我從水裏浮上來，遲疑了一下，“沒事，總不能一輩子都不提。”
周子涵把薇薇安拉了出去，丟下一句話，“我過會兒給你送吃的進來，你先泡會兒澡，好好把自己清理幹淨，我會來檢查的。”
我聽見周子涵把薇薇安拉到門口，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和腳步聲都漸漸地遠了。
“哪壺不開你提哪壺。”
“怎麽了，父母也不能提了？你電話裏麵不是跟我說她隻是為情所困麽？”
“現在說不清楚，算了你先跟我來，我有東西拿給你。”
後麵的話就沒有再聽清了。
我把自己泡浴缸裏麵，整個人埋在水裏，耳邊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眼前看不見東西，閉目塞聽，可我仿佛看到了大海，聽見了海風一樣的聲音。
耳邊仿佛響起一道急促的聲音。
“你瘋了？活著有什麽不好的？”
“誰告訴你我要死了？”
“你在浴缸裏麵這麽久，不是要自殺？”
想到這裏，我忽然笑了，張開嘴的時候卻被突然倒灌進嗓子眼裏麵的水嗆了一下，條件反射一般猛地從浴缸裏麵浮出水麵，然後濕漉漉的扶著浴缸邊沿劇烈的咳嗽起來，可是即便這樣上氣不接下氣，我，笑的越發張狂起來還是忍不住笑意。
周子涵站在門口，手裏麵端著吃的東西，仿佛是被我嚇到了一樣，怔怔的站在門口，半晌慌張道，“林莞，你不是瘋了吧？”
一直到我洗完澡，躺在換了新床單的床上，周子涵還是一副不放心我的樣子，伸手來探了我的額頭，似乎想要看看我是不是發燒了。
“我沒事。”
我輕輕地揮開她的胳膊，“我真的沒事，你去休息吧。”
“你真的沒事？”
不等我回答，她猛地攥住我的手，“你不是想要安慰我，故意裝出來的沒事，其實我休息完了，明天早上看見你就已經死了吧？”
我衝著她呸了一聲，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淡淡道，“能不能盼我點兒好？”
我是真的有些累了，這兩天雖然一直都是渾渾噩噩的，可是腦子卻從來都沒有休息過，這會兒是真的什麽都不願意去想了，就睡吧，好像有些東西想清楚了，又好像還缺點兒什麽，可是再怎麽想都沒有用了，睡醒了再說吧。
周子涵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可奈何，她給我掖好了被角，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之後，房門輕輕地響了一聲，大概是關了起來，我的世界又恢複了一片安靜。
睡夢中我仿佛看見我跟榮智良以前去過的那片大海了一樣，海風吹在身上，還有那片我們沒能趕上的螢火蟲小鎮，那個下雨的夜晚，那些理智與感性糾纏在一起的夜晚。
那些我當初不懂，可是後來懂了他為什麽脾氣陰晴不定的夜晚。
夢裏真好啊，仿佛已經跟他過完了一輩子。
醒來的時候晚風搖曳著窗簾，紫色的窗簾上有點點的星空，跟外麵的天空連成了一片。
我床邊坐著的一道人影讓我困意漸漸消了，視線卻有些模糊。
他不說話，我也沉默著，黑暗中看不清神情，但聽得到清晰地呼吸聲。我最終投降了，先開了口。
“你怎麽來了？”我的聲音艱澀的讓我自己都有些發愣，大概是睡了太久了吧，睡得時候還是白天呢，這會兒怎麽就晚上了？
“周子涵說你睡了兩天了，從昨天下午睡到今天。”榮智良的聲音也是沙啞的，眉眼間帶著一絲疲倦，滿身風塵仆仆的氣息。
“已經過去一整天了？”我沒有力氣起床，隻能側身躺在枕頭上跟他說話。
“我要是不來的話，你打算怎麽辦？”
“你都知道了？”
我遲疑了一會兒，想著既然來這兒了，應該也是都知道了。
“你先告訴我，要是我還在拘留所裏麵的話，你打算怎麽辦？”
他突然有些執著，冰涼的手攥住了我的手指，一股清冷的氣息從指間流遍了全身上下，浸透著每一個毛孔。
半晌，我壓著嗓子哽咽道，“我想了很久，要不我還是跟五年前一樣走吧。”
手上的力道重了一下，仿佛想要將我捏碎一樣的暴虐在他眼中閃爍。
我忍著自找的疼痛，繼續說道，“可是一想到這五年我自己是怎麽過的，我就不敢了，失而複得的東西和人總是更加讓人放不下，我放不下，不管怎麽樣，我走不了。”
我說完之後很久，房間裏麵都是一片沉默，榮智良似乎沒有要說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