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魏氏宗祠(一)
“可是人總是難免一死……”
“林莞,你差不多行了啊,”榮智良打斷了我的話,露出些許惱意,“別仗著自己目睹了一場車禍,就開始跟我耍脾氣,這種話說說也就算了,別來勁啊。”
我被他罵的一愣,忽然有些委屈,低著頭悶聲道,“沒來勁,我是說真的。”
“這還沒來勁呢?”他伸出手指在我眼前晃悠著,豎著食指和中指比劃了一個V字,沉聲問道,“這是幾,知道麽?”
“二,”我有些急了,“榮智良,我沒跟你開玩笑。”
“我看你就挺二,”他毫不客氣地在我腦門上敲了一下,痛得我驚呼了一聲。
抬起頭的時候,他已經撇下我,留給我一個背影,人已經朝著廚房走去了。
“少胡思亂想,就算你現在能考慮到二十年以後發生的事情,又能怎麽樣,日子還是得過,得過且過吧我的莞莞,去洗把臉,或者衝個澡,準備出來吃飯,給你做意大利麵。”
我看著他挺拔高大的身影,心裏蔓延著一股暖流。
吃過晚飯之後,我被榮智良強行拉著下樓散心。
“在屋子裏麵待著,你會憂鬱暴力,倒黴的人反正是我。”他這套理論不知道是從哪兒總結出來的,總之死纏爛打就差用繩子捆著我帶我出門了。
小區景色還不錯,晚風徐徐的,不是很悶熱。
我想到尹舜華出事之前,我們就在斜對麵公園裏麵坐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麽的,跟人榮智良兩個人沿著馬路散步,走著走著,就走到了公園裏麵。
傍晚人多,白天沒有什麽人願意出來,傍晚不熱,很多老人帶著孫子孫女在湖邊溜達,下班的白領們或是在這兒跑步,或是散心,或是談個戀愛,人還真的不少。
榮智良站在我身邊嘖嘖了兩聲,“這地方以前我們還沒來過,這麽熱鬧?”
“你沒來過麽?”我問道。
“你不跟我一塊兒來,我來這兒看大爺大媽跳廣場舞啊,閑的吧?”他白了我一眼,語氣很是輕蔑。
我指著湖邊假山後麵的亭子,歎了一口氣,“下午尹舜華就是跟我約在那兒的。”
手上忽然一熱,扣著我的那隻手傳來的溫度讓我被晚風吹涼了的神經漸漸複蘇。
“別去了。”他拉住了我。
我扭過頭詫異地看向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邁出去的腳步。
我是無意識的想要往那邊走。
“警司那邊傳來消息說,她家裏有辦好的移民手續,她三天後才走,這三天,就算不見你,也難保不會發生什麽別的意外。”
我靜靜地看著榮智良,他仿佛知道很多事情一樣,說的話都是這麽在情理之中,讓我不得不覺得,全局其實也沒那麽地撲朔迷離。
“或許你應該告訴我,她來找你幹什麽。”
榮智良的聲音沉了幾分,在晚風中顯得格外冷寂。
我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緩緩抬起頭,“她給了我一本日記,裏麵有關於魏家的事情。”
散步沒有繼續進行下去,榮智良帶著我散心的目的也沒能達到,他跟我一起回家翻看那本日記,攥著那日記本,沉默了很久。
魏家的事情,榮智良比我清楚地多,我無法從那本日記中看出來的東西,或許他能看得明白。
我關上臥室窗戶,拉上窗簾,把熱好的牛奶端進來放在他床邊櫃子上,提醒道,“很晚了,先睡吧,日記很厚,明天再看吧。”
那本日記隻有巴掌大小,但是厚度卻是一個字典一樣的厚度,年代太過久遠,字跡模糊,很多地方大概是被雨水還是什麽東西衝洗過的,看不太清楚,比較費勁。
房間裏麵燈光昏暗,我見他沒有要停下來休息的意思,隻得把床頭那盞燈調的稍微亮了一些,催他把牛奶喝了,這才爬上床。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見身邊一陣悉悉索索的動靜,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身邊已經空了,榮智良正在穿襯衫,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你去哪兒?”我從床上坐起來。
“有件事,我要去調查一下。”他轉過頭看向我,目光有些擔憂,“吵醒你了?沒事,你先睡吧,我馬上就回來。”
見他行色匆匆,我有些不放心,伸手拽住了他,“不行,你先告訴我,你要去哪兒。”
“魏氏宗祠。”
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我腦子有些沉,仿佛是被一根線牽引著我所有的神經一樣,一下子逼著我狠狠地攥緊了榮智良的手腕,“我跟你一起去。”
“別鬧大晚上的。”
“你也知道這是晚上,你晚上去幹什麽?”
榮智良皺了皺眉,拍了拍我的手,“莞莞,你應該知道,魏氏宗祠每年隻開一次,白天過去,沒辦法進去。”
“沒有鑰匙,你怎麽進去?”我看著他,僵持著。
“我有辦法。”
他淡淡道,聲音不大,甚至有種可以壓低了聲音的感覺,但是我卻聽出了他斬釘截鐵的態度。
今晚,這魏氏宗祠,他是非去不可了。
他俯下身在我額頭落下一個吻,然後離開。
我聽見密碼鎖滴滴響了兩聲,門輕輕扣上,然後翻身下床,換衣服,在化妝台抽屜裏麵找出一串鑰匙。
那串鑰匙,可以開魏氏宗祠的後門。
他不肯帶我去,大概是怕我拖他後腿,我跟著去勢必要給他帶來一定的困擾,也容易分心,一旦出了什麽事,他肯定以我為先,反而不好辦事,但我不放心他所以我得跟著他一起去。
這個魏氏宗祠,不是什麽龍潭虎穴,不過是一個傳言而已,將它披著一層牛鬼蛇神的外衣,這世間或許真有神鬼,隻是神鬼也沒必要殘害我這麽一個手無寸鐵無愧於心的人。
夜黑風高,魏公館小後門。
我拿著之前冉姐給的那把鑰匙開了小後門,沿著之前走過的那條路在草叢裏麵跋涉,一路走到宗祠大院裏麵。
榮智良應該是沒有我快的,他如果是從大門進的話,這會兒應該還在想方設法避開魏家保安巡邏隊的耳目。
而我隻有小門的鑰匙,並沒有宗祠大門的,麵對那扇落了鎖的門,我一籌莫展。
我站在紅漆大門跟前,摸了摸那把冰冷的銅鎖,遲疑了一會兒,對比了一下自己手裏麵這把鑰匙,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想法,試著把那把開小門的鑰匙插進了銅鎖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