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美人心機

  從紫玉驟變的臉色,茹妃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雖然此事並非她親眼所見,可是憑借她宮鬥多年的經驗,很容易便能對此事做出判斷,隻是對太子殿下娶了個殘花敗柳的事情感到驚詫。


  “不知娘娘的丫鬟發現了什麽異常?”


  蘇子畫淡淡一笑,輕鬆應道:“臣妾身邊的丫鬟紫玉向來勤快,昨兒入了宮,今兒一早便爬起來在宮裏四下轉悠,希望能盡熟絡宮裏的情況,她轉到禦膳房順便幫廚娘宰了雞,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兒……”


  茹貴妃一副胸有成竹模樣:“去禦膳房幫廚娘殺雞當然不是什麽稀奇事兒,可稀奇的是那丫頭竟然把雞血染上一塊白絹布上……”


  想她能從眾多嬪妃裏脫穎而出,得到皇上的寵愛,定絕非偶然。


  蘇子畫鼻尖逸出一聲冷哼,清冷的眸光冷冷從茹貴妃臉上掃過,帶著輕蔑的口吻淡淡道:“一個丫鬟殺雞手裏染了血,不過拿了塊白絹帕擦了手,也值得主子們勞師動眾,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想不明白其中道理……”


  聞言,茹貴妃白皙的小臉蒙上一層灰暗,後宮六院,還從來沒人敢用這般輕蔑的口吻對她說話,這新進宮的太子妃,看來不僅是殘花敗柳,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茹貴妃細柔的嗓音變得尖銳起來:“太子妃這是懷裏揣著明白裝糊塗麽?你以為這樣就能瞞天過海的唬弄過去?宮裏有宮裏的規矩,就算你是和親公主,嫁到北冥國了,那也得按著咱們北冥國的規矩來辦!”


  她冷冷丟出這句,目光回落到太後娘娘臉上:“太後娘娘一定要相信臣妾,太子妃婚前不貞,乃犯了七出之淫罪,這樣的女人哪裏配得上咱們的太子殿下,絕對輕饒不得!”


  茹貴妃個子小小,長相柔美,不想說話辦事卻是絲毫不拖泥帶水,她心裏還打著自己的小九九,從未放棄過要將自己的親妹子嫁給太子殿下,更牢固的鞏固她宋氏一族在北冥國無人可以取代的地位。


  太後娘娘秀眉緊蹙,並未急著下定論,而是望向蘇子畫,再次問她:“太子妃,你有什麽要解釋的?哀家想聽你先說……”


  蘇子畫不疾不緩,雲淡風輕的幽幽道:“清者自清,臣妾不怕有人栽髒嫁禍,落紅的絹帕就在這兒,太後娘娘不妨請太醫過來驗個清楚,是雞血還是人血,相信太醫那裏自有定論。”#*愛奇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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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的同時,蘇子畫暗暗握上紫玉的手,那丫頭嚇得不輕,小手冰涼。


  接收到主子掌心傳遞的溫暖,也讓那丫頭緊張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回想起昨兒主子說過的話,讓她千萬別幹傻事兒,沒想到她還是幹了蠢事兒,還連累了主子。


  見蘇子畫一臉胸的成竹模樣,再看看她身邊丫鬟的緊張,茹妃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捉摸著這位新太子妃確實城府夠深,處世不驚,確實掩藏得很好。


  不過卻還是逃不過她茹妃的火眼金金,紫玉那丫鬟的異常反應絕對有貓膩。


  茹貴妃不甘示弱,她才不會被那女人的欲蓋彌彰的氣勢嚇得退縮:“臣妾同意,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請太後下令讓太醫過來……”


  太後娘娘的目光在他們二人之間來回遊梭,數秒後緩緩點頭:“既然你們都執意而為,那哀家就答應你們,將此事一查到底,弄個水落石出。”


  嫚妃則是一臉看好戲表情,她清楚的知道,不論是誰勝出,她都樂於見到另一方敗落的表情。


  當然,她心裏倒是更希望看到茹妃敗下陣來,那女人平日仗著皇上寵愛她,在自己麵前頤指氣使、趾高氣揚,是得有個人能挫挫她的威風,而看起來,新進的太子妃確實是個合適的人選!


  公公奉太後娘娘旨意去了太醫府,偏殿內的氣氛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幸而沒有太久,公公便帶著太醫折返回來。


  不過太醫的出現也讓殿內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蘇子畫麵色平靜如水,淡淡睨了一眼身側的丫鬟紫玉,那丫頭接收到主子的視線,也強打起精神挺直了腰身。


  太醫一臉篤定,低沉出聲:“回稟太後娘娘,這……絕對是人的血,若是按時辰算來,應該是昨天夜裏留下的”


  太醫的話出,無疑是狠狠抽了茹貴妃一記大耳光。


  茹妃麵色驟變,瞪向太醫:“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敢有半句假話,當心你的項上人頭不保。”


  老太醫一臉緊張,摸了摸脖子,吱吱唔唔道:“微臣所言句句屬實,絕不敢有半句欺瞞。”


  茹貴妃蹙緊眉頭:“你胡說八道,這絹帕上明明就是雞血……”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可丟不起臉,指不定這些人背後會怎麽嚼舌根子笑話她。


  太醫躬著身子,急急解釋:“此事非同小可,微臣絕不敢妄下斷論……”


  蘇子畫清冷的水眸淡淡睨向茹貴妃,雲淡風輕的冷冷道:“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臣妾今兒算是領教了,不過是丫鬟熱心快腸幫廚娘殺了隻雞,竟也能引來如此禍事……”


  太後娘娘的眉頭也不由蹙緊成團,眸光從蘇子畫身上瞥向茹貴妃,蒼老的嗓音也驟然沉了下來:“哀家早就說過請茹妃慎言,此事非同小可,如今真相大白,茹妃還有什麽話要說?”


  茹貴妃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錯綜複雜,得罪了太子妃事小,這件事情還驚動了太後娘娘,著實有些騎虎難下的感覺。


  蘇子畫不言不語,靜站在原地盯著她,倒是要看看她打算如何收場。


  戲也看夠了,嫚妃覺得該輪到她出麵解圍來充當好人的時候了。


  隻聞媚笑聲入耳,嫚妃細柔嬌媚聲音逸出:“不過是場誤會罷了,茹妃妹妹也是太性急了點兒,事情還沒弄清楚就鬧到太後娘娘這兒來了,不過相信太子妃心胸寬闊,不會計較此事。不如就讓臣妾做個和事佬……”


  嫚妃說話的同時,眸光幾度望向茹貴妃,看見女人一臉尷尬,再想想她平日裏威風八麵的那個神氣勁兒,不禁心裏暗暗偷笑。


  太後娘娘沒有反對嫚妃的話,今兒這件事情鬧成這樣,也讓她這個做長輩的很尷尬,都怪她一時衝動輕信了茹妃的話,沒經過查驗便請來了太子妃,這會兒也覺得臉色難堪,幸而還可以將責任全都推脫到茹貴妃身上。


  蘇子畫唇角勾起一抹魔魅不定的輕蔑淺笑,不冷不熱的慵懶應聲:“茹貴妃不管怎麽說,都是臣妾的長輩,往後辦起事來還是謹慎穩重些的好,萬萬不可再魯莽。”


  聽似輕飄飄的話語,卻如同磐石重重撞擊在茹貴妃心頭,被一個晚輩訓斥,著實讓她又羞又惱,隻恨不得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也就在這時,太後娘娘的一記白眼掃來,更是讓茹貴妃臉色更難看。


  隻聞老太後低沉的聲音響起:“太子妃說得不錯,茹妃你身為長輩,日後行事定要更加嚴謹才是。”


  茹貴妃暗下咬咬牙,不得不將滿肚子的委屈不平咽下去:“臣妾……知錯了!”


  太後娘娘眸底劃過一道淡淡精光,能夠大事化小,將事情在此擺平,也讓她暗暗鬆了口長氣,語重心長的幽幽道:“這件事情到此就算結了,日後誰也不準再提起!”


  “本王都還沒答應,這件事情怎麽能就此結了呢?”


  熟悉的醇厚嗓音從玄關處傳來,崇政夜華大步流星的朝著她們的方向走來。


  隨後追進來的丫鬟哭喪著小臉,因為太子爺壓根兒就沒有給她進來通傳的機會,太後娘娘若是怪罪下來,她一個小丫鬟就算是十個腦袋也不夠砍呀!


  那丫鬟幾乎都快哭出來:“太後娘娘,太子殿下突然闖進來,奴婢想攔也攔不住……”


  太後娘娘略顯不耐的擺擺手,低冷道:“知道了,你退下去吧。”


  丫鬟如釋重負,唯恐主子突然改變了心意,慌張匆促的退了下去,殿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突然出現在男人身上。


  崇政夜華的突然出現,不禁讓蘇子畫也有些意外,轉念一想,應該是沐英仙擔心她的安危,所以傳了消息給男人。


  太後娘娘清了清嗓子:“華兒怎麽又來了?”


  看見自個兒的小冤家黑沉著臉又出現在慈安宮,她心裏自然也是知道來者不善,卻依然是佯裝淡定的反問。


  崇政夜華深邃眸底閃過一抹暗色,麵無表情,同時已經走到了蘇子畫身側。


  “聽說有人要欺負本王的愛妃,本王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我的畫兒昨兒才剛進宮,今天就有人尋上門來挑釁,這是在挑戰本王的底線麽?”


  隻感覺一股暖意襲來,蘇子畫隻覺得腰間一熱,男人長臂一勾,霸道環上她的纖腰,將她緊擁入懷,一改方才的冷漠淡然,醇厚的嗓音瞬間變得溫柔:“畫兒,她們有沒有傷著你?”


  蘇子畫微微一愣,水眸閃爍,對視上男人深邃似潭的琥珀色瞳仁,數秒便恢複正常神色,佯裝溫柔體貼的應道:“太子多慮了,你看看臣妾這不是好好的麽?”


  二人目光相對,情深似海,蘇子畫隻當是配合著男人做戲給外人看,讓這些三姑六婆知道崇政夜華對她的重視,也能讓她短時間內在宮中占有一席之地,沒人再敢隨便找她的麻煩才是。


  崇政夜華唇角勾起一抹漂亮的弧度,似笑非笑:“沒事就好,在這深宮之中若是有人敢找你的麻煩,那就是存心和本王作對!”


  他的話雖然是對著蘇子畫說的,可聽在外人耳底,顯然是有弦外之音。


  蘇子畫莞爾一笑,輕柔應道:“臣妾多謝太子殿下厚愛!”


  看著兩人秀恩愛,茹妃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看。


  嫚妃眸光流轉,嬌媚出聲:“看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伉儷情深,太後娘娘是看在眼裏,樂在心裏,相信用不了多久,太後就能抱曾孫兒了。”


  太後娘娘也想化解眼前的尷尬,勉強擠出一抹笑容,低沉出聲:“今日之事雖是因茹妃魯莽造成,可哀家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玉嫣,去把西域進貢的金雀絲綢呈上來,哀家原本是打算過兩天再將這些絲綢挨個兒送到各宮,今兒就先讓太子妃挑了吧。”


  玉嫣領命,很快便帶著眾丫鬟將那些綾羅綢緞都呈上來,那些布匹的絢麗色彩如彩霞彌漫,瞬間晃花了眾人的眼睛,金雀絲綢光澤明亮,顏色鮮豔,隻是隨意瞥一眼,就已經讓人移不開眼睛。


  “好漂亮的料子……”


  紫玉忍不住壓低嗓音讚道,漂亮的杏眸迸射出異彩,她長到這麽大,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綢鍛。


  蘇子畫也不客氣:“既然皇奶奶開口,那臣妾就不客氣了……”


  她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光明正大擺脫男人的狼抱,拉著紫玉上前挨個兒的挑選,沒一會兒便挑選了十幾塊麵料。


  這邊選的不亦樂乎,那邊卻是讓嫚妃和茹貴妃都急紅了眼,往往進貢的這些織羅綢鍛,都是由太後娘娘統一分配,各宮若能分到個一匹幾尺,已經是很不容易,可這太子妃卻旁若無人的在這兒精挑細選,十幾匹料子若是都讓她拿走了,那她們還上哪兒指望去?


  “太子妃一個人能穿得了這麽些料子嗎?用不完就留下來,可別浪費了太後娘娘的一番心意。”


  嫚妃終於忍不住出聲了,說完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


  蘇子畫哪能聽不出嫚妃的言外之意,沒有正麵回答,而是睨向太後娘娘,佯裝小心翼翼的反問道:“皇奶奶,是不是臣妾選的……太多了?”


  拿出綢鍛來讓女人先選,原本就是太後娘娘自個兒說的,這個時候若是嫌棄她選多了,無疑是讓她打自個兒的嘴。


  老太後低緩出聲:“哀家讓你選你就選,不必顧忌其他人。”


  蘇子畫笑靨如花:“臣妾明白了,多謝皇奶奶。”


  她衝著太後娘娘莞爾一笑,能清晰感受到嫚妃和茹貴妃幾乎快要噴出火的眸光,心情反而更痛快了!

  其實挑選綢鍛是次要,蘇子畫並非稀罕這些東西,她是故意要惹得那些醋意橫飛的女人不痛快才是正經。


  一邊挑選綢鍛,蘇子畫嘴裏不忘念念叨:“紫玉,你仔細看看,這些綢鍛從選絲到染色,都相當的精致,這些布料拿回去,趕明兒也讓人給你添置幾身新衣裳。”


  她這話說得漫不經心,卻是讓嫚妃和茹貴妃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這些上好的金雀絲鍛她們也是求之不得,而蘇子畫竟說要拿去給一個丫鬟做新衣裳,難不成是暗諷她們連一個丫鬟也不如嗎?

  “畫兒若是選好了,咱們就回宮準備準備吧,明兒一早便搬走……”


  政夜華醇厚低緩的嗓音幽幽傳來,頓時讓女人落在綢鍛上的指尖僵滯。


  端坐在旁的太後娘娘也不禁眸光一驚,脫口而出:“你們要搬出宮去?為何?”


  崇政夜華誨暗如深的眸子緩緩對視上老人家的眼睛,麵色溫和了些許,卻依舊肅然如初。


  他低沉應道:“畫兒入宮才一天,就發生了這麽多事情,看來皇宮的生活確實不適合她,本王決定和她一起搬出宮,過我們的二人世界更自在……”


  太後娘娘蹙緊眉心,拿出長輩的威嚴,冷聲質問道:“胡鬧!你身為太子卻要搬出皇宮,這事兒可曾有稟報過皇上?”


  崇政夜華麵不改色,語氣聽著依舊有些生硬:“父皇那裏我自會交待,這件事情我已經決定了,還請皇奶奶不要幹涉。”


  他硬生生的將剛剛緩和的氣氛又給弄僵了,讓蘇子畫也不禁暗暗捏了把冷汗。


  太後娘娘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暗暗深吸一口氣,低冷道:“其餘人等都先退了,哀家有話要和太子談。”


  茹妃和嫚妃看得出情勢驟變,都識趣的恭敬請安,匆匆退了下去。


  蘇子畫見狀也行禮告退:“臣妾先告退,不打擾皇奶奶和太子談正事兒了。”


  剛才聽見崇政夜華提及要帶她搬出宮去的事兒,蘇子畫的內心其實有些竊喜,深宮大院雖然奢華,卻沒自由,如同被關在籠子裏的金絲雀,她不想過那樣的生活,隻是眼下也別無選擇。


  若真能和崇政夜華搬出宮去住,簡直是絕處逢生,蘇子畫甚至已經想好了,搬出宮後她打算先讓崇政夜華帶自己遊遍京城,玩個盡興。


  “畫兒,你也不用走!既然嫁給了華兒,便是哀家的孫媳,有些事情哀家也不用避諱著你。”


  太後娘娘突然語重心長出聲,認真肅然的模樣不禁讓蘇子畫心中一驚。


  她抬起的蓮步懸在空中,又緩緩收了回來,同時睨了紫玉一眼,壓低嗓音道:“你先回月華宮,我和太子一會兒就回來。”


  紫玉不敢馬虎:“是,太子妃。”


  經過今天這件事情後,她發現在皇宮裏真得處處小心,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被人抓到馬腳,所以從現在開始她的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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