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這個孽子

  跟在那兩個彪形大漢的後麵的是一個穿著筆挺西裝的男人，那個男人僅僅就站在那裏就形成一股強大的氣場，一股商業成功人士的氣質。


  他就是夏亦澤的父親——台南市最大的股東，世界前百強夏氏集團現任董事長夏天雄。


  校長全然沒了剛剛氣勢，他笑著走到夏天雄麵前，“董事長怎麽還親自來了，這個事情其實也不嚴重的。”


  夏亦澤看著校長這副狗腿的模樣，心中的不屑的更深，他厭惡的瞥開頭。


  夏天雄掃了夏亦澤一眼，心裏的不喜直接擺到了臉上，“我要再不來這個孽子就要把學校拆了。”


  校長將夏天雄請到沙發上坐下，並親手倒上茶遞給夏天雄，笑道，“也沒那麽誇張，亦澤這個孩子很好的。做事情雖然是衝動了點，但總體來說還是個好孩子。”


  也不知道校長這麽昧著良心說假話出門會不會被雷劈。


  夏亦澤沒興趣聽他們客套，他不耐煩的說，“好了嗎？家長也來了，是不是沒我的事了。我該回教室上課了。”


  一句話徹底將夏天雄激怒，他伸手拿起將麵前的茶杯扔向夏亦澤，“不像話!讀了這麽多年的書到讀到哪裏去了，基本的尊師重道都不懂!”


  那杯滾燙的茶穩穩的砸到了夏亦澤腿上。


  茶杯掉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褐色的茶水弄髒了他的牛仔褲。


  滾燙的茶水浸過他的牛仔褲燙到了他的腿，但他不覺得疼。


  這樣的事情每發生一次他便更恨他一分，久而久之徹底忘記了這個人是他的父親。


  他對他早就沒了天生的父子之情，他對他隻有恨。


  “是啊這麽多年的書到底讀到哪裏去了。”夏亦澤看著他，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的眼睛。


  似乎是想要看進他的心裏。


  校長低著頭，什麽都沒說。任由他被他父親砸。


  其他人更不敢動。


  夏天雄沒有躲避夏亦澤的眼睛，他看著他，臉上眼睛裏全是不屑。


  這樣的對峙實在沒有意義，夏天雄率先瞥開頭，他問校長，“聽說他打了一個女生，那個孩子現在怎麽樣了？”


  “沒什麽大事，這件事情完全是那個女生引起的……其實……”


  夏天雄伸出手示意校長不必再說下去，“夏亦澤的性格我清楚，他喜歡惹事，給校長添麻煩了，您不必替他掩飾。”


  他喜歡惹事，別人沒錯，錯都是他挑起的。


  夏亦澤站在那裏，靜靜地聽著夏天雄說話。


  這就是他的父親，覺得隻要是他做的不管對錯全部都是錯的。


  夏天雄站起來，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對夏亦澤說，“去給那個女生道歉。”


  夏亦澤看著他，勾動唇角笑了“憑什麽?”


  “啪——”


  夏天雄伸手狠狠地給了夏亦澤一巴掌。


  夏亦澤的臉被打偏，他嘴巴裏傳來一股腥甜，他伸出食指往唇角一抹，暗紅色的血跡清晰的印在了食指上。


  他伸出手往嘴巴狠狠一抹，力氣用的太大，被打壞的唇角撞到了牙齒，痛的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憎恨的看了一眼夏天雄，再也不願看他一眼，瞥開頭轉身走了出去。


  沒人敢攔他。


  夏天雄看著他走出去，也沒有叫他。


  他微微低頭用餘光看了一眼剛剛打夏亦澤的右手。


  這孩子長大了啊，現在都可以忽視他了。


  他的眸光很深了。


  深得像一口深不見底的枯井。


  夏亦澤沒管任何人直接就走了出去。


  關上門的那一刻，他的眼眶紅了。


  他不是51歲而是15歲。


  是挺恨他的，可是越恨他心裏越委屈。


  甚至於他不知道他做錯了什麽。


  他沒有去教室。而是一個人走到了南湖，台中最大的一個天然湖，據說與大海相連。


  他坐在岸邊的石椅上，臉上不再是偽裝的冷漠而是難過，真真實實的難過。


  這樣的難過要是被老頭子看見指不定又要打他一巴掌。


  他永遠都記得小學二年級他七歲的時候有次上體育課不小心崴了腳在醫務室疼的死去活來，所有老師都勸不住，最後老師沒辦法打電話給他。


  他以為他是不會來的，因為他總是那麽忙。可是最後竟然他來了。


  看到他走進來那一刻，他哭了。


  他說，＂爸爸，好疼。＂

  他以為他爸爸會像其他小朋友的爸爸那樣安慰他，給他買玩具，買零食。可是他爸爸走上來伸手給了他一巴掌，沒有今天那麽重，沒有打破他的唇角，可是那一巴掌卻是最重的。


  因為打在了他的心上。


  ＂丟人，不許哭。＂

  他卻沒有停止哭泣，反而哭得更大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