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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麓穀城，地勢西北高，東南低，雖然風從東南來，但卻被法陣拘束，至此下沉，聚攏了全城氣機。
當然，這是麓穀城的核心機密，隻有城主等少數幾個人掌握，但卻瞞不過高階符印師的眼睛，比如龍武。
“這小子若不說，凰爺我還真發現不了。”不死神凰飛向高空，俯瞰天地，動用武道修為，這才堪堪發現麓穀城的秘密。
“東南氣機沉寂，靈氣充裕卻不顯，倒是一塊難得的風水寶地。”不死神凰重新落在龍武的肩頭，說道：“那裏有一處寺廟，香火鼎盛，看來是借了全城的氣運。”
龍武道：“相輔相成的。麓穀城的氣運何嚐不是全靠這座寺廟鎮著？走吧，去裏麵看看。”
“你是懷疑，要找的人藏在這裏麵？”不死神凰忽然反應過來。
龍武沒有說話，就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緩緩走入寺廟。
這座寺廟占地極廣，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當真如同不死神凰所說的那般，香火鼎盛到了極點。有真正虔誠的佛教徒，從距離寺廟百丈開外，便開始行跪拜禮，幾步一個大頭，身上的護具早已磨破，一路磕來，肘部、腿上沾滿了鮮血和泥土的混合物。
由於來寺廟拜佛的人實在是太多，寺裏不得不專門派了一些人來維持秩序，或者指引香客參拜。
龍武踏入寺廟，望了望前方幾座寶殿，不覺愣了愣神，忽然想到了道塵和尚。他曾說，他所在的寺廟叫做古林寺，放眼整個中州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寺廟。想當下這座名不見經傳的浮圖寺都是這般輝煌的場景，那古林寺該是如何震撼人心的場景？道塵那和尚難不成要坐在大雄寶殿中央接受香客參拜吧？
想著，龍武自顧自笑了，那家夥又不是佛，如何有資格接受參拜？
“施主，您那邊不能去的，”
有個青年和尚走過來，忽然扯了扯龍武的衣角。
龍武這才發現自己似乎走到了一處稍稍僻靜點的地方。
“那是什麽地方？”龍武抬眼看到一排建築，卻不似寶殿那般恢弘大氣，而是灰瓦白牆，看上去樸素了很多，屋子前麵種植許多花草，也清雅了許多。
那青年和尚似乎並不經常接觸香客，見到龍武之後目光有些閃躲，竟似害羞，怯懦道：“那邊是禪師的禪房，外人不能隨意闖入的。”
龍武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轉身有些歉意地笑道：“實在是抱歉，剛才走神了，沒想到到了此處。”
“不打緊的。”青年和尚趕緊雙手合十，略微有些緊張。
龍武見此，忍不住笑了：“寺廟中人來人往芸芸大眾何其之多，法師若都是這般怯懦以待，如何度眾生，如何成佛？”
那和尚顯然沒想到龍武竟然會與自己這般說話，愣了一下，而後臉色有些發紅，道：“施主玩笑了，眾生哪裏需要小僧去度化。彼非眾生非不眾生，人人都可成佛的。”
龍武嗬嗬一笑，他自然聽出了這兩句話出自佛教經典，也明白和尚所說的意思，便感慨道：“佛性空靈啊！”
和尚雙手恭敬合十，但並未言語。
“敢問法師法名？”龍武順口問道。
和尚恭敬道：“小僧空相。”
“妙。”龍武笑著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不死神凰則翻了個白眼：“小子，我怎麽感覺你要是剔光了頭，比這群禿子還能忽悠？絕對有成為一寺住持的潛質！”
龍武很少見地沒有反駁，隻是微笑道：“你可千萬不要小看了這僧佛一脈。不可否定，確實存在有假和尚打著拜佛的旗號騙錢騙香火，但若是遇上真正的僧佛傳人，絕對會施展就連你都無法匹敵的神通。”
不死神凰見龍武說的這麽認真，不禁問道：“你見過？”
龍武點點頭，但沒有解釋。
萬年前見過。
萬年前，在靈虛界，各大勢力都想盡了辦法求長生，而僧佛一脈獨辟蹊徑，開創了念力這條道路。至於是否有僧人獲得了長生他不清楚，但他曾親眼看到過一老僧利用純淨念力燒死了一個即將踏入神級的絕世強者。
寺廟響起幾下鍾聲。
龍武隻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被洗禮了一遍，身上那股子殺伐氣息被衝淡了不少，甚至在聲音傳到耳中的刹那，他有了一種想要皈依佛門的衝動。
“果然有些門道……”龍武自言自語，但忽然皺了皺眉頭：“為何我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太對勁？”
他走到大雄寶殿的門口，地勢相對高了一些，轉身回頭望去，人頭攢動，香霧繚繞。
而後抬頭看天，一層濃鬱的氣機緩緩聚攏而來，就那麽覆蓋在寺廟上空。
龍武皺緊了眉頭。
忽然，他餘光看到了殿內有一個中年和尚盤坐，寶相莊嚴，但身上有一種味道散發。龍武霍然轉身，一步踏進殿中，直勾勾盯著那個和尚，道：“是你？”
那人抬起頭看著龍武，微笑道：“不是。”
“不是什麽？”
“不是我。”
龍武冷笑，這個和尚居然在和自己打禪機，便順口問道：“我是誰？”
“我是我，我也不是我。”
“到底是不是？”
“不是。”
“那你為何還不成佛？”
“因為我是我。”
龍武哈哈大笑：“不過是一個庸碌和尚而已。”
那和尚聽後不怒，反而笑了，開懷大笑道：“如是！如是！貧僧本就是一個庸碌和尚而已！”
龍武又皺緊了眉頭，看來真的不是他。
就在他有些灰心的時候，這和尚忽然又補充了一句：“你要找的人，就在寺廟中。”
“你知道我要找誰？”龍武十分詫異地重新打量了一下這個莊嚴肅穆的和尚，似乎在判斷這個人是不是在說謊。
那和尚道：“知道。中州上曾經出現過一個專門奪取天賦的邪魔組織，施主可是要找這個組織的人？”
“竟然真的知道。”龍武不知道這個和尚如何知曉，也沒興趣去問，直截了當道：“那人是誰？在哪裏？”
“你不久前還見過。”和尚回答道：“現在，仍舊在寺廟中，但我想他已經在思考要不要逃跑了。”
龍武腦海中立刻閃過一個身影：“空相？”
和尚雙手合十，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歎道：“本來無相，處處皆是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