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故人
中州，一座風景秀麗直插雲天的孤峰之上，一個極其肥胖的少年盤很是隨意地坐在地上，一手撐地，一手鬆散地拿著一隻酒壺，不知道喝了多少，眼睛已經眯了起來。
遠處，風起乾坤，雲卷天地。
這座孤雲風大氣磅礴，如同利劍一般洞穿虛空，卻不及這個胖子來得劍氣森然一些。
“老頭子啊，當年你曾經說，若是能夠遞出心目中的巔峰一劍，雖死不悔……你就真的沒有悔過？”
那年，天人亂世，仙人下界，共同圍殺龍武，觀劍宗太上長老看不過，用絕命一劍封住了仙人的退路，也封死了自己的退路。
然而，他終究是遞出了突破巔峰的一劍，死而無憾。
程浩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意興闌珊地仰頭灌了一口酒，酒水有一半未曾下肚，而是順著嘴角流了下來，浸濕了衣衫。即便再濃烈的味道，也無法給這個胖子帶來多大的刺激感。
“也不知道龍武那個家夥去了哪裏。按理來說，斬殺了最後一個名叫廣煌的仙人，應該萬事大吉了，為何突然消失了蹤跡？”
程浩月不知龍武的去向，很是納悶。
他抬頭望天，無限風雲在目光中舒展，然而他的注意力卻在九萬裏雲外，似乎要看透所有的障礙物，一直要看到一個叫做“靈虛界”的世界。
他自然是想要到靈虛界去看看的，因為隻有那裏才能讓他突破天地法則的桎梏，成就更高的修為境界。
他停留在真武境巔峰已經太久了。
那一年，他選擇與龍武並肩作戰，拚掉了自己的退路，遞出人間一劍的巔峰，耗盡了所有。即便後來實力慢慢恢複過來，卻讓他無法再施展那樣驚天地泣鬼神可以斬仙的一劍。
也正因為如此，他始終無法突破靈武境的桎梏，在天地法則束縛的前提下，打破規則限製，突破到靈武境。
可是，他不後悔。
如果時光倒流，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仍舊會毫不猶豫選擇遞出那可能永遠斷絕了自己前路的一劍。
但是，他不甘心。
憑什麽？
憑什麽斬殺了一個仙人，就要耗掉我未來的希望？
少年意氣風發的時候，是最為瘋狂的時候。程浩月忽然扔掉了酒壺，酒壺化作一道流光衝到對麵山峰上，“轟”地一聲崩掉了一塊山頭。緊接著，他右手猛地一拍，身體忽然彈跳而起，衝上虛空，衝在風雲之上。
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劍。
如此肥碩的身軀，手中劍芒熾盛，原本應該有些好笑的，但這一幕卻沒有半點讓人發笑的欲望，因為那股子劍意實在是太盛了，周圍草木都開始彎曲，像是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哢哢！”
山石被偶爾泄露出來的劍氣刺穿、崩碎，幾座大山從山頂開始出現裂縫。
程浩月眯著眼睛看著這朗朗乾坤，嘴角忽然發出一絲冷笑。
“長劍既在我手，何須天地點頭？我劍遞人間，人間皆平凡！”
他要重新遞出那化腐朽為神奇的一劍。
“咻！”
光芒閃爍虛空，明明隻有簡單的一劍，卻刹那間化作成千上萬把，無數劍氣虛空抖落，刺穿了無盡虛空。
平凡一劍，終於化作不平凡的一幕。充斥人間氣息的劍氣鋒芒畢露，毫不掩飾蒸騰的殺氣，卷滅一切生機。
人間劍！
劍氣迸發，風雷之聲乍響。九天之上，烏雲密布，雷霆閃爍不已，隨時都要降臨下來。
而程浩月的下方，一座連著一座的山峰開始崩塌，無數塵土被狂風卷積到了高空之中，配合那漫天的烏雲閃電，看起來像是末世一般。
“恭喜程胖子，再次遞出巔峰一劍。”
一個聲音忽然出現在程浩月耳畔，程浩月猛地轉頭，神情有些激動。
龍武一步步從虛空中踏來，笑道：“還愣著幹什麽？一劍突破了極限，打破了須彌大陸的規則束縛，你要破入靈武境了，還不做好準備對抗天劫？”
程浩月愣了良久，而後心中霍然開朗，暢快至極，不由得哈哈大笑。
“區區天劫，何足掛齒！”
他手持長劍直接衝入雲霄。
龍武卻一把將他拽了回來，同時一巴掌拍向虛空，將水桶粗細的一道雷霆打了個粉碎，無語道：“你這個死胖子真是不要命了，這等天劫哪裏是你猖狂就能渡過的？你越是猖狂，它越是強大，最後輸的肯定是你。”
程胖子看著被龍武摧毀的那個雷霆，不由得訕訕一笑，尷尬道：“我知曉輕重了。”
龍武立刻站到一旁。
程浩月的天劫，自然是要由他自己來渡過才行，否則他永遠不會踏足真正的靈武境。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程浩月才從烏雲中落下，渾身衣衫襤褸，有些地方更是血肉模糊，看來被一道又一道的天劫劈斬，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好在他皮糙肉厚，人間劍更是無敵人世間，才讓他險之又險地渡劫成功。
“感覺如何？”
龍武有感於天地，發現程浩月晉入靈武境之後，似乎並沒有人形閃電出現，不由得蹙了蹙眉，難道是因為須彌大陸開始發生變化了？要知道，當時他、不死神凰、小家夥打破須彌大陸規則束縛硬生生破入靈武境的時候，可是有強悍的人形閃電降臨的。
程浩月砸了咂嘴，嘖嘖稱奇：“靈武境就是不一般，我感覺我的整個神魂都升華了，仿佛要去一個空靈世界一般。”
龍武笑著點頭，“這般就對了。你好好調息身體吧，我為你護法。”
程浩月也不矯情，盤膝坐下，默默感悟體內芳華，感受著天地之間蜂擁而來的法則力量，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老頭子，看到了嗎？當年那個被人嘲笑的胖小子，如今也是須彌大陸上為數不多能夠打破法則束縛，晉升靈武境的強者了……
“這小子確實有可圈可點的地方，人間劍的劍意真是驚豔，雖然遠不比身穿白衣的那個小子的劍意，但他這般修為能做到這一步，已經算是頂尖了。”菩提神祇點評道：“然而，就是太胖了，勉強算是個記名弟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