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章 老將軍，交談
打仗，自然是要死人的。
這兩支軍隊都像是餓了幾天的狼，此刻相見分外眼紅，短短半個時辰的廝殺，已經傷亡了近十萬人，濃濃的血腥味道充斥在天地之間，讓久經沙場的老將都感覺有些窒息。
“這次，若是我們還能僥幸撐住這場戰爭，國君應該懂得竭澤而漁的道理了吧？”老將軍站在城頭，看著那半卷的旗子被砍斷，倒在火堆裏被燃燒成了灰燼，蒼老的眸子裏沒有多少動容，有的隻是平靜。
看慣了生死，也就看淡了輸贏，即便輸和贏能夠決定一個國家的命運。可是，這個國家是國君的，但國君又何德何能執掌這片天下？
黎明時分，這場沒輸沒贏的戰鬥方才停止，城下已然是一片焦土，橫七豎八的屍體已經漸漸冰冷，在蕭瑟的秋風中慢慢失去該有的顏色。
果然快到冬天了，沙場上卷起陣陣狂風，怒號著叫囂整片天地，讓人不寒而栗。
敵國是現在冬天來臨之前，拿下整個曜陽國嗎？
“來人！”
忽然，老將軍轉身，手中利劍被他緊緊握住，一雙眼睛充滿了無盡的殺氣。
也許，這是自己最後一戰了。他是一名將軍，更是一名戰士，要死，是應該死在戰場上的。
“將軍。”
一個聲音應答，隨之一個身影走到了他的近前。
老將軍看到那個聲音的時候，頓時愣了愣，他沒想到此刻前來的，竟然是少將軍不久前封的那個遊牧副尉。
“你——”
老將軍有些不太明白，現在雙方交戰，你不好好做好你的本職工作，來這裏幹什麽？
龍武打量了一下老將軍，不禁笑道：“程老將軍果真是寶刀未老，現在是不是想著要去戰場上廝殺一番，鼓舞一下士氣？”
老將軍頓時蹙眉，此人的軍銜比自己差了不是一星半點，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從七品而已，麵對自己竟然不慌不怖，還能笑得出來？要知道，自己身上經年累月積累起來的殺氣也不是鬧著玩的，就算是其他將軍站在自己麵前也是有些敬畏的。
“你竟然能看出我的打算？”老將軍反過來打量了龍武一番，問道：“你有何高見？”
不知道為什麽，剛才他心中還對此人的出現有些不滿，但當他的目光撞上對方的目光的時候，他的內心竟然產生了一絲惶恐。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過於奇怪，憑他堂堂一國之將，麵對一個七品軍官竟然有這樣的情緒產生，簡直有些匪夷所思。
所以，他的氣勢一下就弱了下來，反倒是對方，氣定神閑至極，臉上掛著無比的輕鬆，似乎外麵的戰爭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高見不敢當，不過針對眼下局勢，我確實有些話要說。”龍武直言不諱道：“函關這邊可以算是最為關鍵的要塞了，若是他們打通了這裏，將率幾十萬大軍長驅直入曜陽，那時候國將不國。”
“這我知道，說重點。”老將軍稍微有些不耐煩。
龍武笑了：“時間不在這一時，現在雙方剛剛結束戰鬥，短時間內根本無法進行第二次，你就算出去也沒什麽用，頂多安撫一下傷員而已。”
老將軍冷哼一聲。
龍武沒計較他的態度，繼續說道：“這次進攻隻是個試探，其實在這之前，他們也沒有太大的把握，但在這之後，我猜測他們應該會全麵發動戰爭，其他防線都會受到攻擊。”
“哦？”老將軍眼睛沒來由一亮，“這些都是你自己判斷出來的？”
龍武看著對方立刻轉變成了一副十分欣賞自己的樣子，無語至極，這個老頭倒也是符合老將軍的慣有脾氣。“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除了函關和鷹愁澗之外，其他的防線都沒有多少勝算，那樣就算曜陽國暫時不會麵臨滅國的危險，但會被慢慢蠶食掉，覆滅隻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而已。”
老將軍頓時陷入沉默。
這也是他想到過的問題，所以他才會覺得有些絕望。國家太大，防線有很多處，可這個國家隻有一個他，他不可能守住所有的防線。
“說吧，你有什麽高見？”老將軍沉默良久之後，忽然間反應過來，這個少年不可能無緣無故找上自己來說這些，以博取自己的欣賞。
龍武就道：“將軍你能力再強，也終究是守一道防線而已，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能夠守所有防線，你有多少把握能將敵國拒之關外，甚至反過來打壓他們？”
老將軍連忙搖頭，皺緊眉頭看著龍武道：“我又沒有分身術，如何能守所有防線？你莫不是在逗我？”
“逗你？我有那麽無聊嗎？”龍武擺擺手，示意老將軍稍安勿躁，笑著摸了摸鼻子，“那如果你成為三軍統帥呢？”
老將軍啞然。他終於明白龍武為什麽說讓他守住所有防線了。若是成為統帥，在某種意義上確實是他在守所有防線。
可是，他何嚐不想成為三軍統帥？但三軍統帥已經另有人在，雖然這個人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勝任這個位置，但無奈對方是國君的外戚。
其實，在此之前，他作為統帥的呼聲是最高的，但無論在高的呼聲，都抵不過“聖旨”二字。
“回答我的問題。如果你能當上統帥，有多少勝算？”龍武問道。
老將軍想了想，伸出五個手指頭，隔了片刻之後，再伸出兩個。
“太小。”龍武搖頭道：“你成為統帥之後，立刻換掉那些無能的將領，換成你的人，勝算是多少？”
老將軍道：“將和兵之間是需要時間磨合的，若是一個月之後，勝算再加兩成。”
“那就夠了。”龍武笑著道：“接下來幾天，就請老將軍全力守住函關防線，我去為你爭取一些事情。”
老將軍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頓時看向龍武：“青年，不要亂來，有些人是你無法觸碰到的。”
龍武嗬嗬一笑，“是啊，有些人，是我無法觸碰的，隻是，耀陽國力並沒有。”
說罷，他轉身離開，想要去做一些事情，走到門口的時候，又道：“少將軍腹中謀略不下於你，可堪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