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破敗宮殿的地上塵土堆積了很厚，龍武走過，留下一串腳印，清晰可見。
這是他曾經待過的地方，曾經與一幹同門打鬧嬉戲，也曾與他們並肩作戰，也曾……與他們生死相搏。
“修為到了靈武境界，已經不需要苦修和苦戰，而需要慢慢參悟天地，感受乾坤造化。”
天宮一長老曾和顏悅色對他說。
“龍武，走，去宮主的洞天偷酒喝去！”一同門曾串通龍武偷盜宮主神釀。
“十鬥神魔碑蘊藏大恐怖，龍武你已經沾染了因果，但不是不可補救，就將它交給我吧。我們幾個老家夥拚了命可以保住你的性命的。畢竟你天賦無人可比，天宮的未來在你身上。”
宮主曾帶著悲天憫人的表情看向龍武。
可是，龍武偶然卻聽到這樣一段對話：
“十鬥神魔碑蘊含跨越輪回的秘密，得之可踏足武道巔峰，龍武何德何能得此神器？殺了龍武，奪取神魔碑，共研上麵傳承。”
“他修為遠超一般門人，已經一隻腳踏入神武境，成為武中神話，不是那麽好殺的。”
“那就將這個消息散發給靈虛界所有人，讓他們共同追殺龍武。”
這段對話便來自逍遙天宮的宮主。
“龍武已經入魔，血腥殺戮，若不誅殺將釀成大禍！”天宮長老傳言。
“龍武欺師滅祖，背信棄義，人人得而誅之，殺！”同門大喊。
“小小年紀如何夠資格擁有神魔碑？此等上古神物當屬於我神庭這種不朽傳承！”神庭的人出言道。
往昔一幕幕都在龍武的腦海中浮現出來，一張張熟悉的麵孔，一句句誅心的話語，一場場戰鬥，一次次逃亡……如同流水一般在龍武麵前回蕩。
但他心中十分平靜。
“都過去了。”
最終，龍武輕輕歎了一口氣，輕而淡之將積壓在心頭的往事拂去。
他穿過一片又一片氣勢恢宏的宮殿，眼前一切已經徹底失去了往昔的輝煌，半點生氣都沒有，荒草叢生，蛛網遍布角落。
當年發生了什麽？其他勢力在追殺自己的同時，趁機也對逍遙天宮出手了嗎？
龍武心中猜測。不然，憑借逍遙天宮幾千修為卓絕的弟子，沒有哪個單獨的勢力能將其覆滅。
又或許，某個時間段發生了恐怖的動亂，所有勢力都消失了？
龍武一邊一邊猜想。
但猜想終歸是猜想，真相總是被邁進了曆史長河之中。
“恩？”
龍武踏入天宮後園，心頭有感，抬頭看向某處虛空，渾身一震，整個人靈魂像是要脫體而出一樣，遍體生寒！
“你還記得我……”
某處虛空，有一老者盤坐。
那老者瘦弱不堪，形容枯槁，破舊的長袍多處已經破爛，看起來奄奄一息，像是隨時都能化在風中。
可是，龍武卻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看到那人滿是褶皺的臉，還是認出了他。
“宮主……”
龍武瞪大了眼睛。這怎麽可能？逍遙天宮已經如此破敗不堪，一切都已經人去樓空，宮主居然還活著？
逍遙宮主盤坐虛空，蒼老的眸子十分平和寧靜，看向龍武，歎道：“一切都因神魔碑起，一切都因神魔碑滅。當年，真是一場恐怖的動亂啊！”
龍武皺了皺眉頭，一時間摸不清逍遙宮主到底是什麽意思，便沒有說話。
逍遙宮主看向龍武，眸子看破一切虛妄，直接看到了他體內的十鬥神魔碑，怔怔出神了好久，說道：“跨越輪回的秘密，簡直是太吸引人了！有人已經踏入神武境，成為神王，卻依然不能做到不朽。隻有跨越輪回，成就輪回境，才能真正與時間長存……神魔碑，就是跨過輪回的契機啊！”
“所以，你們當年對我出手，是出於貪婪？”龍武反問道。
逍遙宮主笑了，搖了搖頭，“不全是。”
但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饒有興致地看向龍武，“還好當年我的推演是正確的。你若晚來一天，我便徹底坐化了。現在你十鬥神魔碑交給我吧，不過才凝魂境，在我麵前你弱小得連螻蟻都算不上，已經沒有任何抵抗能力了。”
“我太弱小，無法將神魔碑取出，你自己來取吧。”龍武回答，同時默默溝通了十鬥神魔碑。
逍遙天宮宮主似有所感，眸子斬來，想要拘禁十鬥神魔碑。
這時，龍武心隨意動，默默運轉火焰經文，石碑上神魔二字綻放不朽光輝，直接將逍遙宮主的目光斬斷。
“咳！”
逍遙宮主在虛空搖晃了一下，很明顯，他現在的狀態很是糟糕，幾乎油盡燈枯，想要施展哪怕是極小的手段，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永遠不肯屈服。”逍遙宮主歎道：“我原本不想殺你，可惜不殺你我就得死。而我不想死。”
他忽然抬起頭來，揮動雙手，有些瘋狂地喊道：“所以，龍武你還是去死吧！”
“轟隆！”
逍遙宮主手中爆發出來的力量簡直幻滅了一個世界，隔著虛空打出，直接壓塌了乾坤，無數空間亂流肆虐，吞噬世間一切生機。
龍武瞳孔一縮，好久沒有看到如此宏偉的力量了。而這種力量，就算是仙主級別的人都無法抵抗。
又要死了嗎？
氣勢如虹，瞬間臨近。
龍武一身長衫卷起，頭發翻飛，皮膚寸寸開裂。
還會有另外一次的覺醒嗎？
還會有下輩子嗎？
瀕臨死亡之際，生前種種情形在腦海中劃過，有親情，有友情，有溫馨有酸楚也有痛苦。
“傾顏，終究還是沒強大到能尋到你的輪回花……”
龍武心中一歎。
這一世就這麽結束了嗎？
他想起龍家，想起神龍學院，想起吳長老，想起廖長老，想起冷麵閻羅……等等，冷麵閻羅似乎跟自己說過一句話。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未來。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龍武刹那間明悟。
下一刻，眼前一切消失不見，哪裏還有什麽逍遙天宮，更無逍遙宮主！
他猛地清醒過來，眼前一切消失，他仍舊盤坐在一方台階上，但身上皮膚寸寸開裂，鮮血浸透衣衫。
“幻境裏遭受的傷害是真實的，若我沒有及時醒悟過來，現在真的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