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桃夭(一)
顧曇肚子裏還有著孩子。 禦殊不知道。 不過盡管她知曉,也最多口頭上勸一下顧曇。 與平常待人處事的方式不同,隻要牽扯到花靈,禦殊就變得隻認碎玉,不通情理,迂腐的像個老頭。 “得去一趟敘陽那,把灼桃的花靈拿過來一探究竟。”即使外麵寒風瑟瑟,禦殊也懶得再加件衣服,回頭見小姑娘隻披了件鬥篷,柳眉蹙起,說道:“快去加件衣服。” 阿櫻鼓著小嘴搖頭,給禦殊展示她身上的這件冬裝有多麽厚實。 騎馬從城南到城北都需要一段時間,顧曇提著燈籠走過來,手腳都已經凍僵了吧。禦殊這樣想著,察覺到腰間阿櫻越抱越緊的手臂,唇角蕩起微笑。 “抱這麽緊?” 寒風吹的臉頰疼,阿櫻腦袋貼在禦殊背上。 “暖烘烘的。” 敘陽的店燈還亮著,禦殊推門進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那招牌的笑容。 “來啦?” 一副天下事了然於心的模樣。 “敘陽公子。” 討厭歸討厭,該有的禮數禦殊一樣不缺。 “來借灼桃的花靈?” 長眉挑起,敘陽嘴角仍掛著漫不經心的的笑。他怕麻煩,禦殊若跟他寒暄一番才點明來意,他還得配合著。 他與禦殊見過次數不多,兩人家族頗有淵源,對對方才有所了解。關於禦殊的傳言,敘陽聽過不少,但總離不開風流隨性四字,換作男子,這評價聽上去倒比較舒服,對一個女子來講,確實影響以後婚嫁。 不過,看著乖巧可人的阿櫻,敘陽又想起禦殊的另一個傳言。 手指摩挲著下巴,敘陽的眼裏多了幾分探究和玩味。 禦殊很不喜歡那種眼神,上前一步擋住敘陽看阿櫻的視線,冷言道:“借麽?” 灼桃的花靈,敘陽已經取出來了,擺放在精巧的錦盒中,敘陽收回目光,笑的和煦友善,露出小虎牙。 “借,怎麽不借,禦殊姑娘記得要看完後早點還回來,前些天有人在我這訂了一串手鏈,我瞅著用這塊石頭做正正好。” 不是所有同行,都像禦殊祖輩一樣保存好女子的花靈,大多數,是被製成了首飾,因具有靈性和光彩,價值不菲。 接過灼桃的花靈,禦殊簡單的道謝,拉著阿櫻離開。 灼桃身上的謎團有很多,她和陸安的感情,陸安死後她真正的態度,以及清修的她,是怎麽跑出來到敘陽那許了願望。 紫色玉石裏的桃花已經完全綻放,禦殊仿佛能看見一個明豔張揚的女子。 “阿姐,不恨灼桃的嗎?” 麵對小姑娘的發問,禦殊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即使現在聯係不頻繁,但顧曇仍是禦殊的摯友,而灼桃,是顧曇死的罪魁禍首。 禦殊恨不起來。 從小到大,她手中過了太多條人命了,女子化成飛灰的那一時刻,禦殊產生過無力感,有時也會惋惜,有時為那個姑娘的解脫感到喜悅。 像憎恨,這種放肆的情緒,禦殊已經很久沒有了。 “阿姐?” 小女孩又喚了一聲,手輕輕扯了扯禦殊的一角。 雨點打到臉上,禦殊又加快了些速度。 記憶裏也有人,愛拉她的衣角,不過比起阿櫻,多了幾分委屈和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