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葵生（四）

  口中布被取出來，沈葵兒整個下巴僵僵的，一時之間沒法兒閉上，連說話也費勁，隻能用手先在疼痛處按摩。


  “多謝姑娘。”


  沈葵兒向那女子道謝。


  女子搖頭輕笑，手也在沈葵兒胳膊肩膀上按揉，“我覺得啊，這整個船艙裏，隻有你比較可靠。”


  身後高高低低的哭泣聲讓女子忍不住皺眉，雖然沒有逃脫的辦法，但她清楚一直哭更不可能出去了。


  “現在在船艙裏？”


  沈葵兒問道，有了暫時的同伴，也無心想其他煽情事兒，麵色凝重，細細思考。


  “是啊，我集市采買完回家時，脖間一痛，就昏了過去，醒來時便在這了，有人送飯，而後又有不少昏迷的姑娘被送過來，你是最後一個。”


  沈葵兒摸了摸後頸，她也是這樣昏過去的，不過早就已經被緒風綁著了。


  想到清醒時緒風和瘦小男子的對話，她愈發確定，現在這艘船上的女子，都是被發賣出去的。


  “你是荊州人？”


  女子點頭，回答道：“荊州曲縣人，家裏做點小生意維持生計。我問了這裏的所有人，她們都是荊州人。”


  女子話音剛落，門“砰”的一聲被粗暴踹開，不像送飯時沒有一絲亮光透進來，這次門外亮度將船艙門口一塊地方全都照清楚。


  來人是緒風，一眼就看見縮在黑暗中的沈葵兒，向她一笑，提著劍也沒動，就這麽站著。


  緒風背光，沈葵兒看不清他臉上表情，惡狠狠瞪了一眼。船艙內的女子不知發生何事，隻停下哭泣，一時間都呆愣了下來。


  女子往沈葵兒跟前靠了靠，雙手抱住她胳膊。


  “別怕。”


  沈葵兒出聲安慰，見緒風慢悠悠走過來，長劍上沾著不少血跡，她心裏也是一慌，“他是來救我們的。”


  聲音越說越低，沈葵兒抬眼頗為心虛望了一眼緒風。


  緒風低聲笑起來，點頭表示認可沈葵兒的話，下一秒，劍鋒一轉，利刃劃破沈葵兒身旁女子的脖頸。


  鮮血噴湧出來，女子轉頭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向沈葵兒，最終靠著牆壁滑下去。


  沈葵兒臉上滿是鮮血，嘴巴動了動想要質問緒風為何要殺害無辜，對方唇角卻仍舊輕輕勾起，眼底是從未有過的偏執和溫柔。


  出此變故，船艙內其他姑娘一聲聲尖叫起來，個別膽小的腿間濕潤，放聲大哭。


  “你幹什麽。”


  沈葵兒麵色蒼白，後退著問道。


  “救你啊。”


  緒風回答，又舉起劍刺穿一個女子的心髒，尖叫聲更甚。


  “你幹什麽啊？”


  沈葵兒怒道，眼淚奪眶而出，緒風收斂了笑，向前幾步不由分說又將擁到懷裏。


  “你放開我。”


  沈葵兒掙紮，又是拳頭又是腳的往緒風身上招呼。


  “不識好人心，我是來救你的。”


  緒風鬆開手，橫抱起沈葵兒往外走，又恢複了沈葵兒初見他時隨性風流得模樣。


  “還不是你把我鬆緊來的。況且，憑借我自己也能出去。”


  船上陽光很大，沈葵兒眼睛被刺痛。鼻尖充斥血腥味，甲板上躺著不少人的屍體，瘦小男子就在其中。


  “你們不是一夥的麽？”


  沈葵兒捂住口鼻，折回去衝著船艙內姑娘們喊道：“你們可以出去回家了。”


  那些女子麵麵相覷，縮著手腳怯生生摸著牆壁走出去，出艙門看見一地的屍體又開始尖叫，不少人嘔吐起來。


  沈葵兒擦拭臉上血跡，四下張望，周圍赫然是楚京的碼頭，連遠遠圍觀的百姓似乎都是生麵孔。


  摸了摸腰間六扇門腰牌，沈葵兒抿著唇，不著痕跡離緒風遠了幾步，得要趕緊回六扇門報告才是。


  緒風當然還是敵人，無論是荊州時對她的戲耍，還是將她五花大綁將她賣了，又或者船艙內毫不猶豫殺死受害的無辜百姓，雖然救了她，但這種人沈葵兒是十分忌憚的。


  “我不報告你的行蹤，就當是還你今天搭救的恩情了。”


  沈葵兒轉頭說道，卻發現身旁緒風早已經換了一副麵孔，此時正向一隊六扇門捕快招手。


  “什麽行蹤不行蹤的，我可是光明正大。”


  得意望了一眼沈葵兒，緒風甩了甩腰間腰牌炫耀似地展示給沈葵兒。


  六扇門的腰牌？？？

  用人皮麵具改變麵容混進六扇門，不知是何目的。


  沈葵兒原本晴朗的心情又蒙上一層雲霧。


  正當她垂眼思考時，六扇門的捕快們已經上船了。


  “聽到荊州出事，我就想著你別摻和進去了。結果還真是。”


  頭頂傳來熟悉聲音，沈葵兒抬頭，眼前男子抱著劍，一臉無奈望著她。


  “哥哥。”


  沈葵兒詫異道，沈星笑著揉揉她的頭，“我看看我的小姑娘受苦了嗎？”


  麵頰微紅，沈葵兒瞅了一眼一旁似笑非笑的緒風，揚起笑臉，道：“不受苦，就是現在還沒弄清楚是怎麽一回事。”


  沈葵兒撓頭，這是隻有在哥哥麵前才能說出的真心話，若是她這個當事人向別人稱不懂請求解釋，怕是又要被嘲笑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