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7章 【心】變鈍了
深邃無垠的黑暗神殿中，無數扭曲陰影凝固靜默，宛如靜止的石雕。
詭異的氣氛持續了許久，終於才有一個渾濁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你們……看到那雙眼睛了嗎？”
“…………”
又是良久的沉默，扭曲陰影們眼前似乎閃過了一雙隻有在噩夢深處才會出現的純黑眼眸。
以及……那眼眸中蘊藏的瘋狂、貪婪、怨毒、暴怒……
好似懷著對祂們無盡的憎恨，想要將整個宇宙嚼碎吞噬！
“嗬嗬，這個不穩定因素比我們想象的更加頑強……”
從短暫的恐懼中抽離，一個非男非女的邪魅聲音在神殿中回蕩。
“也許……我們應該趁著他陷入虛弱，主動出手。”
“但他身處【中華】懷抱，神州結界的核心，除非我們的本體都能降到地上，否則深入龍巢就是找死！”
“沒錯，即便我們真繞過【中華】的庇佑找到了他，誰有把握承受他臨死前的反擊？”
“別忘了上次他毀滅【褻瀆石碑】的那一劍，當時他才白銀……而現在……他已經抵達凡物的終點，距離聖潔的台階也隻有一步之遙！”
“是的，沒人知道一個陷入絕境的原石階【不滅真龍】能爆發出多麽恐怖的力量，別忘了剛才那雙眼睛，在他的注視下，我的神性都在顫抖！”
“現在可沒有一個愚蠢的羅絲去為我們試探他的底線了……我可不想再被他吞噬本源神性！”
“…………”
眼前似乎閃過一幅可怕的畫麵，“天空”塌陷，蒼穹完全被無底黑洞般的喉嚨代替，一隻比星球還要巨大，仿佛從噩夢深處具現出來的猙獰怪物張開了貪婪巨口，“緩緩”將大地吞噬。
Aomnomnomnomnomnomnom!
記憶中最後的畫麵是鋸齒獠牙撕碎身體，碾碎骨骼，在最原始的死亡恐懼中，血肉、靈魂、神性被咀嚼咬碎，吞咽進永無饜足的胃囊，成為怪物的一部分。
嗡嗡嗡……
在黑影們的戰栗中，黑暗神殿劇烈顫抖扭曲，連時空都跟著無序拉伸撕裂，過了許久才重新恢複平靜。
“所以……還是讓他慢慢腐朽吧……”
“嗯，我們不需要為一隻垂死掙紮的蟲子陪葬，鬼知道他能幹出什麽事情來。”
“可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我們不該給那隻怪物喘息的機會。”
“喘息？那可是【褻瀆石碑】加【神隕詛咒】，連半神都隻能衰亡等死，區區一隻凡物又能撐到什麽時候，每過一秒鍾他都隻會離死亡更進一步，我們隻要安心等待他隕滅的反饋就行了。”
“附議！”
“附議。”
“附議。”
…………
整齊劃一的附議聲中，憂慮的聲音陷入沉默，整個黑暗神殿悄然虛化，隱匿到維度深處。
……………………
【符文之地】深處，李瑞佇立在祭壇中央，眼神空洞，一張張流光異彩的卡牌在他指間翻轉跳躍，旋即又悄然消失。
我需要更快，更迅猛的成長……而不是苟延殘喘……
收割、吞噬、掠奪……
我必須比【神隕詛咒】跑得更快！
失焦的眼神猛然一凝，李瑞心有決斷，手指一震，夾住一張青黑色卡牌。
原本他是想嚐試一下【冰晶鳳凰】的被動能否代替他承受【神隕詛咒】死一次，但仔細研究之後，發現【寒霜涅槃】依舊逃不開真靈這個矛盾點。
即便他成功涅槃複活，真靈中的詛咒沒有湮滅，那最多也就是讓他再苟延殘喘一段時間，毫無意義！
所以……與其被動防守……不如勇猛精進，置之死地而後生！
斬斷了心中最後一絲猶豫，李瑞眼神一驚，詫異的低頭凝視自己的心髒。
在旁人看不見的視界裏，一抹微弱的金光正從心髒中悄然綻放，蘊含著絲絲鎏金氤氳的血液在有力的跳動中泵入動脈，沿著複雜循環奔湧咆哮，釋放出勃勃生機。
這是……【永恒不滅無量劫】？！！
一道靈光從腦海中閃過，李瑞瞬間明白，麵對生死的考驗，自己終於做出了令它滿意的選擇！
亦或者說，隻有符合【永恒不滅無量劫】的心境，才能最大限度發揮它的力量！
猶豫、畏懼、怯弱、動搖、躊躇、彷徨……
從什麽時候起……自己就習慣了謀定而後動，失去了最原始的野性衝動，忘記了最初的勇敢？
是了，是獲得了【重生】和【複活】之後！
明明擁有了藐視死亡的力量，但真正體驗過死亡後，自己卻對它更加畏懼了！
更加害怕當所有的底牌都被破除，自己“赤身裸體”直麵死亡……
捂住心口，感受著胸膛下強健的搏動，李瑞知道，自己的【心】變鈍了！
越是晉升，他越是體會到每一個能階之間的鴻溝，越是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當站到人與神的交界處，仰望那一片全新的天地，即便是他，心中也不禁升起一絲彷徨！
因為無知，所以無畏！
因為強大，所以畏懼！
當初什麽都不懂的時候，他卻敢向波塞冬的殘魂揮劍！
那時的他，內心比現在更加【鋒利】，更加契合【永恒不滅無量劫】的心境！
那是有我無敵，俾睨天下的“魯莽”。
恍惚間，他眼前閃過了王磊的臉龐，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絲笑意。
怪不得總感覺磊哥的【永恒不滅無量劫】比我的霸氣，原來是我的心不夠“莽”！
像是放下了千鈞重擔，李瑞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鎏金氣血在經脈中瘋狂奔湧，整個【符文之地】都開始回蕩起嘩嘩的海浪之聲。
忘掉【複活】和【重生】吧，它們隻是最後的依仗，不該成為我前進路上的絆腳石。
不需要它們，我亦能不死不滅！
隻要我不想死，就沒人能殺我！
緩緩握緊拳頭，李瑞瞳孔深處蔓延出絲絲金線，逐漸占據整個眼球。
【永恒不滅無量劫】運轉到極致，眼眶內像是一團融化的液體黃金，李瑞周身包裹在一層實質化的七彩神光中，宛如自我催眠一般低聲呢喃。
“我於時光中永恒，不死，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