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五少爺裝啞
鄭世襲似乎講到了自己的珍寶:“這個君子蘭瓔珞是我的護身符。我前年曾被匕首刺傷胸膛,性命垂危,一個乞丐爺爺帶著一群小乞丐,將我抬到神醫許大夫的醫館前。許大夫不愧神醫之名,醫術高超,醫德高尚,將我從鬼門關拉回,且不收一分錢。他見我年幼受此迫害,就將他身上所戴的這個君子蘭瓔珞送給我,說可以護我一生平安。我一直戴著呢。”
徐仙人真想大哭一場,那是父親的遺物,贈給了鄭世襲,難道是父親冥冥之中暗示自己要保護這個孩子?爹,你醫好的人,我不會讓他受傷的。
剛才還搖擺不定的徐仙人下定決心問:“五少爺,不知你聽說沒有,府上有一書童失聲。”
“傳言不知真假。”鄭世襲說:“徐仙人,你不談我的眼睛複原狀況,說這個做什麽?”
“五少爺,昨日,有人請我開一劑致啞的藥方,此人說對方是男性,年方十二。”徐仙人全部告知。
鄭世襲一點就通:“徐仙人,你給此人開了藥方?”
“奴才受脅迫,隻能違背醫德,”徐仙人拿出藥方:“在此。”
鄭世襲拿起一看:“麻黃、桂枝、生薑、紫蘇、荊芥、防風、羌活、細辛、辛夷,類似止咳平喘藥方,若果真不幸,遭此毒,有無醫治方法?”
“有,可以恢複聲音,但聲音大變,喉嚨也毀得差不多了。”徐仙人說。
鄭世襲已全然明白徐仙人來此的目的:“徐仙人,我雖不知你是敵是友,但你寫的藥方在我手,你若有歹心,也還不到我。不過,你若真是幫我,我不會讓你受脅迫的。你可聽好,別跟我耍心思。你雖而立,但鬥不過我!”
“奴才隻希望五少爺安全。”徐仙人看著鄭世襲戴著的君子蘭瓔珞說。
鄭世襲已在思慮中:“多謝關心。”
他很快去醫館抓藥,聽醫館大夫說,這劑解表藥方甚是猛烈,有致啞作用。鄭世襲將藥帶回禪珞院,仔細聞聞這藥方的味道,牢記在心。然後思考徐仙人的用意:若他想害我或是我身邊的人,何必將此毒藥方告訴我,有何用?隻會讓我更加防範。這說不通。難道真的如他所說,是有人脅迫他開的藥方?那我真的要注意了。
第二日的家宴上,鄭世襲坐在鄭世渡旁邊。他覺得鄭世渡那張不饒人的嘴可能會惹禍上身。飯席間,他聞到了那種味道,是從他的湯碗裏散發出來的,毒藥塗在湯碗裏了:看來,徐仙人說的是真的,有人作惡,且目標是我。那我就讓自己說不出話,讓此人安心,否則此人不會罷休。
鄭世襲大聲說:“給我盛碗湯。”他這樣是故意讓人知道他喝了毒藥。丫環給他盛好豬肝湯後,他一滴不剩地喝下了。五夫人定睛看著,才放下心。喝完湯,鄭世襲很快以“喉嚨疼”的借口離開。知情的大夫人裝樣子說了一句“世襲,以後不可這樣沒規矩地提早離席”。
鄭世襲實際上沒喝湯,湯都流到他袖子裏了,這是他做的一個把戲,讓敵人以為自己喝了這碗湯。回到禪珞院,他將袖子上的湯擰到碗中聞了一遍:沒錯,確實是那劑辛溫止咳藥的味道,連豬肝都掩蓋不了這個味道。
他很快想到對策:這樣也好,證明了敵人不是針對世渡二哥和懷素姐姐,我就不用擔心他們。敵人想讓我啞,我就啞給你們看。明儼大哥去金門之前說的“假癡不癲”,用得上了。
很快,閏竹園傳遍了:五少爺鄭世襲睡午覺醒來後,就說不出話來,抓著自己的喉嚨,痛苦不堪,滿院子跑。
幾位夫人立刻來了,不是看望,而是驗證。
禪珞院裏,四小姐鄭懷素見到弟弟這個樣子,隻會哭。鄭世渡就會罵人:“哪個缺德鬼給世襲下毒了,我咒死他無後!”
大夫人問他:“世襲,你喉嚨痛是否是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鄭世襲搖頭。
“像火燒一樣痛?”大夫人繼續問。鄭世襲點點頭。
鄭世渡在一旁大罵。五夫人想:幹脆把你兄弟兩一起毒啞,給你們娘哭喪的機會都沒有。這個鄭世襲鬼得很,也不知他是否真的啞了。
五夫人就對大夫人說:“夫人,照海穴和少商穴是喉嚨穴位,可否讓芳茹去給世襲試一下,看看有無用?”
“你去吧。”大夫人說。
五夫人就拿著徐仙人的銀針去給鄭世襲紮穴了,五夫人對醫術是一知半解,哪裏知道穴位的準確位置,就在鄭世襲的手背上和腳背上使勁一紮,還是沒用,鄭世襲忍著痛沒有喊出來,而是“啊,啊”地叫。五夫人才完全放心:這小子不是在裝啞。
大夫人令徐仙人去看,徐仙人看他的喉嚨根本無恙,知道他是在裝:苦了這孩子,挨了那毒婦兩針。不過他的苦肉計瞞過所有人,聰明。
徐仙人向各位夫人說:“五少爺喉嚨已灼傷,似乎誤食了辛辣之物。”
“可有法醫治?”大夫人問。
徐仙人回答:“喝些清涼潤喉藥可修複,但聲音不可複原。”
大夫人心定了,下了命令:“世襲,你聽到了,自己令人去抓些清涼潤喉藥。另外,禪珞院的丫環奴才伺候五少爺不周,各罰十大板!”
來看熱鬧的人都走了,鄭世襲這下確定:我的喉嚨明明沒有損傷,徐仙人卻幫著說已灼傷,他是在幫我。那他是受了大娘的脅迫嗎?有可能。四娘也有可能,她巴不得要我的命。五娘呢,我與她無恩怨。其他兄弟姐妹,隻有三哥和爭妍有可能。這可難說了。
鄭世襲拿出那張毒藥方,倒過來看,發現下腳寫了個明顯的“五”字。他想:這是徐仙人在示意我。五少爺,我,不對。五小姐,子節,她才十歲,不對。五夫人,五娘,就隻有她了!是五娘要害我,可她為何要害我?
鄭世襲就這樣在“假癡不癲”中裝啞,等著父親和明儼大哥回來為自己做主。
鄭明儼還在往回趕的路上。秦雨青在金門迎來了第十天,身上所有的濕氣,悶氣全部消除。她開心地來到海灘上,堅持不懈地想讓鄭經盡快認回自己這個親娘。
董友姑知道她對鄭經的愛,就讓鄭經麵對她,而董友姑自己與禾苗悄悄走開,躲到沙丘後麵去。
鄭經看到秦雨青,不願理她,四處張望尋找董友姑。秦雨青追著他喊:“鄭經,娘在這,快過來。”
而鄭經卻到處走著,還不熟練地走著,喊“娘”。
秦雨青看他:你走路都走不穩,卻想跑著去找你心中的娘,讓我這個親娘心碎啊。鄭經,你把我當成丫環禾苗或敏嫣也好,讓我抱抱吧。
鄭經喊著“娘”,終於在沙丘後麵找到了董友姑。他又是那樣,像受了委屈迫害一樣,奔到董友姑懷中,憤怒地看著秦雨青,好像秦雨青要害他一樣。
董友姑教他:“鄭經,這是娘,快叫娘。”鄭經扭頭不叫。
秦雨青又失望一次:“友姑教他什麽,他都聽,唯獨不肯喊我一聲娘。”
董友姑也沒法子:“雨青,鄭經還太小。你別心急。”
“友姑你帶他玩吧,我去那邊的海灘走走。”秦雨青已習慣了鄭經不認自己,卻又情願一次次地失望。
“雨青姐姐,別走太遠。”董友姑說。
這一幕,鄭飛黃看在眼裏。他跟著秦雨青來到海灘邊,越過一座山丘,來到一人跡罕至的沙灘,很安靜。她坐在沙灘邊,歎息。
鄭飛黃過來,坐她身旁說:“不是說要好好觀看一下金門的景色嗎?這樣低沉憂鬱,美景也無色了。”
“哦,”秦雨青無力地抱著他:“一官,剛才的一幕你都看到了吧?我怎樣才可不歎氣呢?”
“有時,別人幫你解不開心結,隻能靠你自己隨時間去解開了。”鄭飛黃右手摟著她:“暫且忘掉不快,看我做什麽,你也跟著來。”
鄭飛黃去海灘邊捉了一隻海鷗過來,秦雨青看著正要捉著海鷗玩一番,鄭飛黃卻把它放了。
“一官,你把它抓過來是要讓我開心嗎?怎麽又放走它?”秦雨青生氣了。
鄭飛黃笑她:“你也去捉一隻就是了。
“去就去。”秦雨青跑到海鷗群那邊,海鷗一下子都飛起來了。她又奔向另一群海鷗群,它們又飛走了。反複幾次,她累了。
鄭飛黃走過來:“雨青,伸出雙手。”
秦雨青伸出了雙手,鄭飛黃在她的手心裏放了些米飯,然後說:“你就這樣站著。”
秦雨青問:“這是不是在吸引海鷗過來呢?”真的是,一隻小海鷗停到她手上,來吃米飯。秦雨青癢得發笑:“它啄得我手心癢。一官,你有好辦法,怎麽不告訴我,害我跑了那麽久。”
“你不是擅長奔跑嗎?讓你跑一下,心情或許舒暢了。我也不知,你抓海鷗會那麽笨拙,一隻也抓不到。”鄭飛黃取笑她。
秦雨青昂頭辯解:“我從來不知海鷗的習性,怎能一下子抓住。你也太強人所難了吧。看你的樣子,一抓就是一隻,好像練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