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早年種下的禍根冒出
在全兵衙,很快,紫玉受不了各種刑罰,鄭明儼審問嚴厲:“如實招來。”
紫玉被奄奄一息:“鄭大人,是張一旭令我來冰洲,潛入鄭大人府邸,伺機竊取軍政機密。”
鄭明儼略有所思:“你是大燕百姓,為何替這個大燕叛賊賣命?”
紫玉回答:“鄭大人,張一旭用我姐姐碧玉的性命作挾持。紫玉無法啊。”
鄭明儼雖認為紫玉情有可原,但繼續審:“你向張一旭傳了什麽軍政要是?”
紫玉的臨近死亡:“鄭大人莫擔心,紫玉隻把鄭大人府中人事傳給張一旭。軍政要事,紫玉無從知曉。”
鄭明儼掌摑她:“不管緣由是何,細作就該受罰。”
紫玉:“鄭大人說得對,紫玉用下賤的方法破壞鄭大人和秦姐姐的情意,還趁機潛入全兵衙。該死。”
原來連紫玉看出來我喜歡雨青,而我卻從不肯向雨青表明心跡,雨青不知傷了多少次心?鄭明儼有些發愣,忘了自己在審訊。
而紫玉還在說:“紫玉既然是奸細,必定是將死之人,勞請鄭大人向秦姐姐致歉,並將紫玉已死之消息,傳回外族首府冰都。”
鄭明儼調理情緒,厲聲問道:“為什麽?”
紫玉解釋:“張一旭命紫玉要麽傳送軍政機密,要麽死在冰洲,方可保我姐姐碧玉一命。鄭大人,紫玉已全招供,還有一事請聽紫玉一言。”
“說。”
紫玉要臨終遺言:“請鄭大人驅除外族,收回冰洲,救我姐姐碧玉。紫玉來世報答鄭大人。”
說完,可憐的紫玉欲咬舌自盡,鄭明儼趕緊用手掰開她的牙齒,並命令手下:“給她的嘴塞入棉花。”
紫玉見到他的手,被自己咬了許多血,心裏很不是滋味。
然後,鄭明儼問紫玉:“我有一計,可暫保你姐妹二人性命。你若同意,就點頭,不願,就搖頭。你按我的意思,寫信給張一旭,傳遞假信息,我也會做些假機密文件給你寄回去。這樣張一旭就會以為你還在替他辦事,不會拿你姐姐怎麽樣。你答應嗎?”
紫玉使勁點頭。
鄭明儼府邸內,秦雨青聽了鄭明儼關於紫玉招供的過程,大吃一驚,問:“鄭大人,張一旭是大燕人,為何降了外族?”
鄭明儼講述:“張一旭生於長於冰都,曾遇一女子,喜愛無比,但不知此女為何突然消失。張一旭向莫敏奇繆推薦自己。而今,在外族朝中地位很高。有才無德,大燕第一叛賊!”
秦雨青忙冷靜:“鄭大人,雨青隻是因為大燕的才能人成了叛賊而傷懷。”
鄭明儼安慰她:“你怎麽擔心這個,大燕人才濟濟,何須惜此奸佞。隻是雨青,你一女子,別總擔憂國事,像我初遇你那樣開心好嗎?”
“鄭大人說的是,雨青弄得鄭大人泄露太多軍政要事。對了,紫玉還好嗎?”秦雨青怕鄭明儼看出自己對張一旭的憂慮,轉而問紫玉。
鄭明儼提到紫玉便覺得羞愧:“那天晚上,我明明看到的是你,對不起,雨青。”
秦雨青也覺得臉紅:“鄭大人怎麽總是為此事說對不起呢。你對不起的是鄭夫人,跟我無關。可能,可能,紫玉誤以為你喜歡我吧。年輕,不懂事。”秦雨青一笑置之,趕緊走了。
鄭明儼想叫住秦雨青說“雨青,我真的喜歡你,隻是我不能給你什麽”。可鄭明儼又怯懦了,真急死人。
現在的秦雨青倒沒有去想鄭明儼誤會紫玉是自己的事,而是:既然張一旭叛國,而紫玉所寫給他的信中全是鄭大人府邸中的人事,其中肯定有我。紫玉認為鄭大人有意於我,而我是張一旭曾經心儀未娶之女子。如今此人想必城府極深,若拿當年之事做文章,尋釁鄭大人,鄭大人會否中計?依鄭大人現在逐日見長的傲氣,難免生事端。而我又該怎麽辦?連個未雨綢繆的辦法也想不到。
此前秦雨青從未這麽憂心未來之事。她在房中走來走去,聽著呼嘯的秋風,更是心煩。
鏈子氣喘籲籲地趕過來:“秦姑娘,鄭大人在大發脾氣,令你速去書房!有話詢問。”
果然是禍躲不過啊,秦雨青準備去,又聽鏈子提醒她:“鄭大人臉色很難看,秦姑娘要擔心啊。”
“沒事的。”秦雨青安慰鏈子,也自我安慰。
秦雨青行至鄭明儼的書房,果然他神色凝重。
“雨青,坐下。”鄭明儼似乎是強壓怒火。
秦雨青坐下了,平心靜氣地問:“鄭大人突然令雨青來,不知有何要緊事?”
鄭明儼開門見山:“雨青,你曾經與張一旭認識,是嗎?”
看來鄭明儼什麽都知道了,秦雨青也不再隱瞞:“是的。”
“你看這封信。”鄭明儼扔過來一封信。
秦雨青覺得鄭大人從未在自己麵前有如此失儀的動作。秦雨青打開信一看:
大燕朝冰洲參謀兼兵部參謀鄭明儼先生,見信安好,吾乃大金大學士張一旭。今日,在下偶然知曉鄭先生府中丫環秦氏雨青乃吾年少時相識相知傾心之女子。元慶四十六年,吾二人相遇於冰都街市,此後相戀。一旭說服父母,欲娶秦氏過門。不料秦氏嫌棄一旭家境沒落,方考中秀才,前景堪憂,便不辭而別。一旭心灰意冷,不堪忍受此女嫌吾貧寒,走了歪路,投了大金。今致信鄭參謀,一旭與你有緣認識同一貌美女子。而此女戲弄吾等情意,實乃不容。是否留秦氏,想必鄭參謀此刻心中已有定數。張一旭字。永續六年八月四日。
秦雨青邊看信,手邊抖,鄭明儼緊繃著臉:“雨青,信上所言屬實嗎?”
秦雨青很緊張地回答:“鄭大人,雨青確實與張一旭相識過,但信上所言誣蔑居多。”
鄭明儼幾乎精神崩潰了:“我該怎麽相信你?信中說你嫌貧愛富,攀附高枝,原來你是這樣的人。”
秦雨青盡量語氣平靜地解釋:“鄭大人,我秦雨青從來不以財富、官銜論人。更何況,雨青與大人在狼愁林相識,鄭大人隻是區區一兵部中衛,身著四品雲雁服或虎豹服。何來攀附一說?”
鄭明儼臉色及其陰暗:“你和張一旭年少相戀,卻嫌棄他貧窮,離他而去,以至於此人受你刺激,為追逐名利而投奔金軍。這是真的?”
秦雨青辯駁:“鄭大人,你整頓軍隊,治理冰洲,經管商貿,已是精明過人,怎會憑叛賊的一封信而否定相識了五年的雨青的人品呢?”
鄭明儼冷冷說道:“你還不承認?看看這些。”鄭明儼拿出一堆字畫。秦雨青打開一幅,就知道是自己當初離開張一旭時,為報答張一旭請大夫治病之恩,而作的字畫,沒想到卻埋下了禍根。
鄭明儼無精神地說著:“這是張一旭隨信寄來的字畫。那是你的字跡,我一看便知。”
然後鄭明儼打開字畫,一張一張,譏諷、嘲笑地念著:“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荊溪白石出,天寒紅葉稀。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
鄭明儼一邊念著,一邊將字畫扔在地上,像喝醉了酒似地狂笑。
秦雨青在旁邊解釋:“當日雨青離開肖田並大人府上,在冰都乍染風寒,張一旭與範家二老為身無分文的雨青請大夫療養,雨青才脫離病情。後來得知張一旭對雨青情意濃厚,欲娶雨青,可雨青無意。不得已,雨青不辭而別。為報答張家救命之恩,雨青才留下這些字畫贈與愛畫的張一旭。沒想到他心機歹毒,出此惡計陷害雨青,迷亂鄭大人的心智。”
未說完,秦雨青已是淚水漣漣了:“鄭大人,難道你看不出,這些都是山水畫嗎?毫無情意可言的山水畫。”
鄭明儼不信:“看得出,張一旭將狠心女子所贈之畫保存這麽多年,可見其用情極深。你再看這幅,張一旭所作,是你們倆在濃情蜜意地作畫,張一旭在上麵題字:君子磨墨墨隨意,妙人弄畫畫中來。這是他自稱君子,稱你為妙人?一個陷害初戀之人,一個背棄初戀之人。什麽君子,妙人,分明一個是小人,一個是賤人!兩個都是內心低賤肮髒至極!”
秦雨青的心涼透了:“鄭大人怎麽可以如此詆毀雨青?當初在關內,鄭大人堅持送雨青回四川,可憐雨青在旅途中離開洪承疇,又遇周延儒調戲,身無分文,一路乞討,才回到關內。又尋鄭大人至冰洲,潛入軍中為大人當護衛,還出謀劃策,排憂解難。後來遇上高第險些散命。雨青這般如此不顧一切地為鄭大人,卻換來鄭大人的一句“低賤肮髒”?”
鄭明儼嘲笑的一句話:“秦雨青,別裝了,你的眼淚再也打動不了誰。你能不能再換一招?”
秦雨青大怒,摸幹眼淚:“鄭明儼,我秦雨青今日終於看清你了:魯莽、偏執、狂傲、不容異議。難怪拒絕宦官一同駐守,還與莫貴將軍慪氣,上疏朝廷調離功不可沒的莫將軍,又與其他大人不和而分守冰洲界限內外。你這樣堅持己見,獨斷專行,害得雨青傷痕累累,更會令自己迷失啊。鄭大人,雨青不重要,你的仕途之路該如何行進?”
鄭明儼此刻受不了“賤人”雨青的指責,對她大吼:“滾出去,滾出去。”
秦雨青淚水已幹了,無奈搖搖頭,想出去,鄭明儼又說:“等等,把你和張一旭的淫詞豔畫都帶走,免得侮辱了我的書房!”
秦雨青停滯了一下腳步,轉身,痛苦地蹲下,一張一張地拾起,又艱難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