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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母親去世,何其痛苦

  秦雨青見他沒那樣不高興了,就笑談:“今日鄭大人不像英雄。難道是被我的憂鬱傳染了?要是這樣,我有罪了。”


  鄭明儼回複:“我表演了一場工夫茶宴,還挺不錯。不過雨青,我問你,工夫茶是莞州和靖州的名茶,不便宜。而在這天寒地凍的冰洲,價格翻倍。你的月錢哪裏夠用?”


  秦雨青嫣然一笑:“我出家裏原本就是做生意的。那我自己做些買賣鼓搗也很正常,不在話下。我已經累積了一筆不少的財產了,買工夫茶不在話下。”


  鄭明儼不像預料中的那麽開心,而是板起臉來了:“那麽,你交稅了嗎?”


  秦雨青對鄭明儼這話很反感:“我的買賣,還不到繳稅額度。鄭大人你靠俸祿過著,還要幫助他人對嗎?”


  鄭明儼悠閑第點頭:“我覺得這樣做很好啊。對了,我並沒瞧不起從商。”


  秦雨青給鄭明儼拋出去一個問題:“說地很好。鄭大人,你知不知道你的那點俸祿,支撐不了咱府邸。”


  鄭明儼不好怎麽說:“我考慮過此事,但因為事情多就沒在意。這個府邸都是你一人撐起來的?”


  秦雨青歎息連連:“鄭大人,你經手的軍餉可是難以計數的。自己卻一清二白,就兩套官袍,一套文官跑,一套武官袍。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得為鄭夫人和你自己的孩子想想啊。”


  鄭明儼回複以坦蕩的笑:“你是讓我從餉銀中揩油嗎?我鄭明儼素來痛恨貪墨,那我就要以身作則。而我的夫人很精明能幹,在家可以自己謀生。”


  “鄭夫人還要自己謀生?”秦雨青驚訝不已,差點流淚了:“鄭夫人現在可是誥命夫人啊。”


  “雨青誇張了。”鄭明儼擺擺手。


  “還不承認。鄭大人年年經手幾百萬兩軍餉,還帶領軍民,硬是把一個荒廢的冰洲建成一個繁華昌盛、外貿內貿並舉之地,足見鄭大人的商貿之才不亞於雨青,而自己卻、、、、、、”


  秦雨青實在說不下去了:“鄭大人,還是說說工夫茶宴怎麽樣吧。”


  鄭明儼說到工夫茶就笑了:“幾位大人都喝得中意,跟我要工夫茶,隻有莫貴還是心懷不滿。我呢,以茶代酒敬了他們每人一杯。”


  秦雨青伸出食指,舔了一下,瞬間多了些稚氣:“這可以算是鄭大人與其他官兵的解怨茶,可鄭大人雖然舒暢了一些,卻似乎並不因此而完全放下心中憂思。”


  鄭明儼無奈一笑:“官場有許多人,不想與之來往,卻不得不談笑風生。不想施恩受惠,卻又得相互恭維,太難了。李白詩中言,蜀道難。亦可用此比喻官場:官道難,難於上青天。”


  秦雨青細細傾聽,然後說:“雨青明白鄭大人心中煩悶。大人性情耿直,說一不二,言出必行,行出必果,此乃君子之性情,卻不容於官道。鄭大人可曾聽聞“清官與循吏”一說?”


  鄭明儼點點頭:“曾有人倡導不當清官,而為循吏,雨青對此也有自己的見解?”


  秦雨青接著發表看法:“清官與循吏有同有異。同在於兩者均有意於江山社稷、百姓福祉。異在於清官力求自身廉潔,出淤泥而不染。循吏卻將自己置身於宦海,一邊尋求為百姓謀福祉的方法,幹實事,一邊忍受官場傾軋,清除官場晦氣,這樣“幹實事,保廉潔”,兩者兼而有之,相輔相成。”


  鄭明儼同意秦雨青的看法:“雨青說的對,戰國時的莊子,懂一身帝王之道,卻寧願著書,也無意為官,輔佐君主。他雖不是官,卻有清官之風。而李斯向莊子學了一身帝王之術後,窮其所能助秦王一統六國,雖後半生沉醉於權利,最終身陷囹圄,而他前半生也可算有循吏之範。”


  秦雨青點點頭:“鄭大人的比喻雖差強人意,但說中點子了。既然大人深諳“清官與循吏”一說,那麽鄭大人是願意做一個兩袖清風卻碌碌無為的清官還是一個風塵仆仆、為國為民的循吏呢?”


  鄭明儼猶豫了一會:“張居正說,清官好當,循吏難為。不過,既然永續二年我自薦來到冰洲,就該信守諾言為冰洲邊疆的安寧與繁盛恪盡職守。做到“清官與循吏並舉”。”


  在秦雨青載笑載言的安慰下,鄭明儼似乎振作了些。可秦雨青還是感覺得到鄭明儼對官場的心力交瘁,疲憊不堪。槐樹下,兩人聊到很晚,已到戌時三刻,秦雨青拿出些吃的:“鄭大人,吃點桂花糕,蘭花糕,或許會甜甜地就寢。”鄭明儼在槐樹花香下,看著淺笑的秦雨青,吃著她給的糕點,真的很甜、很甜。


  可鄭明儼的苦來了,收到家中妻子來信:母親於九月六日病逝於莞州家中。


  鄭明儼一個大男人哭得呼天搶地:“娘,兒對不住您,兒不孝。”秦雨青在一邊也悲不自勝:失去父母的痛苦曾令她肝腸寸斷。而鄭明儼是幾年前失去爹,現在又失去娘,還不能守在病榻前。這種痛苦肯定更甚。


  秦雨青隻能勸慰:“鄭大人,永續五年,令尊病逝,您上疏皇上,請求回家丁憂,而皇上以冰洲需要防守為由,強行不讓您回鄉。而今,令堂也因病逝世,難道皇上還要如此不近人情嗎?”


  “我鄭明儼已經擔了一次不孝的罪名,不可再擔一次。”鄭明儼斬釘截鐵地說。於是,請求回鄉丁憂的奏章加急到了紫禁城:


  “啟稟吾皇,崇煥昨晚得家鄉來信,家母於本月初六病逝於莞州家中。臣錐心泣血、涕淚如雨。今以重孝之身,承書陛下,懇請陛下依大燕祖製準許崇煥返鄉丁憂。若陛下認為三年時間過長,崇煥隻求三月,以盡母子之情,為人子之孝道。臣鄭明儼伏奏。”


  紫禁城內永續帝還是在削木頭,準備做一個新書櫃,文重顯將鄭明儼的請求丁憂奏折念給他聽。


  永續帝聽完後,一邊銷木,一邊不關他事地問:“冰洲不是正在抵抗金軍嗎?鄭明儼,冰洲大捷的功臣。據說前金軍首領努爾哈赤就是因為敗給他而死。”


  “是的,皇上。”文重顯一邊回應一邊幫永續帝銷木頭。


  永續帝很天經地義地說:“現在努爾哈赤的兒子荒屬朗對冰洲、錦州虎視眈眈,鄭明儼身為冰洲參謀,怎能丟下邊疆國土、民眾不管?”


  “奴才明白皇上的意思,這就傳旨內閣擬票,令鄭明儼繼續鎮守冰洲。”文重顯屁顛屁顛地走了。


  鄭明儼收到了皇上的旨意:

  “聖旨到,說與冰洲參謀兼兵部右侍郎鄭明儼知道:令堂病逝,朕深感哀痛,已派人代爾丁憂、吊唁。然冰洲軍務繁重,爾不可一日不問。若冰洲遭攻破,京師危矣。國事、家事,孰輕孰重,爾當心中有數。”


  鄭明儼接了聖旨,兩廂為難,回到府邸後,秦雨青在一邊說:“鄭大人,若真想回家為令堂守孝,何不再上疏皇上,感化皇上,說明心中之苦,讓人暫時代你之職。”


  鄭明儼眼中淚光點點,忍住不流:“我正有此意,雨青,幫我磨墨。”


  “是。”秦雨青說著,心裏卻想:鄭大人,雨青本已經打算很快離開你,可又遇上令堂逝世,看來雨青的離開要拖延一段時間了。


  鄭明儼的再次請求丁憂奏折寫好了:

  “仰惟吾皇聖覽,永續五年,崇煥父親病逝,因冰洲軍務繁重,皇上未準允崇煥返鄉丁憂,已擔不孝之名。而今母親病逝,崇煥泣血。陛下言邊陲軍務需人擔當,崇煥不可脫身。然邊疆有曾當盛、莫貴等大將防守,亦可代崇煥之職,崇煥返鄉丁憂三月並無大礙。若陛下不準許,則守孝便害君臣之義,不守孝便害崇煥之孝道。然崇煥獨非人子乎?位極人臣,反不修匹夫常節,何以對天下後世?”


  紫禁城內,永續帝同樣在割木頭,雕刻玩偶,一邊聽著文重顯念奏折。聽完後,永續帝把小刀一扔:“這個鄭明儼,朕都與他說了,國事、家事孰輕孰重,還派人親自為他母親吊唁。他這口氣分明在威脅朕。令內閣擬旨:若鄭明儼執意返鄉為母丁憂,朕就讓他為整個鄭氏丁憂。”


  “奴才這就去內閣。”文重顯美滋滋地走出皇宮,一向與鄭明儼不和的他心想:依鄭明儼的臭脾氣,接到皇上這樣的狠話,肯定會鬧事,到時就是他的死期了。


  鄭明儼再次接到永續帝的聖旨:

  “皇上口諭,所謂忠孝,忠字當先,孝字在後。鄭明儼當先行忠,再盡孝。若鄭明儼執意返鄉為母丁憂,朕就讓他為整個鄭氏一族丁憂!”


  鄭明儼無言無淚,許久,才悲戚地說:“鄭明儼接旨。”


  秦雨青扶他起身:“鄭大人,侍君如侍虎。為了鄭氏一族,還是忍痛吧。”


  “爹,娘,明儼不孝。不配為人子!”鄭明儼聲音震天。


  秦雨青首次將鄭明儼摟入懷中安慰他:“鄭大人,哭吧,為令堂哭一場,算是不得已的在外丁憂。”


  鄭明儼涕淚交加:“五年前我離開莞州來北京時,與家人告別。娘牽著我的衣襟哭得像個孩子,她說:“明儼,你要早點回來啊,娘年紀大了,不盼著你高官厚祿,隻望你承歡膝下。別讓娘等太久,娘舍不得你啊。”想到那時我就心痛,娘,你怎麽就不能再多等明儼幾年呢?讓明儼擔上了這個不孝的罪名。”


  秦雨青摸著鄭明儼的頭,希望以此減少他的痛苦。鄭明儼還在說:“很多次,我恨自己生在南方,如果像曾當盛一樣生在冰洲,就可像他一樣隨時將娘親帶在身邊,做個大孝子。”


  “鄭大人,已經發生的事,無法改變,雨青想,若令堂看到你如此悲傷摸樣,肯定心疼不已。你何不振作起來,做出一番業績,當作為令堂盡孝?”秦雨青輕輕勸慰鄭明儼。


  毫無辦法的鄭明儼隻好在府邸內做了個靈台,給母親辦喪事,朝著南方自己的家鄉,給母親磕頭。


  秦雨青在旁邊悲哀地看著他:鄭大人,如果我是皇上,也不會讓你回去,因為冰洲需要你,大燕需要你。可是雨青不再需要你了。等你恢複心境,便是雨青離開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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