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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朝為勤王師,夕為階下囚

  莫貴是火上澆油:“陛下,鄭明儼與荒屬朗往來很久要秘密滅了大燕,私下貿易已久。擅自斬殺米往林那是鄭督師給荒屬朗的見麵禮,為的是向荒屬朗表忠心。”


  鄭明儼氣得罵了莫貴一頓,並質問豐裕帝:若我要奪取京城,你還能坐穩在這寶座上嗎?

  雖然明白人都看得出鄭明儼絕不是叛國,是被汙蔑了,可是豐裕帝不信啊。


  豐裕帝與生俱來的疑心重就好似曹操。可他沒有曹操的魄力,這會猶豫不決了。對鄭明儼這幾年的懷疑讓他認為鄭明儼在說謊話,而鄭明儼此時的狂躁辯解又讓豐裕帝顏麵掃地,但豐裕帝盡量維持著皇帝的姿態:“鄭明儼,朝堂狡辯失態,中傷莫貴,擅殺米往林,與外族荒屬朗私下往來貿易,資敵叛國。現格去你的功名,所有職位,由莫貴接任。”


  鄭明儼對聽到的一切難以置信,而莫貴則在是在用憂國憂民的表情來遮掩自己心中卑鄙無恥的喜不自勝。


  朝廷的嘩然猶如軍中嘩變,隻是表現更文雅而已,實際更凶險惡毒!誰會想得到鄭明儼不但沒有被嘉獎還被削職,並強冠以叛國通敵的重罪。實際說來,豐裕帝可以判他的防衛失職,但鄭明儼勤王得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看他那全身的箭就知道他受了多少罪了。至於鄭明儼與荒屬朗私下交往,通敵賣國,更是聞所未聞。


  鄭明儼從剛才的理直氣壯到現在的哀憐祈求隻是一刻鍾的事:“陛下,臣從未與荒屬朗勾結,皇上請明察。”


  此時正值古稀之年的首輔大人第一個為鄭明儼求情:“皇上,臨陣換將,乃兵家大忌。不可犯此錯啊。”


  “成先生,朕最尊重您,對您的話也是言聽計從。但這個將不可信,為何不換他?”豐裕帝對成基命還是壓住了怒火。


  首輔卻還是苦苦哀求:“皇上,您剛才所說鄭尚書的罪行,沒有一條是證據確鑿的,是否有意者的讒言流言蒙蔽聖聰,使得皇上偏聽偏信,錯怪了忠臣良將?皇上,書不雲乎,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若皇上偏聽少許人的流言而……”成基命年老接不上氣。


  豐裕帝聽夠了的書呆子話,也不管首輔的教誨,但仍然心平氣和地對他說:“成先生,看您一說話就要喘幾口氣,得好好歇著,莫累著自己。朝政要事朕會遵照您以前的教誨好好處理。”


  豐裕帝的話雖平和有禮,但閱人無數的老首輔成基命先生看著皇上對自己的眼神,一聽就明白皇上厭惡自己的頻頻教誨和主持朝政。皇上才十九歲,以為除去了文重顯功不可沒,就可獨秉乾坤了,而我這老頭子該致仕了,恐怕朝中所有人都在等著我致仕吧。


  首輔歎了口氣:皇上,老臣無用了,可你要看透人心才是啊。


  站出來說話的還有內閣次輔靳朗熙:“皇上,臣以為首輔大人成先生所說一點沒錯。”


  比鄭明儼年齡稍長的靳朗熙不懂揣摩聖意,隻知道不唯上,以實為準:“皇上,荒屬朗的父親莫敏奇繆因鄭尚書而死,荒屬朗一心想為他父親報仇而殺了鄭尚書,天下人皆知。即使鄭尚書有意與他勾結,荒屬朗也不會答應。關於鄭尚書叛國一事,臣認為純屬有人唯恐天下不亂,造謠生事。皇上,您且看鄭尚書身上這一身,插滿了金兵的箭,一個總督在戰場上被打得頭破血流,弄得像刺蝟一樣,實在令人垂淚。皇上,即使鄭尚書防衛不力,但勤王有功,功過相抵,不應罰。”靳朗熙說話語氣極為肯定,這讓成基命為他捏了一把汗:靳閣老,快半百了,你怎麽看不清幼主的心思呢?


  豐裕帝對鄭明儼的猜疑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加上流言多了就更信了,而靳朗熙明擺著逆著他的意思,這讓他受不了:“靳閣老,莫敏奇繆的祖父和父親都死於萬曆朝的冰洲將領李成梁手下,而莫敏奇繆卻為他的大業著想,忍辱負重認李成梁為幹爹。誰知這荒屬朗會不會像他爹那樣不顧臉麵地與鄭明儼議和勾結呢?”


  “皇上,您且聽臣說……”靳朗熙原來也有些倔強。


  “靳閣老你若再替鄭明儼說話,與他同罪!”豐裕帝這話讓靳朗熙無語。


  然後豐裕帝怒視鄭明儼:“押入監牢,候審。”


  朝中沒人再敢為鄭明儼求情,鄭明儼落淚下跪:“臣鄭明儼謝主隆恩。皇上,臣求您一事,返京路上,有一莞州籍士兵,還不滿二十,饑寒交迫,因受不了寒冬季節,被活活凍死,臣亦出生於莞州,這莞州的小卒被凍死,讓臣無顏以對莞州父老。臣懇求皇上充實勤王士兵的軍餉,別讓他們沒有戰死沙場卻先餓死凍死在京城。”


  鄭明儼每句話都令豐裕帝心煩:“押走。”


  鄭明儼被押走時悲戚地念著:“朝為勤王師,夕為階下囚。”


  目睹了鄭明儼今日在文華殿遭遇這一切的曾當盛驚嚇出一身冷汗。各位大臣也有自己的想法,對鄭明儼,有支持,有質疑,有中立,有讒言,還有不知持何立場的萬彈佑和張續孔。


  鄭明儼被押入監獄時,還處在莫名其妙,亂了方寸的狀態中。多年的征戰讓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細想:明明是皇上召見我商議軍餉一事,怎麽就入獄了呢?難道就是因為莫貴的誣告?皇上雖然年輕,但也不至於輕易相信莫貴一麵之詞。莫貴背後肯定還有人誣陷我,但他們誣陷我的原因呢?


  在獄中,鄭明儼已卸下盔甲,感歎今日朝堂上令人膽寒的一幕幕和命運的曲折。他不知道自己入獄才一天,秦雨青已經帶著涓涓、甄世宜夫婦來到北京。皇城腳下的老百姓已將昨日朝堂之事傳得沸沸揚揚:“兵部尚書,冰洲總督鄭明儼自恃功高,違逆皇上,勾結金兵,已被下獄。”


  “鄭尚書才進京勤王,解了京師之危,理應嘉獎,怎麽就下獄了呢?”“誰知道啊?”


  輿論一片混亂。秦雨青聽到這些,心急如焚,還沒找地方落腳,就抱著涓涓去了監獄。看到滿麵愁容的鄭明儼,秦雨青一手抱著涓涓,一手扶著監獄的柱子,涕淚交加:“鄭大人,這是怎麽回事?你勤王有功,怎麽就被皇上下獄了呢?”


  鄭明儼沒有回答,而是責怪秦雨青:“雨青你怎麽來了?還帶著涓涓來。”


  秦雨青收不住的淚水滾落而下:“涓涓來看望自己的爹爹,有錯嗎?鄭大人,是皇上把你關進來的嗎?你上疏皇上,讓他放了你啊。兩年前平台覲見時,他那麽信任你,怎麽忽然變臉了?”


  鄭明儼自己也解釋不清:“雨青,朝政之事,說來複雜,皇上也有苦衷。”


  此時,秦雨青的哭惹得涓涓也哇哇地哭了,獄卒很煩:“還沒定死罪呢。哭什麽哭?”


  鄭明儼怕秦雨青說錯話給獄卒聽到,忙對她說:“雨青,以後別帶涓涓來這種晦氣的地方。你在京城沒熟人,先去找曾當盛將軍,讓他幫你安排一個落腳之地。”


  秦雨青舍不得走,鄭明儼催他快走,秦雨青邊走邊說:“鄭大人,下次雨青把你喜歡吃的東西帶過來。”


  秦雨青出去後,鄭明儼使勁閉眼,眼淚奪眶而出:皇上,臣是清白的,若皇上認為臣無能,讓臣致仕吧。


  從獄中出來的秦雨青將涓涓交給甄世宜夫婦帶一陣子,然後按鄭大人所說去找曾當盛。秦雨青明白,自己是個無權無勢的女人,沒法去救鄭大人,又不認識誰,隻認得鄭大人的副將曾將軍,還好曾將軍也認得自己。


  秦雨青找到曾當盛的暫駐營地,還好他沒離開北京。來迎秦雨青的是許文辰,他見到自己從童年到成年魂牽夢繞的仙女,也就是“鄭大人的侍女”,不覺喜從天降,說不出話。


  秦雨青向許文辰問好:“這位小兵,你好。我是鄭大人的妾室,秦雨青,有急事找曾將軍。”


  許文辰聽到“妾室”二字很是失落,但現在沒時間想這個,還是不忘禮數地回答:“原來是鄭夫人,請隨我來。”


  “有勞了。”秦雨青臉上多了一絲希望。


  許文辰對她很是友好:“鄭夫人,我是曾將軍的外甥許文辰,你稱我文辰本名便是。”


  “好的,許公子。”秦雨青心不在焉。


  許文辰帶著秦雨青找到曾當盛,未及開口,曾當盛便迫不及待地說:“許文辰,你來得正好,舅舅要反了,你隨舅舅一起回冰洲。”


  許文辰不明白:“舅舅為什麽要反?當叛賊,舅舅這樣不行。”


  曾當盛心情煩躁,走來走去,說:“許文辰,你不知道那個莫貴,以為自己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猖狂地很。他打著咱關寧鐵騎的旗號在京城搶奪百姓錢糧,兵成了匪,更壞了咱關寧鐵騎的名聲。而且我們軍士本就與他不和,現在不走更待何時?”


  “舅舅,這事可以上疏皇上啊,何必因此猖獗之人而背上反叛的名聲呢?”許文辰問。


  曾當盛無奈地說:“我的許文辰外甥啊,難道你沒看出來。鄭大人千裏迢迢進京勤王,解了京都之危,卻莫名被下獄三天了,還未出來。那天在朝堂上的一幕,我記得清清楚楚,皇上的無情,像發了羊癲瘋。我是鄭大人的副將,難保我的下場也如此。舅舅是真怕了,走吧,反。”


  秦雨青聽到這,那一點希望消失了,問:“這麽說曾將軍無法救鄭大人?”


  又急又怕的曾當盛這才注意到秦雨青,愣了一下,說:“你是鄭大人的妾室,我記得,見過你。鄭夫人,關於鄭大人的事,我曾當盛真沒辦法。你也想開點,現在完全看皇上怎麽想了。”


  秦雨青急得要跺腳了:“曾將軍,這麽說鄭大人可能會被皇上賜死?”


  曾當盛沒辦法,隻能盡量安慰:“鄭大人對我曾當盛有知遇之恩,可我無力救他,但我可保鄭大人的家眷無憂。你也跟著我們一起回冰洲吧。”


  “不,我不能丟下鄭大人,眼看著他死在北京,如果真是這樣,我怎麽能一人安心地活在冰洲?”秦雨青不肯去冰洲。


  曾當盛也沒辦法了:“鄭夫人,你好好想想。我們半個時辰後出發往東北方向。許文辰,你勸勸鄭夫人。”曾當盛不知道,其實秦雨青就是許文辰的夢中情人。


  許文辰明白舅舅的意思:鄭大人可能保不住了,可不能讓鄭夫人跟著去送死。


  於是許文辰說:“鄭夫人,”


  “你別說了,許公子,我要等鄭大人出獄,要麽生,要麽死。”秦雨青說得堅韌不屈。


  許文辰這樣說:“不,鄭夫人,我還是要說。鄭大人和我舅舅手下的關寧鐵騎近兩萬。若我舅舅反了,勢必對朝廷造成絕對的威脅。而我舅舅和關寧鐵騎是鄭大人的部下,都忠於鄭大人,他們因鄭大人而反,皇上為了勸降我舅舅,肯定不會殺鄭大人。許文辰想,鄭大人早就料到這一點,所以讓你來找我舅舅。”其實許文辰才二十,這些話也是他胡謅的,他隻想保住他心愛之人。


  情緒不穩的秦雨青無法冷靜思考,對許文辰的話信以為真:“許公子你說的是真的嗎?”


  許文辰點點頭。


  秦雨青燦爛地笑了,在許文辰眼中美得像八年前初遇時那樣。但秦雨青還是堅決不走:“既然鄭大人有希望活著出來。那我就在京城等他,哪也不去。”


  這下許文辰沒辦法了,雖然自己的一番說辭讓秦雨青暫時開心一下,可她還是不走,怎麽辦?

  許文辰沒多想,下決心騙了曾當盛:“舅舅,你帶著關寧鐵騎先去冰洲。鄭夫人恐怕經不起路途顛簸。咱們為了報答鄭大人,就讓我一路上護衛鄭夫人隨後跟上吧。”


  “這樣也好,不過你要快點。”曾當盛沒空似地說。


  許文辰其實是陪著秦雨青在京城找一安全處落腳,看著鄭夫人抱著幾個月大的女兒,身邊的傭人甄世宜夫婦,許文辰心情兩頭走,一方麵是自己終於再次見到深藏心底之人,而另一方麵則怨歎自己沒能早生十年與秦雨青先相遇。不過上天能讓自己重遇秦雨青已是待自己不薄了。


  秦雨青心心念念鄭明儼,也沒怎麽考慮為何許文辰待自己這般好,以為隻是因為許文辰替他舅舅曾當盛報答鄭大人,而照顧鄭大人的家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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