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不勝其煩

  冬天徹底來臨，天上飄起了雪花，一場秋雨一場寒，清妍毒發時的那場雨帶來的是逼人的寒氣。


  周延輕來的時候清妍正和幾個丫鬟婆子在房間裏說笑話，時不時笑聲傳來，在這樣寒冷的冬日裏平添春意。


  綾香把打聽來的事情說給清妍聽，“說是啊，三皇子剛把火狐皮送來回三皇子府就被廖大小姐逮了個正著，廖小姐就衝過去和他說話，可是三皇子不怎麽理，廖小姐生氣了，就問‘你為什麽不喜歡我啊’，三皇子跑還跑不及呢，看見她滿臉喪氣相，就說，‘因為你不夠漂亮’。”


  一屋子丫鬟婆子被綾香繪聲繪色的語氣逗得大笑，清妍無奈搖頭，聽到綾香繼續說：“廖小姐生得好看，還沒人說過她不漂亮的，不滿之餘又無言以答，想了半天才說‘周延輕你怎麽這麽膚淺’？”


  清妍想想初見廖家小姐的溫靜嫻和，很難想象她氣的罵人的樣子，一定是周延輕把人氣急了。


  “三皇子就說。”綾香又裝作粗嗓門，“‘我就是這麽膚淺，我都這麽膚淺了你就別追著我了唄。’廖小姐就說，‘不，三皇子，蒹葭不嫌棄你的。’”


  這下清妍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三皇子說：‘我又不喜歡你你就別跟著我了吧。’廖小姐不幹了，就問三皇子‘你不喜歡我你喜歡誰？’”


  說到這裏，綾香別有深意地看了清妍一眼，清妍大約也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麽，但這時候阻止的話太刻意也太掃興，本來是無傷大雅的閑談便會變味，還不如隨她去了。


  “三皇子說‘我周延輕喜歡的，可是天下間最好的女子。’廖小姐滿臉通紅氣憤地問：‘難道你喜歡皇後娘娘？’三皇子一聽臉都青了，恨鐵不成鋼啊：‘誰說皇後娘娘了。’廖小姐就問，‘那你喜歡的是誰？’三皇子騎上馬就跑，結果廖小姐不依不饒讓車夫追了上來，三皇子憐香惜玉，就對廖小姐說，‘那你就去找護國公府的洛大小姐吧。’”


  這會兒滿屋子丫鬟婆子回過味了，怪不得上次廖家小姐找上門來呢。


  周延輕在外麵從頭聽到尾，恨不得馬上衝進去讓綾香趕緊閉嘴，可是人家說得歡著呢，自己現在打斷，不是掃興嘛。


  忍著聽完綾香的話，周延輕終於走了進來，裝出一副剛到的樣子，“哎呦，挺熱鬧的呀，幹什麽呢？”


  雖然廖小姐和三皇子的情事京城皆知，可是被人家聽到自己背後討論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綾香見周延輕走進了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幾個人向他行禮。


  清妍看他走近，周延輕一身墨青，肩上落了一層雪花，，風塵仆仆的味道。


  “怎麽了，該不會廖小姐大雪天還追著你吧，怎麽總是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


  周延輕目光挪向軟榻上坐著的清妍，她一身淡藍色的裙子曳地，因為畏寒，身上還蓋著層厚厚的棉被，但絲毫不顯得臃腫，反而藍衣似水，直襲人心，讓人無端覺得歡喜。


  清妍見周延輕愣著瞅自己，微微笑說：“知道本小姐天生麗質，你也不必這樣看我吧。”


  周延輕想，洛清妍隻有不說話的時候才超凡脫俗。


  周延輕看看周圍拘謹的眾人，花枝亂顫地笑：“怎麽了。本皇子一來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哎哎，該幹嘛幹嘛，剛才香姨說什麽來著，您來接著講。”


  香姨嘴角抽搐，剛才說的不就是您嘛。“不用了，小姐，您的手爐涼了吧，奴婢再幫您換一個。”


  清妍眼睜睜看著一屋子下人抱頭鼠竄，隻能搖頭。


  周延輕自己到桌邊倒了一杯水，“這香姨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我才來她就跑。”


  “香姨年紀大了經不起你嚇的。”


  周延輕撇撇嘴，坐到清妍身邊，“還是我的清妍好，每次都不躲我。”


  清妍淡笑地看過他快要貼上來的身子，“周延輕。”她忽然溫柔地看他。


  周延輕動作一僵，泄氣的退到椅子上坐好。哼哼，她每次都不躲他，都是他自動退開！

  周延輕識趣轉移話題，“清妍，今天都二十六了，馬上就是過年了，你準備怎麽過？”


  清妍淡漠地牽起嘴角，“還能怎麽過？祖母剛去世，府裏今年從簡，我會讓廚房多用些心的。”


  周延輕猜差不多也是這樣，“太子皇兄昨日招待了各國使臣，估計今年年宴你躲不過去了。”周延輕又笑著靠近她說：“等年宴過去了我就過來陪你一起守歲。”


  “不必了，你是皇子，應該在皇宮。”


  周延輕無所謂地搖頭，“哪年還不都是一個樣子，哪有和你一起好玩。”


  “你覺得和我一起好玩嗎？”清妍問他。


  周延輕用力點頭，“看你一眼都夠我開心一整天的了。”


  清妍皺皺眉，“你是說我是一個笑話？”


  周延輕眼裏溢出笑意，“小妍妍你怎麽這麽可愛？”


  清妍撥走他要摸上自己臉頰的大手“你說話不要暗算我就好。”


  安陽樂遠遠地聽見水雲間裏周延輕的笑聲，蹙眉問向綾香：“三皇子經常來嗎？”


  “也不是。”綾香一向是看好安陽樂的，使足力氣說周延輕的壞話：“這三皇子偶爾來一趟，每次都把小姐弄得不勝其煩。”


  安陽樂呼出一口氣，放心了。


  綾香深吸一口氣，小姐你可不要怪奴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