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審案
趙太傅看了內容之後先是蹙眉深思,片刻後又一陣驚駭,到最後麵容歸於平靜,看向清妍:“洛大小姐,一封不知來曆沒有署名的信件,又能說明什麽?你又拿什麽證明這個不算假的?”
清妍:“信件可以作假,但是一個人幾十年來練就的字跡不會作假。”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清妍:“寫就此信的不是別人,就是我的舅母,我舅舅威武將軍的夫人。”
趙太傅眉心跳了跳,:“怎麽會?”
清妍看了看琳琅,後者走出刑部大堂,沒多會就拿了一大遝書本過來。
清妍指著那遝東西:“聽聞太傅大人為官之前曾是治學大家,想必必然諳通鑒別字跡之道,這裏是從大將軍府裏搜出的,我舅母與舅舅成婚數年來的所有存筆,太傅請看。”
趙太傅隨手拿出一本翻開看了看,仔細照著信件對照了半天,最後才點頭。“確實是同一人所寫。”
清妍:“若真的是我表兄犯錯,我們也斷斷沒有犧牲舅母來救他的道理,如今我的舅母已經被那到堂前,煩勞太傅審問。”
這時候東魁跑進來,清妍莫名地看了她一眼,見她麵有急色,示意她過來附耳說話。“
“主子,大將軍府裏抓到了一個下人。”東魁見清妍眼神直視自己,有些擔憂地道:“是大將軍府裏的管家……欲下毒在水井中,已經被安陽世子的人拿下了。”
清妍看向趙太傅身側的安陽樂,後者對她一笑。
安陽樂在京中根基比她遠遠要深厚的多,想必也早查出來大將軍府裏的管家有問題,一早便守株待兔,隻等那人入網了。
清妍最覺離奇的是大將軍府的管家跟隨在外祖父身邊幾十年,南征北戰四處操戈,竟然也是皇上的人,如若今天不是安陽樂提前做好了準備,那外祖父外祖母……乃至整個大將軍府的人隻怕都難以幸免了。
皇上的心思居然也如此歹毒。
清妍向安陽樂望了一眼,後者點了點頭,清妍徑直走了出去。
此刻正好清妍的舅母被押了上來,與清妍擦肩而過的瞬間眸光毒辣到穿膛刺骨。
趙太傅見清妍連言語都沒有就走了心中嫌惡i,還是這麽沒規矩,來時想來就來,走時想走就走。
安陽樂這時候緩緩開口:“太傅大人,您該甚疑犯了。”
趙太傅緩過神,一聲驚堂木敲下,清妍的舅母孫氏跪倒在了地上,
清妍出來刑部直奔安唐賭坊,餘淮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見陸珊,兩個人才剛碰麵就被清妍咣的一聲踹門聲給打斷了。
陸珊看了看麵色不善的清妍,似乎是沒見過一向優雅得體的女子怎麽也會有這個模樣,瞪圓了眼睛看著門邊的人。
清妍瞧見了陸珊,向身後的東魁看了一眼,後者立刻把陸珊拎了起來。
餘淮驚悚地看著東魁把陸珊拎出了門,然後機械地挪眼到清妍身上。“師……師父……”
清妍走到剛才陸珊做過的位置上坐下,自有侍女又奉上茶水,她飲了一口才道:“我要你立刻去辦一件事。”
餘淮知道清妍表情嚴肅也斂了眸光:“師父你說吧,我一定盡力。”
清妍:“明天之前,我要整個東辰的宗親,官吏,百姓,全部都知道,太子周延卓不是皇上親子。”
餘淮睜大了眸子看著她。
清妍冷笑地看著他:“怎麽?嚇傻了?”
餘淮木木地搖搖頭:“不是……我以為你不會這麽快就動手的。”
“哼,皇上竟然把心思動到了我外祖一家身上,我若是再不還手,他還真當我護國公府是軟麵團子,任他捏扁搓圓了嗎?”
餘淮極少見到如此嗜血陰狠的清妍,但是不得不承認,這樣有勇有謀,有血有肉的女子才更讓人心生敬佩。
“好,我馬上就去辦。”
清妍:“記得行事小心些,不要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我曉得的。“
當日下午,整個京城的所以酒樓,客棧,醫館,賭坊,妓院,都如同傳播瘟疫一般大肆傳揚著一件驚天秘聞,太子周延卓並非皇上親生。
邵安是天子腳下,有什麽大事小情不出半個時辰就傳遍全城了,這件事情傳到京兆尹府時整個京城一件炸開了鍋。
皇宮。
皇上看著桌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折眼睛冒的噴火,看了看下首跪成一排的臣子們,氣怒地拍了拍桌,指著他們把折子一個一個地扔到他們身上:“你們……你,你,還有你……領著朝廷的俸祿都是吃幹飯的嗎?!唐唐天子腳下,這可是邵安城啊,你們竟然還能讓這種不實的傳聞傳遍了整個京都,竟然還有外傳到其他地方的趨勢,朕要你們是擺著好看的嗎?啊?!“
趙太傅昨天剛處理了大將軍府少夫人陷害親生兒子的案子被皇上罵了一頓,今天才打算歇上一歇,結果今天才下早朝就又被叫來了禦書房,下場還是隻有一個,挨罵。
還是一場他壓根沒弄明白是怎麽回事的罵。
“皇上,三皇子,五皇子求見。”
皇上揮了揮手,一眾朝臣終於退了下去。
周延輕進門時見到幾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子揉著膝蓋抱怨,“這皇上最近是怎麽了?”
“噓……讓皇上聽見了又有咱們難受的了。”
周延寧側眸對周延輕說:“我聽說啊,太子皇兄不是父皇的親生血脈,現在這事整個京城都傳的沸沸揚揚的。”
周延輕自然是知道這事的,不過現在他與太子的奪嫡之勢明朗,任何言論都可能會壞他的大事:“不要胡說。”
“我說的是真的啊……”周延寧見周延輕表情肅穆還是乖乖閉上了嘴。
周延輕進了內殿的門,皇上正在問韓臣:“洛清妍到了嗎?”
韓臣:“皇上,還沒到呢。”
“怎麽還沒到?!”
韓臣簡直欲哭無淚,您一炷香前才宣洛大小姐入宮,就算人家飛著來也不可能這麽快啊。
皇上不耐煩地擺擺手:“你下去吧。”
韓臣如釋重負地後退了幾步,然後才轉身出門。
皇上看向周延輕和周延寧:“你們兩個怎麽一起來了?”
“父皇,兒臣聽說三哥要向您回稟青州貪汙案的結果,就湊熱鬧哦過來看看了。”
“胡鬧!這是軍國大事,是能隨便看看的嗎?”很顯然,五皇子殿下的言辭沒有絲毫不當,就是皇上心情不爽,他不幸撞在槍口上了。
周延輕無奈地看了周延寧一眼,然後躬身向皇上請罪:“父皇贖罪,是兒臣口風不嚴,且未教好五弟行事之規。。”
皇上冷冷的嗯了一聲,“賜座吧。”
“謝父皇。”
“謝父皇。”
周延寧經曆方才一事不再敢亂說話,乖乖坐在一邊充當空氣。
皇上聽周延輕說完了案子之後見清妍還沒來就又問起了別的事情,又過了一個時辰左右,清妍才姍姍來遲。
皇上一韓臣說洛大小姐來了立刻就站了起來,可是細想之後又做了回去:“讓她等,沒看到朕在和三皇子商量正事呢?”
說完皇上就看向周延輕:“你繼續說。”
周延輕:“父皇……姑姥姥的次子的三弟妹現在挺好的。”
皇上:“……”
韓臣:“……”
周延寧:“……”
就在如此尷尬與搞笑齊飛,怒火與憋笑一色的時候清妍輕輕地推開了禦書房的房門:“皇上,原來您還記掛這麽遠的遠親呢,真是讓清妍讚歎。”
皇上瞪著走進來的清妍,也顧不上殿裏的其他人:“洛清妍,你可知罪?”
清妍微微笑了下:“皇上何出此言?清妍不知。”
“你令人大肆虛傳太子並非朕親生,欲意在破壞君臣一心,東辰江山穩固,你可知罪?”
清妍無辜地看著皇上:“天大的冤屈啊,皇上實在是嚇壞了臣女。”
皇上眯眼看她:“你不承認?”皇上此刻的想法是,即使洛清妍不承認就把她打入大牢逼她承認。
可是清妍卻恍然大悟般的點點頭:“好,你就當是我傳的好了。
她這麽說皇上反而信不過她了,眼睛越眯越小,幾乎見不到眼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知道啊,清妍讀書少,可是也知道有一句話,叫做君較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皇上執意認為此事為清妍所做,那清妍願意定這個黑鍋。”
皇上氣的哼出一聲,目光落向周延輕和周延寧:“你們先下去吧。”
周延輕擔憂地看了清妍一眼,他倒是不擔心清妍會在嘴上落了皇上下風,他怕的是父皇現在正在氣頭上,萬一一怒之下要斬了洛清妍怎麽辦?
是以他和周延寧剛出了禦書房便悄悄趴上了房頂,掀開一片瓦片看下麵的情況。
周延寧小時候經常這麽幹,現在幾乎沒有壓力,傻笑著對周延輕說:“三哥,洛清妍那麽挑釁父皇,你說方槐會不會殺了她啊?”
周延輕瞪了她一眼:“閉上你的嘴吧。”
周延寧撇撇嘴,不說話了。
清妍看向坐在前方的皇上:“怎麽?皇上屏退了二位皇子是怕在兒子麵前丟人嗎?”
皇上瞪著她:“洛清妍,朕這麽多年對你,對護國公府對方忍耐,你如今竟然膽子大起來,在此事上大加宣揚,實在是無恥狂妄之極!”
“若說無恥狂妄,誰又能比得上皇上您呢?與前朝遺脈結為兄弟,人家為你打下江山,助你成就霸業,你呢?卻暗中設計,讓結拜兄弟全家男脈無一幸存,到最後連一個女子都不放過,若非祖父和父親臨死之前都有遺命,”清妍挑釁地:“皇上以為現在還會是你周家來做江山嗎?”
皇上聞言大震。
他差點忘記了,眼前的女子不是尋常閨秀,她坐擁天下第一大閣,全天下秘辛皆在她手,還有安陽王府和大將軍府兩府兵權相助……若是她想反,幾乎能得到處半壁江山。
清妍一步一步優雅清淡地走到皇上麵前:“你千不該萬不該,就不應該拿我外祖父一家妄加試探,不要以為我洛清妍不敢反,俯首坐擁江山的是周家,憑什麽大家都要為你們拋頭灑血,最後卻要承受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清妍輕輕笑起,絕代的風采:“若是還想坐在這個位置上,就應該好好問一問群臣庶民,這天下,到底還能不能是你周明軒的天下!”
皇上注視著清妍笑靨如花的俏臉,竟然又一瞬間的怔忪,仿佛看到了當年坐首江山百年繁華的水氏皇家,皇家的血脈再怎麽低微骨子裏也都還是高貴的,他怎麽就忘了呢?洛清妍可是水氏的後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