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準備回程
清妍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安陽樂便決定先在明山下休養一個月再啟程回東辰。
這種事情上清妍說了也是沒有用的,雖然覺得這樣是有些不厚道,但是她也的確對沈之城對她諸般隱瞞的事情耿耿於懷,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安陽樂準備回程了。
這裏畢竟是南函地界,沈之城身為南函太子又對清妍一往情深,誰都知道離開南函並不容易,但是那一天還沒有來臨之前,誰都不願意談起這個問題。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明山腳下寂靜地瘮人,依沈之城的心性,這樣的寂靜絕不意味著放棄,相反是更大風波的到來。
時間一天又一天的過去,終於到了沈之玉和廖蒹葭大婚的這一天。
清妍知道自己現在身份敏感,所以並不打算出門,安陽樂知道清妍和廖蒹葭感情很好,本來已經做好陪她同行的準備,可是沒想到清妍根本沒有要去參加婚禮的心思,不禁大為驚訝:“不去看看嗎?”
“大師兄知道我和廖家小姐的關係,肯定是防著我的,如果去了我還能回來嗎?”
“你如果想去,自然是能回來的。”
清妍看了看他,安陽樂的一片柔和的笑意,偏偏她就是知道他的話是認真的。“不了,若是因為去一次便犧牲去很多人的性命的話,倒也不如不去。”最重要的一點是,清妍根本不記得廖蒹葭這個人了,就算再怎麽努力也不可能像對待安陽樂那樣聽一聽他們的故事就生出過去的感情來。
安陽樂根本不在意外人的生死,但是聽了清妍這麽說也便不強求了,清妍和他之間看起來安然無恙,實則還是存在很多根本上的問題的,比如說清妍的善良博愛,和他的狠辣無情。
兩個人這樣相對無言,清妍站在書桌前畫了一上午的花鳥魚蟲,安陽樂就這樣看了她一上午,即使一言不發兩個人也不覺得尷尬。
記憶可以沒,但是感覺卻被不可以,清妍可以從安陽樂身上找到那種仿佛親密到骨子裏一樣的熟悉感,隻言片語間就可以了解他的心意。
清妍最後一筆落下,瞥見還在看著自己的安陽樂不由臉色微熏,想想還是招手把他叫過來:“你看看,我畫的怎麽樣?”
安陽樂知道清妍是不喜歡作畫的,平時若不是極喜愛的東西或者景物她是絕不會下筆作畫,在看她抬筆時就已經猜到了她要畫什麽,現在入目了滿眼的梅花後也不覺得驚奇了。
清妍的功法更勝從前了,從細枝末節處便可以看出,她的潤色比從前更加大膽,成片的梅林中明明枝枝俏麗耀眼,可是合在一起卻有一種朦朦朧朧的迷失之感,他微微凝眉,看向身邊淺笑著的清妍。
清妍對上他墨色的眸,微微笑著:“怎麽樣?比起你的大作也不遑多讓吧?”
安陽樂挑挑眉:“你還記得我的畫?”
“當然啊”,清妍小手覆上星星點點的梅花,笑容還是掛在嘴角上:“我記得你小時候的畫,你總是嘲笑我畫的梅花難看,我把你騙到了梅林裏吹了一夜的冷風,結果你病倒了一夜,娘親為了這件事罰我去跪祠堂七天,你才醒來就來祠堂撈我,我問你你好了沒有,你卻說……”
清妍忽然頓住,想到了當年那個冷冰冰但是滿目溫柔的小男孩。
她永遠的都不了那一天,冰涼的地麵把溫度傳到身上,望不到邊的祠堂從天明化作了黑夜,她小小的身影幾乎不堪疲累,卻有一個少年迎著月光走來,帶給她滿室的柔情溫暖。
“你好就行。”
那句話至今流淌在她的心底,一輩子都難以忘記。那個男孩在還不知道怎麽表達至今感情的時候就已經把那顆單純的心奉獻給了她。
安陽樂低頭吻了吻清妍的額頭,抵著額頭道:“你還記得就好。”
灼熱的呼吸覆在臉上,清妍的麵頰不經意染上粉紅色,惶惶然間聽到他的聲音,下意識地直視他的眼睛:“嗯?”
安陽樂低低一笑,眼角眉梢的情意想掩都掩不住,唇瓣情不自禁地吻上清妍嬌豔的嘴唇,輾轉吸吮幾番才微微放開她,“又走神,嗯?”
清妍被他的動作弄得麵紅耳赤,看了看他寫滿笑意的眸子又覺得不甘心,咬咬牙也吻上他的唇瓣,貝齒用力的咬住他的上唇,然後示威似的和安陽樂的視線相接,卻發現他的眸子裏已是一片暗潮洶湧。
輕輕睜開他環住自己的手臂,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那個,我該上山了。”
原本如果清妍要是常留在南函的話是不必固定時間去泡忘憂泉水的,但是既然已經決定要回東辰了,安陽樂覺得清妍的身體還是應該盡快休養好,所以現在每隔三日就要去泡一次忘憂泉,今天正是第三日。
安陽樂卻搖搖頭:“你現在上山太危險了,沈之城隻怕就在山頂著你呢。”
清妍對上他輕鬆的表情笑了笑:“那你是讓人把泉水打來這裏了?”
安陽樂也笑,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頭:“果然還是你最了解我。”
清妍撇撇嘴,“那我現在要去哪兒?”
安陽樂打橫抱起她,“來我懷裏就行了。”
安陽樂在暗室裏打造了一個水池,從泉眼處引山頂上的水如暗室之中,這樣一來既可以不被沈之城的人發現行蹤,泡起泉水來也比平時方便得多。
安陽樂先是伸手試了試泉水的溫度,然後才示意清妍可以下去,清妍目光落到安陽樂入水的手,微微蹙眉。
安陽樂望著她:“怎麽了?”
清妍看著他問:“你那天到忘憂泉來找我的時候再泉水裏泡過多長時間?”
安陽樂眼眸一轉,繼而才答:“有大半個時辰。”當時他隻顧著吃醋氣憤根本沒留意那些,現在想來,既然忘憂泉可以忘情,那為什麽他卻沒有呢?“你是說那泉水……”
清妍走到水池邊慢慢蹲了下來,伸手入了池水之中:“忘憂泉,忘情泉,隻要是泡了這忘憂泉水的人都會忘掉情緣,我也是在南函的時候才知道這忘憂泉水的奇效,可是為什麽我泡了泉水就會忘心忘情,而你卻沒有?“
安陽樂聞言思量。
清妍忽然起身,“我想我們都錯了。”
安陽樂:“什麽意思?”
“忘憂泉水是什麽藥效,全部都是大師兄紅口白牙說給我聽的,我們下意識地因為我忘情了,所以就覺得忘憂泉水有忘情之效,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們沒有一個人去真正調查過著忘憂泉水的特效。”
世人隻知道忘憂泉水可以醫治白病,所以忘情隻說的的確確隻說沈之城紅口白牙一個人的說法,到底是真是假根本沒有人去核實。再加上安陽樂和清妍都不是南函的人,所以更加不可能比沈之城了解南函泉水的藥效。
安陽樂想到這裏忽然出聲:“蘇北!”
暗室外傳來蘇北的應和聲:“屬下在!”
“去查!”蘇北在暗室外把兩個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所以無須安陽樂解釋便離開應聲:“是。”
清妍深乎出一口濁氣,“但願隻是我多心。”
安陽樂其實巴不得沈之城出錯,但是這種話他肯定不能說出口,可是心頭那口氣卻說什麽也散不掉。
如果這件事真的如清妍猜想,真的是沈之城一個人在動作的話,那他可要重新思量和南函的戰事了。
原以為是一個霽月光風溫潤清良的翩翩君子,哪裏想到竟然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毒辣小人。
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清妍忽然想起了東宮的那個宮女幽輝的事情,連一個那樣無辜的生命都能下毒手的沈之城,真的還是自己那個溫潤謙和的大師兄嗎?
國事時移世易,變的不隻是她,連身邊的人都變了。
安陽樂拍拍清妍的肩,輕吻了下她的額頭,曖昧地笑了一下:“要不要我幫你寬衣?”
清妍知道安陽樂是想轉移她的注意力,伸手忽然抱住他:“對不起,我……”
安陽樂摟住她的楚腰,在她的肩上搖了搖頭:“這件事不能怪你。如果當時我沒有隻顧著和你賭氣,而是和你好好談一下,也不至於會晚了一步。“
清妍雖然聽過安陽樂講了以前的故事,但是那些曾經於他而言還是很陌生,她也不能對過去的事情妄加評論,隻是苦笑:“我早該想到了,怎麽可能偏偏記不得你呢?”
安陽樂吻了吻她的唇瓣,“什麽都可以防備,唯獨人心不能,你不要過於苛責自己了,也不要把別人的錯誤怪罪到自己頭上。”安陽樂的神情真摯:“月兒,我會心疼。”
清妍對上他的眉眼,原本的滿腔話語全都化作了虛無,她隻要有他就好了。
她們都是很普通的人,她們不可能要求別人的心思和想法也和她們別無二致,在世俗的醃臢醜惡麵前,她們能做的也不過是把握好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