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入仕與否
隨後安陽樂就去太子府見了周延輕,清妍則去了大將軍府,歐陽季就在府門前守著,清妍下了馬車之後見了他一笑:“這歐陽二公子怎麽當起門神來了?”
歐陽季苦著臉迎上來,幽怨地瞅著她道:“你還說呢,自從你送消息回來之後祖母就一直讓我在這裏站著等著你,弄得好像你第一次來找不著路一樣。”
清妍杵杵他:“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也沒有出什麽事?”
歐陽季站在她身側示意她進門,“能有什麽事,皇上好像一直在伺機找你麻煩,祖父成天翹著胡子指使他那堆老部下在朝堂上搗亂,把皇上煩的不行,偏偏又不能拿他們怎麽樣。”
“那舅舅和大表兄呢?”
“大表兄今年的吏部政績不錯,吏部似乎有意讓他入職京城,大約也就是年後了。你舅舅啊,守在南境那麽久,我都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回來了。”
清妍忽然想起自己回來時是路過過南境的,隻是並未停留,若不是顧忌著泄露了軍隊的行蹤,她本該去看一看舅舅的。
清妍看看歐陽季,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你知不知道大表兄和沈之城有沒有什麽交情?”
“他們當然有交情了。”歐陽季理所當然地道:“當初我們在南境的時候他們倆還偶爾私下見麵呢,但是我沒見過哪個南函太子,隻聽大哥說過幾次。”
“他們倆是怎麽認識的?”
“哎,都是在南函附近,哪個沈之城又是南函太子,要認識還不容易?”
清妍打量起他的神色:“你是說沈之城是故意結交大表兄的?”
“你以為呢,大哥哪個冷冰冰的性子,看一眼都凍得慌,怎麽可能還有人主動和他相交。”歐陽季邊說著邊假模假樣地抖了抖肩膀,一副受不了的樣子。
清妍知道自己這個二表哥雖然看起來不著調,但其實心思是極靈敏的,他認定的事情,十有八九都是對的。“那你知不知道,大表兄的那匹馬是哪裏來的?”
“不知道。”歐陽季搖搖頭,“反正不是父親和祖父給他的,也不是兵營裏出來的。”
清妍之所以這樣一問是因為之前見過歐陽釗騎的馬兒和沈之城騎的馬有幾分相似之處,之前單單見到歐陽釗的馬時並沒有記起來,後來單單見到沈之城的馬時也沒想起來,現在知道兩個人之間有舊,才想起那兩匹馬的聯係來。
南函的風景極好,所以產的馬匹一般都極有耐心,而且外形一般都很出眾。這樣的馬種在東辰是不多見的。
歐陽季看了看清妍的臉:“喂,丫頭。”
清妍轉頭瞅著他。
“皇上已經開始對付雲閣了,你要怎麽應對?”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清妍笑了下才正了麵容:“表哥,我想真正的較量要看開始了。”
“較量也要看方法,你是打算文鬥還是武鬥?”
清妍嘴角抽了抽,琢磨了下他的意思擦回道:“當然是文鬥了。”
“哼,就知道你會這麽說。”歐陽季撇撇嘴,斥了她一句:“假慈悲!”
清妍看了他一眼,無語地挪開目光:“我就是假慈悲,能少死人就不要牽涉無關的人進去。百姓們何其無辜。”
歐陽季嫌棄地看著她:“真是……”他似乎想了半天也沒有合適的詞,最後隻吐出一句:“我怎麽有你這麽蠢的妹子!”
“你還嫌棄我了?”清妍瞪著他道:“我還沒嫌棄你呢!”
“嘿,你哥哥我哪裏有能讓你嫌棄的地方?想我歐陽公子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威武不凡……”
清妍斜睨他一眼。默默地加了一句:“臭不要臉。”
“喂死丫頭你說什麽呢?”
清妍回頭踹了他一腳:“我說你臭不要臉!”說著就跑進了歐陽外公外婆的屋子。
歐陽季氣的想要踹她踹她,見清妍跑遠立刻追了上去。
清妍進了屋子就向兩個老人衝過去,“外公外婆,二表哥他欺負我!”
歐陽外婆見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外孫女回來眼眶直發熱,聽到清妍的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一邊的雞毛撣子朝著進門的歐陽季扔了過去。
歐陽季畢竟有功夫在身,身子微微一側就躲了過去。然後苦巴巴地看向歐陽外婆,“祖母,我可是您親孫子!”
“潑皮的性子,滾一邊去!”歐陽外婆笑罵了一聲便拉過清妍看著:“好像是胖了些,看來安陽家的那小子沒虧待你。”
清妍微微紅了下,然後鑽進歐陽外婆的懷裏:“外婆……”
老夫人摸摸她的發頂,想起外孫女這段時間以來的苦楚,眼淚還是控製不住冒了出來。
老將軍笑看著外孫女和孫子玩鬧,見歐陽外婆流眼淚也忍不住紅了紅眼眶,抹抹眼睛瞪了瞪鑽進的夫人:“清妍回來了咱們應該高興才是,你哭什麽哭?!”歐陽外婆也瞪他:“你不也一樣,死老頭子,也好意思來說我。”
清妍把兩個老人家的手拉到一起,看向歐陽老將軍:“外公,我有一件事想跟您說。”
老將軍點點頭:“你說。”
清妍幫著外婆擦了擦眼淚,“我在南函的時候和沈之城算是斷了交情,眼瞧著南疆和東辰還僵持著,東辰內部的局勢也不容樂觀,邵安實在不是久留之地,我是在想,你們……”
“你是想我們先離開?”
清妍點頭。“天雲山是絕俗之地,沒有人敢進犯,你們先去那裏帶上一段時間,等到邵安的局勢穩定了再回來。”
老將軍歎了口氣,“丫頭,你是在擔心外公外婆拖你的後腿嗎?”
“外公,你應該明白,如果有一日我和皇室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那首當其衝受到牽連的就算你們。外公外婆年紀大了,我如何還能再讓你們深受其罪?”
“好。”歐陽外婆卻點點頭:“我們離開。”
歐陽季不可置信地走到自己祖母麵前:“您可要想好了,這一離開恐怕得是猴年馬月都未必回來。”
歐陽外婆看了看歐陽外公,點頭:“我們老了,在這裏也幫不上你們太多的忙,還不如把手底下那點勢力交給清妍,讓你們年輕人自己鬧騰去。我和你祖父早就想過這事兒,隻是清妍這段時間……哎,總歸是那麽的命,什麽鳳星臨世的都不頂用,什麽能比得上子孫歡樂能讓人覺著舒心的?“
“可是你們要是走了,我怎麽辦啊?”
歐陽老將軍道:“我們想過了,雖然喜愛按照春試在即,但是你即便是參加了科舉也未必能立刻就幫上清妍的忙,倒不如由我舉薦入朝,混個兵部主事的職分也不難。現在兵部尚書出缺,暫時由吳華代理著,但是吳華身份太低,皇上選定的馮書望又不願意應征,你在兵部待上兩年,想必可以為兵部尚書一職爭上一爭。”
“這能行嗎?”歐陽季撇撇嘴,指著自己自怨自艾:“就我,這個樣子也能當官,你們還是別開玩笑了。”
老將軍蹙眉看著歐陽季的樣子。
清妍擔心外公生氣,所以連忙開口,語氣嘲諷地道:“是啊,我看你也不行,你這副花花公子的樣子就算過了一百年也還是過不了。現在京城的人都是怎麽說的來著?邵安城裏有兩個花花公子,一個是安唐賭坊的老板餘淮,一個是大將軍府的二公子歐陽季。你說這樣的一個人,怎麽可能入仕做官,更誆論是兵部尚書、二品大員的職分呢?”
歐陽季眸光一震,眸光淡淡的失落閃過,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不禁生出一股無名之火來。“是啊,我就是花花公子,我就是一無是處。。我就是那麽沒用,誰讓我就是這樣的廢物呢。”
歐陽季想想忍不住又道:“可是我願意這個樣子嗎?我從小到大,凡是我想要的,母親都一應給我弄到身邊,她教導我,大丈夫無所不為,若是喜歡了什麽,隻有奪過來就好了,講究什麽仁義禮智,那些都是無用的庸論!我十三歲時身邊已經有三個通房了,娘親日日安排侍女在我房中過夜,我厭了,去尋祖母抱怨,可是您總是說這樣子也好,將來娶了媳婦兒也能知道疼人!可是最後呢?我回了京城,滿京城的人都說我不是個好東西,人人都知道我花街柳巷,都說我用情不專!”
歐陽季看著老夫人問:“我又何嚐不想改?可是即使我願意改,大家也隻會說我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早晚還會再犯,整天流連花叢的人能改成什麽好樣子?就連我撿回了一個尋親無果的孤女回來都能給家裏惹出事端來,那麽要我怎麽改?!”
老夫人和老將軍一起沉默了,他們都知道,陸珊的事情其實是歐陽季心裏的一根刺,當時不過是一個無心之舉,卻為家裏惹出了禍端來,那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
而且當初孫氏的死也的確讓歐陽季改變了許多。
清妍走過去拉歐陽季的手,歐陽季淒楚地看了她一眼,猛地甩開她跑了出去。
清妍想去追他卻被外公叫住。
老將軍歎了口氣:“他自己也難受著呢,讓他好好想想吧,入仕不是小事情,他若是不願意,我們也不要勉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