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當慕島把錢交給療養院的工作人員時，她覺得現在的生活一點也不真實，仿如天上掉下來的一個夢，一個美夢。正因如此，才更害怕夢醒後等待她的不知道又會是什麽。
“我們去喝酒吧！”晚上，慕島對來接她的駱紅炎提意道。
“你心情不好？”駱紅炎問。
“相反，很好！”慕島愉悅地說。
“那好吧！”駱紅炎開動車子，“看到你笑真好！”
“我不是第一次對你笑吧。”
“這種真心的笑，是第一次。”駱紅炎溫和地說。
慕島沉默，她曾用無數假意的笑來勾引男人，生活早就讓她失了真。
“我們去哪？”駱紅炎問。
“無所謂。”
“我帶你去個地方，你一定會喜歡。”
駱紅炎徑直把車開到了離市區有點遠的一個小區，小區裏全都是高級別墅，駱紅炎把車在一幢麵前停了下來。
“這就是你說的我一定會喜歡的地方？”慕島望著車窗外悶悶地問。
“不喜歡嗎？”
“不喜歡，像男女偷情的地方。”
駱紅炎大笑，然後緩緩地說：“我們這樣也算是偷情吧！”
慕島默不作聲。雖然駱紅炎付給她足夠的錢，但是他們並不是那種關係，亦如駱紅炎當初所說的“紅顏知己”，每次他隻是找她聊天，沒有固定的話題。
“如果你不想住學校了，可以搬來這裏住。”駱紅炎打開房間的燈，室內是讓人看上去很舒服的西式風格。
“這是你的房子？”慕島問。
“算是吧！”駱紅炎從酒架上取下一瓶幹紅和兩隻高腳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麽叫算是。”慕島沒好氣的說。
“我還以為你對我的態度有所轉變了，沒想到還是老樣子。”駱紅炎笑笑，“這是我父親的遺產。”
“你的父親很有錢？”
“你對有錢人都感興趣。”駱紅炎遞過酒杯。
“當然，我愛財你又不是不知道。”慕島憤然。
“好吧！”駱紅炎折服，“他是個很有錢的人，不過他已經死了。”他說的很平靜。
“所以這裏現在是你的。”
駱紅炎點了點頭。
“有個有錢的父親真好。”慕島環顧整個房間說。
駱紅炎笑著朝慕島舉杯。
“你的父親呢？”駱紅炎抿過一口酒說，“他如果知道了你的事會不會打你。”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
“嗯？”
“他也死了，很早就死了。”慕島毫無感情地說。
駱紅炎怔了一下，因為慕島的表情，比他以往看到的都要冷漠。
“原來我們都是沒有父親的孩子。”駱紅炎緩和氣氛道。
“你，孩子？嗬嗬！”慕島笑道。
駱紅炎沒再說話，他默默地看著眼前這個笑得如花的少女，突然想起自己年輕時也曾這樣與一位少女對坐著聊天，天南海北，那個時候的他還是個英俊少年。隻可惜，曾經的那個少女後來嫁給了別人，那是他此生最遺憾的事。
“幹嘛這麽看著我？”慕島喝道。
“你和她的眉宇之間很像。”駱紅炎喃喃道。
“她？誰？”
“我沒說什麽。”駱紅炎低下眼神。
“你剛明明有說。”
駱紅炎頹廢地笑笑，然後猛地一口喝光了杯裏的酒。
“我送你回去吧！”
實際上，他們在那所房子裏還呆不到二十分鍾。
一路上駱紅炎一句話也沒說，一直表情凝重地盯著前方。
恍然間，慕島似乎明白了為什麽駱紅炎會在紅燈酒綠的場所選中她，為什麽付給她很多很多的錢，因為她像“她”，哪怕隻是眉宇之間。雖然她不知道“她”是誰，但“她”一定和駱紅炎有不同尋常的關係。
“好了，你到了。”
老樣子，駱紅炎在離學校還有一百米遠的地方停下了車，駱紅炎說這樣做是為了不引來別人異樣的目光，也是為了慕島好。
“你，今天怎麽了？”
“你在關心我。”駱紅炎柔柔地說。
“我才沒關心你。”慕島邊解安全帶邊急忙道，“我隻是隨口一說，別自以為是。”接著頭也不回地跳下了車。
駱紅炎開起前車燈，直到慕島走進校門才掉頭離去。
聽到車子遠去的聲音，慕島放慢了腳步，她覺得今晚過得真沒意思，原來她隻是別人的影子，隻是一個替代品。不僅如此，她還得感謝“她”，感謝“她”的眉宇之間，否則她不可能過上這麽舒服的生活。
越想她越覺得窩火。
可是驟一想，她又覺得自己為什麽要去在意，她在意的隻是錢，哪怕是被當作別人的影子，又有什麽關係呢。
但，“她”到底是誰？這不由勾起了慕島的好奇心。
“你昨晚失眠了嗎？”課程結束後，嚴簡易上來關切地問。自從上次慕島叫他滾後，他就一直很鬱悶，但心病還得心藥醫。
“我和你好像不是同一個專業的吧。”慕島不以為然地說，“我們的課程並不適合你。”
“多學一個專業也沒什麽壞處。”嚴簡易微微笑了笑。
“反正是你的事。”
“你過兩天有空嗎？”嚴簡易按捺不住道。
“有事嗎？”
“因為，”嚴簡易有些激動，“過兩天是我生日，我想和你一起吃個飯。”
慕島悟然地睜著有黑眼圈的眼睛看著嚴簡易，這些日子以來他給了她太多的恩惠，如果這個時候還要向他潑冷水的話，那麽一定會受天譴的。
她感性地說：“到時再說吧。”
“太好了。”嚴簡易悅然，至少她沒有拒絕。
“好了，我還有事。”
“我會提醒你的。”衝著慕島的背影，嚴簡易欣喜若狂。
“什麽事這麽高興？”
嚴簡易喜悅的心情一直延續到下午，就算與舅舅見麵時也依然笑容四溢。
“沒什麽啦。”
“你這個樣子不像沒什麽。”
“嗬嗬。”
“對了，過兩天是你生日，你想怎麽過，我幫你安排。”
“不用了，我自己有安排。”嚴簡易的腦子裏已經開始了天馬行空。
“難道是和你喜歡的女生一起過？”舅舅揣測著。
“還不知道。”嚴簡易咧著笑容。
“你小子還學會賣關子了。”舅舅幹笑道，然後拿過桌上的咖啡滿懷疑慮地喝著。
窗外烏雲密布，說不定會迎來一場暴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