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太古風雲 第十六章 你可願隨我修行?
聽到雲華的回複,首先反應過來的是佘妤,她滿臉吃驚地看向雲華,隻是脖子轉動的過程有些僵硬。
“姐……”原本想說的話從佘妤口中艱難地吐出來,最終隻化作了這一個字。
然而即便隻是這一個字,卻包含了無數的情緒與意義。
至於風蕭宇,他的嘴巴張得足以吞下兩個拳頭,他真的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完全沒有料到雲華會給出這麽驚天動地的答案。
當然此時臉色最精彩的,當然是作為當事人的寧願。
他的臉色由紅轉綠再轉白,嘴巴開合了幾下,到最後卻一個字也沒說出口。
三人努力地消化著雲華這四個字想表達的意思,隻有佘妤似乎聽出了雲華似乎話沒說完,應該還有個“但是……”
果然,雲華沒有理會有些目瞪口呆的三人,繼續開口說道:“但是,你首先要能打得過我才行。”
風蕭宇這才露出一絲“果不其然”的神色,眼前這個女人雖然接觸才不到一年的時間,但他相信自己應該是這個書院內最了解她的人了。
畢竟自從風蕭宇知道自己這個未婚妻的存在之後,他通過自家的關係將雲華從此出生到現在所有的情報都捋了一遍,可以說是事無巨細。
寧願聞言也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對於雲華,他確實沒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更何況如今的雲華身上還掛著“風蕭宇未婚妻”的身份。
即便他知道兩人都想解除這道婚約,但畢竟如今這婚約還沒解除不是?
寧願平複了一下心情,才繼續之前的話題說道:“幫我從你父親那裏調閱一個案件的全部案卷。”
“案件?”佘妤長大她那雙亮晶晶的大眼睛,滿漢期待地看向一旁的雲華,嘴裏不自覺的發出一聲期待:“姐……”
“可以,什麽案件?。”雲華抬手摸了摸佘妤的小腦袋,她也知道佘妤對於這些有故事的事情最感興趣了。
“十年前,寧遠侯叛國滅門一案。”寧願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這一天他等了太久。
“啊,我聽說過。”佘妤開口說道,畢竟當年寧遠侯一事太過轟動。
風蕭宇也滿含期待地看向雲華,畢竟此事還是他告知寧願來尋找雲華的,再者之前的調查發現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也引起了他的興趣。
然而大家都沒想到的是,雲華聽到他這句話之後,有些為難地搖了搖頭。
“抱歉。”
雲華有些意外又帶著些許歉意的聲音響起,她也沒想到寧願想要調查的竟然是這件案子。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調查這件事。但這件事情,恕我無能為力。”
“什麽?”寧願焦急地從床上爬起,一把抓住了雲華的雙手,以為自己聽錯了。
佘妤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被寧願僅僅拽在手裏的雲華的雙手,有些不安地退後了半步,伸出雙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但依舊透過指縫悄悄地期待著接下來的場麵。
但事情並沒有按照她的想法發展,雲華隻是蹙了蹙眉,將自己的手從寧願手中抽離,淡淡地說了一句:“這件事情,我……無能為力。”
“為什麽?”寧願不可置信地看著雲華,然後又轉頭看了看一旁的風蕭宇,畢竟是他讓自己來找雲華查詢此事的。
“別急,先聽聽她怎麽說。”
風蕭宇皺了皺眉,伸手壓了壓有些激動的寧願的肩頭,他從雲華的語氣中聽出來,雲華並非是在推搪,而是她真的無能為力。
“雖然我沒有去過朝歌。”雲華並沒有因為寧願的無禮而惱怒,語氣平淡又帶著些許唏噓地說道:“但我在我的記憶中,對這件事確實有些印象,現在回憶起來似乎有些離奇。”
“離奇?”佘妤又是第一個反應過來,滿臉好奇地看了一眼雲華,又看了看一旁同樣好奇的風蕭宇和寧願,想著寧願調查的這件事確有隱情啊。
“對,離奇!”雲華細細思索了一下,似乎在回憶當初與這件事有關的一些細節。
“當時我年級尚小,所以具體當初的事情如何,已經記不太清了。但我記得那之後父親大病了一場,並因此致仕回鄉待了很長一段時間,多年後才返朝為官。”
“生病?嗬嗬……”風蕭宇聞言眼神有些怪異,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雲華的父親當初應該是初窺後期的修為。
“那雲大人回鄉之後,難道從未提及過此事嗎?”寧願最關心的依舊還是這個問題。
“是啊,姐姐,雲叔叔到底提沒提過呀?”佘妤追問道。
“你們這麽一說,我好像真有點印象。”雲華低下頭仔細思索了一會兒,似乎又想起了些什麽。
“似乎祖父曾經問起過此事,隻是父親的答複似乎有些閃爍其詞。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他們應該是提到了‘皇宮密令’”
“皇宮密令……”
寧願此時也想起了當初那闖入府中的血騎,再結合如今雲華說的這些情況,似乎一切的根源都在那座龐大的宮殿群內。
“有點麻煩了啊……”風蕭宇的麵色難得認真了一些。
寧願有些發怔地,腦海中反複輪播著當年闖入侯府的那道血色洪流,刑場之上父親的無頭屍體,邢台上那些遍地翻滾的頭顱。
“是啊,如果不是事涉皇族,一朝軍侯斷不至於不教而誅,甚至從血騎上門到株連九族不過一日。”
他此時終於掌握了一些可能的蛛絲馬跡,但他卻沒有任何額度欣喜,事涉太古皇族
,即便是知道了又如何?
憑一人之力推翻整個皇朝嗎?
寧願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現在才明白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堅持是多麽可笑。
就算查明了,怕是也無能為力啊。
“現在就斷定此事與皇族有關未免太過草率。”
風蕭宇看著整個人精氣神都變得頹然的寧願,似乎看穿了他內心的想法,開口分析道。
“你們都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事涉皇族,不一定就與陛下有關。隻要事情與陛下無關,那麽我們就有希望。”
“你怎麽確定此事與人皇無關?”寧願問道,他慣於以最壞的情況來做準備。
“陛下常年閉關,不問朝事久矣。”風蕭宇談到此事,自信的打開手中折扇搖了起來。
“再說了,據我所知,陛下心懷高遠,誌在千古留名。雖然此事說來有些不恭敬,但他的目標確實是超越孔聖。所以,他無心也無意於這些世俗之事。”
“因此我才說你們都想複雜了,隻要陛下不曾參與,此事就簡單多了。”風蕭宇的雙眸中閃過一絲不屑,繼續說道。
“皇族之內有太多的齷齪,但不論他們身處何種高位。隻要人皇還在,我們掌握了證據,事涉一朝軍功侯,如此大事。不論他是宮中哪位貴人,都斷無幸理。”
寧願聞言,眼中重新煥發出希望的光芒,但風蕭宇那不靠譜的形象在他心中太過深刻,即便此刻他說得確實很有道理,但寧願依舊有些懷疑地看向一旁的雲華,似乎在谘詢她的意見。
“不無道理。”看著寧願望向自己,雲華低頭思索了一些才開口說道。
“如果他親自操刀的話。”佘妤又加上了一句。
寧願點了點頭,他如今已經可以完全確定,風蕭宇就是出生這皇朝之內最大的世家大族,憑借風家在如今皇朝的地位來說,辦成此事確實不難。
“看吧、看吧、看吧,最後還是要少爺我來幫你。”風蕭宇看著終於打起精神的寧願,又恢複了平常那副賤賤地嘴臉。
“不過……現在的情況看來,雲大小姐似乎還是沒有完成寧願的請求吧,要不還是……”風蕭宇手中折扇一楊,斜著雙眸看向一旁的雲華,滿臉戲謔。
“我不介意,如果他想試的話,現在可以去演武場。”雲華不為所動的說道。
“……”寧願夾在兩人中間,頗有一種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感覺。
當然,也確實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麵前這兩個都是修煉者裏非一般的存在,而自己隻是一個藥廬小透明。
好在此時,靈芝帶著薛漁來到了紫華居之內,雖然風蕭宇依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但雲華終於不再與他針鋒相對,一場大戰終於停歇。
薛漁簡單地檢查了一下寧願的身體,確定他並不大礙之後,與雲華打了聲招呼,便帶著寧願起身離開了紫華居。
寧願跟隨薛漁離開之後,風蕭宇自然也沒了繼續在紫華居停留的理由,隻得隨著寧願他們一道離開了紫華居。
寧願與風蕭宇等人離去之後,佘妤蹦蹦跳跳地來到雲華的身邊,正準備開口問些什麽問題,卻被雲華揮手給打斷了。
“嗯?”佘妤有些疑惑地哼了一聲,但隨即還是聽話的閉上了嘴巴。
雲華揉了揉眉心,從昨日到今晨她其實也一直沒有休息,雖然憑她的修為,這點疲累應該算不了什麽,但是畢竟經曆了作業那一場驚心動魄的危機。
即便是身體受得住,她的精神還是有些疲累的。
在確認了寧願等人確實離開了紫華居之後,她回身啟動了紫華居的機關陣法,才示意佘妤有什麽問題可以講了。
“姐姐,之前不是說這件事水太深,咱們不適合參合進來嗎?”佘妤拿開捂在嘴上的小手開口問道。
按照她倆之前商量的結果,是不打算貿然參合進這件事情裏來的,雲華還特地囑咐她不要管這件事情了。
但觀雲華今日的舉止,這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態度,怕是準備幫助寧願去調查這個棘手的案件了。
“我也不想啊。”雲華有些頭疼地說道,“之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風蕭宇一直在旁邊煽風點火。
“再說了,他確實是救了我的性命。”雲華想了想繼續說道:“我輩之人,最是知恩圖報了。”
“那……如果寧願你真的打贏你了?”佘妤試探著問出了自己心裏最八卦的一個問題:“你真的要……以身相許嗎?”
“討打,不是。”雲華的臉上難得浮現出一抹潮紅,語帶微嗔地揮手作勢要打。
“姐姐饒命,姐姐饒命。”佘妤誇張地叫喊著,與雲華鬧作一團。
笑鬧中她卻沒有注意到,雲華眼中蘊含著無限的疑惑,以及深深的好奇望向夫子後山的方向,她開始對那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少年產生了興趣。
就在二人笑鬧不止的時候,之前離去的那個小丫鬟回來了。
她急匆匆地走到雲華的身旁,將手中一枚折疊好的信封交到了雲華的手中,相比是香鋪那邊得到消息後給她傳遞的信息。
可能是擔心暖閣出事之後會有書院的師長關注著這個院子,所以就直接將需要交代的事情寫在了信裏,以他們獨有的手法進行封閉,著前去報信的小丫頭帶回。
“我們可能還要去會一會這個藥廬當歸。”雲華手中升騰起一道火焰,將整個信件分為飛灰之後,臉色有些不自然地向佘妤說道。
“去呀。”
佘妤滿不在乎地說道,藥廬那邊她不知道去了多少回了,早就已經跟藥廬內的小姐姐們廝混熟了。
“咱們是帶著任務去的。”雲華有些無奈地說道,“可不是去玩的。”
“任務?”佘妤頓時來了精神,躍躍欲試地似乎想立刻就殺到藥廬去。
“今日不行。”雲華看著兩眼放光的佘妤,撫了撫額頭說道。
“首先,我累了需要休息。”雲華看著小臉垮下來的佘妤解釋道:“其次,咱們今晚急匆匆過去,吃相也太難看了。”
“哦,好吧……”佘妤撇了撇嘴,蜷縮起自己小小的身子繼續霸占著雲華的軟塌,不過一會兒就睡熟了過去。
“唉,人還是單純點好啊。”雲華看了一眼秒睡的佘妤,心裏感慨著,在佘妤的旁邊躺了下來,卻久久難以入眠。
結合花婆婆給的消息,和自己的猜測,雲華基本可以肯定那個叫做當歸的弟子,就是當年的寧遠侯世子。
而當年的寧遠侯滅門一案背後,似乎有著無數數不清的絲絲縷縷,交織成一張巨大的恐怖的“蜘蛛網”。
至於誰才是這張蛛網背後的獵食者,雲華現在根本看不清,從傳來的消息看,花婆婆可能了解一些當年的內情。
但即便以花婆婆的地位和修為,對此事也一直是諱莫如深,之前的信中隻是叮囑雲華要交好寧願,並趁機調查一些他與書院之間的關聯。
“算了,明天再說吧。”雲華想來想去也想不通這個普通的少年,究竟有什麽神秘,竟引起家中對其如此重視。
“隻是明日以什麽理由去探訪他呢……”雲華想著想著便睡著了,這一日間她確實太累了,心累。
翌日,直到日上三竿之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的雲華才醒了過來。
拉著依舊哈欠不止的佘妤出了紫華居,看著身旁依舊睡眼迷蒙的小蘿莉,雲華也知道指望不上她了,隻得循著記憶來到了從未踏足過的夫子後山。
剛一踏入藥廬的大門,雲華就感覺無比的舒適,這裏真的太適合她了,綠水青山、鳥語花香。
除此之外,那些種植在藥田之內的各種靈植,散發出種種氣息,或幽香撲鼻、或沁人心脾,她瞬間便愛上了這兒。
她突然有些後悔當初不應該選擇武院,反而是應該進入這藥廬之中才對。
被這後山的風一吹,佘妤也醒了過來,看著一臉陶醉的雲華,無辜地搖了搖頭。
她此時才想起來,自己似乎忘記了提醒雲華這藥廬的特性,畢竟雲華修煉的《花間遊》功法,最喜這鳥語花香的環境。
好在雲華雖修為不深,但心智卻異常堅定,很快便從這陶醉的情緒中反應了過來,跟著佘妤一起來到了藥田間寧願居住的那間草廬。
“當歸!當歸!當歸,開門啦!”來到草廬之後,佘妤直接衝了上去狂拍著草廬的大門。
“我在這兒!”寧願的聲音從草廬左側的一片草叢中傳來。
佘妤一把抓起雲華的小手,拖著還沒反應過來的雲華就衝了過去。
此時的寧願正在給月見花除草,這本該是前幾日便完成的事情,但因為紫華居的事情他昏迷了一天兩夜。
月見花附近的雜草其實是一種月靈草,基本上每天晚上都會長出來,與月見花爭奪月華之力。
兩個晚上沒有梳理,導致了月靈草瘋狂地生長蔓延,他從一早起床開始清理,到如今還有一小部分沒清理幹淨。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好在鋤草的事情比較簡單,寧願揮舞著鋤頭,頭也不回地問道:“今日可沒時間陪你玩了,前兩日的事情落下了不少,得趕回來。”
他以為隻有佘妤一人來了,畢竟這段時間以來,這個小蘿莉有事沒事跑來自己這兒找自己玩耍。
“啊,沒事。”佘妤搖了搖頭,隨即又反應過來,將身旁的雲華向前推了推,繼續說道:“不是,跟我沒關係,是姐姐找你有事。”
“嗯?”寧願疑惑地轉過頭,差點撞上了被佘妤推向前的雲華,好在他伸手還算靈敏,立刻向後退了一步才避免了這尷尬的事情發生。
“找我……有事?”寧願摸了摸鼻子,放下手中的藥鋤問道。
“嗯,算是吧……”雲華的臉上閃過一道潮紅,如果不是寧願剛才退那一下,兩人可能真的撞到一起了,但她隨即立刻又壓下了心中的異樣,淡淡地開口說道。
“那去裏麵談吧。”寧願看了看眼前的藥田,估計等下回來繼續的話,今日清理完不成問題,便邀請兩人去草廬坐坐。
三人在草廬客廳坐定,寧願給她們兩人都泡了杯茶水,才開口問道:“雲師姐,找我何事啊?”
“你……願不願意隨我修行啊?”雲華齟齬了半天,才將昨夜輾轉反側之下想到的理由說出口。
隻是這話說出來之後,寧願瞬間便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雲華,而佘妤更是直接將口中的茶水噴了出來,淋了寧願一頭一臉。
雲華看著麵前有些反應過度的兩人,臉上的神色從疑惑,變為恍然大悟,然後再變成尷尬,最後化作了一片羞澀。
她突然想起來,昨夜風蕭宇開的那個玩笑以及自己的答複,再結合今日這蹩腳的理由,似乎自己表達出來的意思就是為了——以身相許。
否則的話,為何要教寧願修行呢?
不就是為了讓他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然後打敗自己。
以此達成自己“以身相許”的目標?
(本章完)